16、双玉初允诺，心海微生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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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长乐进去的时候，拎了包贡上的大红袍。
柳红玉靠在床边，脸色惨白。
“阿卿。”柳红玉望着帐子角上的香囊。
“玉娘好些了没？我带了新供上的大红袍，这皇帝挺会来事的，可比当年那一群畜生们好多了。”白长乐一踩一捧。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她问道，白长乐刚想说什么。她却抬手打了个停“听我说完。”
“我想着，柳家打乱，那些人要的不仅是家财还是侯爵之位，我是个女孩又常年病弱对他们的威胁都不大。至多是一副嫁妆的事；可青玉不同……他不一样，他才是真正的侯爵继承人，只要他还活着，我爹就算是……是真的……这柳家的事也轮不到他们来做主。”
“阿卿，我想过的，我手边没有人，年岁又小，我娘还在盼着仪真江家来救命……哈，江家，那是个什么货色！他们……就算是出了个皇后还能将自家的女孩送到别家公子做妾呢，那是个什么人家？！无利不起早，连嫡系的公子都能舍，何况是我娘？”
“我总想着，能走一个是一个，柳家还有心腹，即使不多，带上家财也是够了，这些家财我都吩咐好了，每月只能支取一部分，待青玉及冠之后才会全部交给他……”
“他走了，我构不成威胁……”
白长乐沉默片刻“你所做的，都很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真出事保住柳青玉才是唯一的活路！纵然是你……再是惊才绝艳的女子也要被世道所束缚。”他长叹一声。
“是啊，我都做到了……”柳红玉却忍不住落泪“可我却偏偏忘了，他不仅是未来的侯爵，更是我的弟弟！！！我将我的弟弟赶走，他心里怎么想，他难道不会难过了？！”
“阿卿，我还是做错了啊……”
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白长乐叹了口气，错了吗？没错。
只不过是那个孩子，看重的是亲人的态度，而柳红玉看重的却是整个家族的传承。
她……本就不该是教养闺阁的小姐啊。
昔年的升平帝姬，何等风华，敢使六国与烽火间，敢独身一人夜奔千里求援。
他不禁想起，那些风华绝代的女孩呵，那个烽火狼烟的时代，抛弃了红妆改戎装引得万千英雄折腰；而……最后的下场，有多少是被做了玩物？！
“你不甘心。”
“我凭什么要甘心？！”柳红玉咬牙道“我有才华我有抱负！我也曾紫衣绶带飞马而过！就因为我是个女儿身就要一辈子被人压在身下？！就因为我是女儿身就只能束于闺阁？！”她边说边笑“白仙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辈子就该安安分分的呆在这一方院子里，到了年纪就出阁嫁人呢？嫁给谁？呵呵。”她笑着直视他的双眼。
白长乐一瞬间似乎被嘶去了所有的伪装。
“是我的身体的确如此，还是你私心作祟，你再明白不过。”她抬手掩住面“我只问你，当年那个贵人究竟是谁？！”
她目光如刀，白长乐半晌才轻声道“是我。”
“我根本不是什么养不住，我父亲也不是命中无子，是你！”她抬手抓住男子的衣襟恨声道“是你要做贵人！所以才有的这一切是不是？！”
一时间场面寂静。
白长乐轻笑“你放心，我不逼你嫁我。”
女童冷哼一声。
她心知白长乐心思深沉，既然敢说必然是有五成的把握，此时她一介弱质女流是拼不过的。再大的不满也得忍下来。
所以也答“你的人品，我自然是信的。”
“说来你待他如此之好，难道没有你当年在你兄长灵前许下的诺的缘故？’在世愿我如兄兄如我，一世长安为君作‘你不过是想着，他或许是你前世的兄长，因着你的诺，今世投胎成了你的弟弟，让你来护着他。”白长乐忽然转到了柳青玉身上“你从来不服输，这次甘心以命为注给个孩童换取生机……付出的也有些大了。”
他意有所指，无非是说柳红玉对柳青玉的好处大半是移情之心。这下说的柳红玉怒从心起当下喝问“我若将他当成兄长转世，那你的玉娘唤的又是谁？”
升平公主洛碧篁，字相思，乳名玉娘。
安定八年，薨于天骄王府，时年尚未及笄。
公子长乐悲痛欲绝，泣血三日不绝，迎公主灵棺入府，以妻唤之，是为冥婚。
