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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Page29·车尔尼NO.7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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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奕星觉得自己的心态始终摆得很正——他就是个接头的，不是个负责的。虽然和青霜号的见面因为林娜·阿德尔小姐的神举动和自家领导的脑子抽筋儿成了那样一种哭笑不得的情况，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他非要勉强自己去干别的活儿。
来之前就说好的他只干两件事，一是接陈家父子和徐教授的研究成果，二是再和青霜号上这两位拉拉关系。这两件都是不需要他上蹿下跳的活计——陈家父子那边需要的是一个足够能让他们安心，最好有点距离感的本国来人（虽然在和小英杰玩闹的时候他这边的脸已经丢尽了……），而拉关系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要先弄清楚这位告死鸟对华夏的心态。
简而言之，就是都是他老实呆着就能完成，闹出事来反而麻烦的工作。
所以年轻医生实在是看不惯这个迪娅·鲁娜的神奇举动。
看不惯林娜·阿德尔（他一点也不想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这家伙完全可以在青霜号几次停靠时找S.G.M.联系换船离开，非在这里和不知为什么始终容忍她的林娜互相折磨……这是个什么心态啊？
不自虐不舒服斯基？
然后医生看着迪娅·鲁娜小姐飞快红起来的眼眶愣住了。
——……国外的向导……好像也不是都这么玻璃心的吧？
——他这句话到底是哪里说出问题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曾奕星连着倒退了三大步，谨慎地上下打量了几回年轻的向导，然后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用指尖掂着伸长了胳膊递了过去。
“你……擦擦？”
没被拒绝。
年轻的女向导一把抓住了纸巾，然后恶狠狠地擦了两下眼睛。
接着迪娅放下了手，低下了头，用垂落的头发遮掩住了脸。
“你什么都不知道。”
——…………………………
曾奕星觉得自己心里的省略号完全可以刷屏了。
——对啊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是想拉着我倾述你过去的革命家史还是要我现在点向导的读心技能点读你的心啊！别难为我啊这位大小姐，我真的就是个普通人啊！
曾奕星心里乱转的东西都没成真。
迪娅在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脚步快得像是有鬼在追。
被一个人扔到走廊里的青年医生挑了下眉毛，转身向放在那套B51的舱室去了。
作为普通人，他当然看不见进化者们的精神向导。
所以也不会知道，有一只灰突突的菜粉蝶在绕着他反复转了两圈之后才离开。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
反正没有谁知道。
于是这件事也没有影响到任何一个人。
在青霜号上最没存在感的两个人这一晚的交集也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在第二天林娜难得地在这段时间出现在了观景室和大家一起聊天打发时间的时候，迪娅还能礼貌性地向着曾奕星点点头，医生也会回给向导一个笑容。
但重要的事情也不是青霜号目前各个乘客的关系，而是林娜和Ⅸ一起向大家介绍的逃生方法。
“前面这些情况我已经说完了，现在就是最后也最重要的一种了。”
哨兵手腕一动，把手中的激光笔甩出一条鞭子似的光痕。
最后的末梢红点在复杂的动作之后，稳稳落在Ⅸ及时切换的光屏内容上。
“青霜号坠毁。”
哨兵说话的声音轻描淡写，似乎一点都没有提起飞船坠毁这种事情时老船长的那种微妙心情。Ⅸ的反应也很平静，像是自家船长说的不是它自己的死亡。
“这种情况……应该说是最糟的了。因为青霜号的质量确实在S.G.M.那些飞船之上，当青霜号都出现坠毁的时候，船队里应该也剩不下几艘船了。”
“这种时候你们需要的就是接受安排……接受捞到你们维生舱的人的安排。”
“大部分混乱星域的人都不会选择得罪一个敢在外面跑的进化者——哪怕是个向导，和他身边的人，这种时候只要做出交易就没有大问题。但是最大的可能性是你们落到ISR手里。”
在曾奕星的余光里，整个观景室中似乎只有那位音乐家小姐和陈霄两个人在认真听林娜的科普。
西茜娅·李这种受自身条件限制的刨掉，那位很出名的古典音乐大师在用指节和膝盖给自己打节拍，陈小先生已经开始和被自家指挥官设定了“坠毁”未来的人工智能玩角色扮演的什么牌，自己在观察周围的人，迪娅·鲁娜则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阴沉。
——连那位人工智能小姐都没在认真听……
不过林娜自己似乎也不太在乎这种只有两个听众的情况。
反正哨兵自己说得非常顺畅，没有一点因为下面的人不听而带来的不快。
“……在这种时候，陈霄你和曾医生的身份就很重要了，但老陈你也会更危险——ISR再疯也不敢让人知道他们强迫了一个华夏的向导的，所以落到ISR手里的话……”
“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消息传出去。”
哨兵的声音挺清淡，像是说的不是什么危险，而是陈容声小先生的学习问题。
“九在你终端里加上了入侵程序，混乱星域不好联网但不是不能联网，只要能把求救信息发出去，你就不会有什么……”
哨兵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选择了另一个词。
“……危险。”
男人翻了下带着终端的左手，对着哨兵点了点头。
“多谢。”
陈霄的简单回复让观景室的气氛有点僵，刚打了个哈欠的曾奕星倒是在这时候举起了手。