——《芳华录·升平》
柳红玉的眼神冷了下来，真以为，她不知道这玉娘说的是谁，这升平二字的封号又是来自于谁！白长乐的玉娘，唤的究竟是她还是那位早逝的公主，还未可知。
向来眼高于顶的公子长乐对她青睐有加？她还没自大到认为是自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地步！
只是白长乐与她，一则是知己相交，难得的知音 ；二则白长乐是她义父的好友，不便拨了面子。
但这种替身的戏码未免恶心，柳红玉只要一想到自己做了那个未见面的姐姐的替身，就不由替自己和那姐姐恶心！要真痴心不改就守一辈子，瞧着人家妹妹风华正茂移情算什么！
白长乐被她点破了心思，一时恼羞成怒，悔恨交加，有心要说什么，却在触到她嘲讽的眼光时候，甩袖而走。
“日后见了我，喊红玉就是！”
白长乐心里骂着这死丫头不识好歹，回嘴道“你还和个剑灵同名，丢人不丢人？此事揭过，柳侯爷那边自有我说和，日后包管你随便上街玩耍捧戏子，玉娘你好好休息。”
“呸！”
柳红玉抬手就将手边的东西推了下去，听着破碎声才心情舒缓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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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柳红玉困乏的很，用了饭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白长乐身边的丫头南雪过来给她通报着。
“公子说，您是御封的县主，那些不过是乡野村夫如何敢在背后说您的错！何况敢插手侯爷的家事……”
“狂妄。”柳红玉这般评价。
南雪一时怔忪，竟呆住了。
“你可听过五姓七族？”
魏晋南北朝至隋唐，五姓七族最是尊贵，甚至敢拒娶公主。
“婢子无知。”
“你的主子比你更无知。”柳红玉冷声道“五姓七族，刻在骨子里最要紧的便是’团结‘二字；昔年战乱之时，五姓七族南下奔逃，不论别的，单清河崔氏的车队便越滚越大，你可知为何？“
南雪摇头。
“这一路奔逃，但凡能确定是清河崔氏之人，不论此人是襁褓婴儿还是垂垂老朽，清河崔氏皆会带上他们，博那一线生机。俗话说，五代方世族，柳家传承至今不过六代，正是世家的初初起步之时罢了。”
她说的冷漠，便连自家都给贬低了。
“不分青红皂白，将自家的子孙一己私利而斩杀，实为不智；柳家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未尝不是没有好好教导的缘故。”
前世她所在的家族是崇高的豪门世家，可她却最清楚不过，那只是个傀儡，满盘散沙无人号令，洛氏早就在化整为零的那一刻就废了！
而五姓七族，那绵延悠长的传承和其子孙的才德，让柳红玉一想起来就不由目眩。
只是当年洛氏大势已成，以她的能力无法整合洛氏，而有能力整合洛氏的那一位惊才绝艳之人，却偏偏为了个妖精反手一击加速了洛氏的崩塌，随后袖手天下。
“若我姑苏柳氏，能成为五姓七族之类，实乃大幸。”
什么是世家，世家是要互守互助的，教养良好，门风清正；可惜，不论是她还是曾经的那些人都被富贵权势眯了眼，反而一味的以杀止杀。
想到前世她锋芒太露睚眦必报，使得自她之后，姑苏柳家衰败无人，险些连女儿都被抢去和亲，柳红玉便觉得心痛难忍，到底是她作下的孽！
柳红玉微微低头“可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更多的却要看他了。”
白长乐看似神仙风仪，实则手段狠辣。尸山血海里踩出来的人，更不会顾及人命。
若不是知晓这人一向行事狠绝加之欲要重新整顿家族，柳红玉拿到处理结果，看到柳氏一族被他清扫了大半不将茶碗扣到他脸上才怪！
只是心里也苦笑连连，只怕这一次，安闲侯府声名狼藉了；柳氏宗族再怎么不是，安闲侯抛了家族要自立门户是真的，世人只会道一句薄情寡义。
何况一个连自己儿女都护不住的侯爷……这是要藏拙还是示弱？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双玉初允诺，心海微生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