“哎呀林娜小姐你怎么不给我也加一个啊，我觉得我也很危险的——”
浓艳紫色的眼睛转向年轻的华夏医生，哨兵始终平淡的脸上也随着动作浮出了些许无奈。
“你又不是向导……你危险什么啊危险。”
在观景室最角落的女性向导猛然抬起了头，绿褐色的眼睛睁大到了极限，简直像是要脱框而出。
而在观景室最舒服的几个沙发上，青霜号上唯一的哨兵和华夏医生的对话还在继续。
“欸——但是我老是被认为是个向导啊，怎么说明都没用，不然咱们俩第一次见面就绝对不会是能源仓库而是地下牢房啦——”
“……你确定不是那些蠢到想不出把你彻底控制住的家伙被你骗到给你那么广阔的活动空间吗。”
“怎么可能啦？”
年轻的医生摆摆手，脸上连眼睛都笑成了两条弧线。
“明明是我要让他们以为我是一个加入了星际红十字会的华夏向导，然后他们就自觉给了我这些待遇的嘛——”
“……华夏的向导离国是有特殊登记的，ISR没蠢到连这个都不知道——所以你就干脆利用这个……”
林娜抛了下手中的激光笔，用五官的微妙变动做出了一个生动的鄙视表情。
“也是为了好好活着嘛。”医生对着哨兵微笑点头致意，“所以能不能给我也加个入侵程序嘛林娜小姐~”
“等我讲完了你自己去找九谈。”
哨兵干脆打断了这个不一定会扯到什么时候的话题，继续开始对着自己唯二的听众讲解被ISR抓到手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包括但不限于拿着陈霄华夏向导的身份唬人——这时候就要叹气为什么费尔德巴赫祖孙是音乐家了，ISR……那个几千年的宗教可是同发源地的三个里唯一一个对音乐深恶痛绝的，不然拿着罗莎国宝级古典音乐家的身份也能唬住人。
然后是维生舱散开的情况。
这种时候陈霄父子和曾奕星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费尔德巴赫祖孙就需要考虑另外的处事方式了。
当然，最糟糕的情况是维生舱一直漂流，被卷入炮火或者能量提前耗尽。
这种情况或许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但不管是谁，都像是不知道这种可能一样，对它保持了沉默。
等到林娜把所有的应变可能讲完，这场由哨兵单方面发起的会议就结束了。
午饭时间也到了。
于是大家顿时作鸟兽散，只剩下林娜、曾奕星和差不多种在观景室里的西茜娅。
迪娅·鲁娜小姐似乎想要留下来，但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却发现林娜·阿德尔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她的运动鞋都在飞船的胶质地面上留下了哒哒的响声。
让观景室里两个正常人都露出了个微妙的笑容。
“行了你自己和九商量去吧。”哨兵脸上先收起了这个不怎么像样的笑，像是打发一样挥挥手，“我倒挺好奇你是不是也有点·儿程序员天赋的。”
“这个倒是真没有。”
青年医生回答得格外干脆，简直有点假。
“而且就算我有，这时候研究帝国人工智能的编程习惯也是我脑子进水了。”
“我还真挺希望你会去研究的。”哨兵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一时间倒是有点儿像猫，“起码比盯着人好不是？”
“工作问题敬请见谅。”
曾奕星回答的速度格外快，脸上还配合话音露出一个服务性质满满的笑容。
“工作嘛，总不是都能讨人喜欢的。”
哨兵看着医生，微微垂下了眼睛。
然后她抬起手，在空气中从上至下划开了一片星图。
没经过训练的人大概只能看出一片群星璀璨，但明显，不管是还是少女模样的哨兵还是自称医生的青年人都不是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
“这不是我们现在经过的星区……呃，是这里啊。”
曾奕星停下了抖腿的动作，脸上也难得露出了慎重的神态。
“这里……你是想事先约定转交的地点了？”
来自华夏的青年人看着不同颜色闪烁不停的星图，直接从中分辨出了一对双星。
一对密近双星。
在太空航行中这种双星是最麻烦的几种航行危机之一，麻烦在于需要大量的计算（调动星球级量子计算机的那种）才能在它们周围（大概十个天文单位内）设置星门或者相应的超空间航道避开。但很明显，混乱星域没谁有那个闲心去点这方面的科技点。
星门和超空间航道还是为了运送能源方便才有的呢。
所以想要通过一对密近双星，最需要的就是设备先进的飞船，高等级人工智能，星际导航员工会二级以上的导航员，以及至少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
这种地方一点也不适合战斗，因为天然的危险就够多了。
这种地方也实在太适合战斗，因为天然的危险就够多了。
目前的情报里，S.G.M.的船队想法是第一种。
而ISR的想法是第二种。
各大理事国放任ISR的最后一战，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因为这对密近双星，各国放在这里的力量也都不足，更因为这场等不过几天的战斗撤出了不少。所以在这个位置想留想跑都很方便。
而林娜小姐打开这张星图……是打算在战斗开始前就转交陈家父子，然后两边再来一回井水不犯河水吗？
哨兵放任对面的青年人胡思乱想，而她自己则是托着腮，将视线落到了沙发角落一只灰突突的菜粉蝶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曾奕星，这个涉及我的设定本了——进化者们的互相确认。
高阶进化者能够依靠对“场”的感应判断眼前的人是否是进化者，但是这项能力的开发下限是B+。这个能力等阶放在混乱星域都能当一方大佬了，迪娅当然不是，那些ISR普通兵员也不是。
但是陈霄算是勉强够上下限了，林娜和CC更是超了，他们当然看曾奕星是看普通人。
不进行结合的话，B+以下的进化者基本就是凭虚无缥缈的“感觉”了，当然感觉中肯定也有他们若有若无的对于人类精神场的感应，但……失误也常有了。
尤其对曾奕星这种伪装能力超常的家伙。
事实上曾奕星是故意培养自己的行为方式，再加上部分动作暗示引导别人这样“感觉”的。
塔对于进化者的搜查靠得就是纯科技手段了。
进化者们的互相确认还是比不上电子仪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