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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Scrap14·向着未来奏响的乐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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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被修复的时候会是什么感受呢？
是如同自己现在的感受一样，只是睁开了眼睛吗？
光线传感器接受的信号自然而然地顺着电磁波流淌进处理器，程序跟随信号运转，发出让更多零件运转起来的指令。
然后，显示器的界面上露出了一个简单的，几个符号组成的表情。
“醒啦？”
一个人类男性的声音传入接收器，那是完全不熟悉的声音。
——不，是熟悉的。
真奇怪，在感情拟似模块启动之前，人工智能居然自己做出了这样一个判断。
——这是指挥官一直希望Ⅸ能达成的进化吗？
人工智能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而它也没有将这个像是程序出错造成的想法进行上报。
坐在房间中的人类只能看到带着摄像功能的传感器都被挪动了角度，冲着他纷纷对焦——这感觉确实不太好，对将人工智能和人类在某种情况下等同的他来说像是一堆眼睛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各种角度看过来。
但是他现在不太想出声拒绝。
然后，在对于人类都不算短的等待之后，他听到了早就已经不确定是不是和记忆一致的电子女声。
“是……英杰吗？”
在听到了这句话后，男人终于舒展开了紧皱的眉毛，露出了孩子一样的笑容。
“当然是我——你可真是睡得太久了，我等你等了真的好久啊！”
显示屏上立刻跳出一张擦冷汗的表情包。
“对，对不起？但是，是英杰吧？我记得我最后是冲着飞船引擎室冲了过去……难道这里是宗教中的天堂吗？难道我失败了……可是失败的话，你怎么会长得这么大？”
这已经不仅仅是大，更是老了。
虽然Ⅸ自己在开始照料这个孩子的时候就为了他以后的长大，不仅搜集了亚洲人的五官成长数据，还自己用数据搞了个精确到纳米级的容貌变化公式。但是人工智能哪一次的运算中，都不包括皱纹的生成数据。
或许Ⅸ就是一直顽固地认为，自己照料的孩子会和指挥官一样，永远是一张年轻的脸吧。
然后事实啪地给了人工智能一巴掌。
这让忽略了脸部皮肤皱褶的Ⅸ只能依靠这回启动之后莫名其妙和感情拟似模块互斥的自身算法自己猜测——幸好没猜错。
“你那个时候成功了哦。”
坐在陈容声对面桌子上的女人笑了笑，自然地将话接了过来。
“但是英杰努力了这么久，成功把你修好了！他是不是超级厉害？”
“是的！当然！我家小英杰天下第一的厉害！”
Ⅸ立刻跟上了小玛丽的话，显示屏上应景地露出了一个??ヽ(°▽°)ノ?的庆祝表情符号。陈容声这边噗地一声跟着笑了出来，随着笑声弯下了腰。
他发出的笑声是真的轻快，落在办公室地板上的水滴也就没有摄像头和收声器注意到了。
玛丽伸出手，像是这些年中每一次一样揉乱了爱人的头发。然后听到了水滴坠地声音的黑暗哨兵加深了脸上的笑容，用和爱人一样轻快的声音同人工智能对话。
“就算是天下第一的厉害，也不如被人罩着轻松呀？以后小四来保护我们嘛——”
“没有小四的时候，英杰过的超级辛苦的——”
“以后一定不会的！”
明明是需要调试才能模仿感情的电子声，但不知怎的陈容声就是听出了焦急和肯定。
——真是的，简直像是爸爸妈妈一样。
——去对已经有父母家庭中感情完满的人付出这种感情，人工智能都是笨蛋吗……
陈容声一边在心里念叨这些话一边抬起了头，让Ⅸ操纵着的摄像头们成功拍到了自己边哭边笑，淌满了眼泪的一张笑脸。
“小四！”
“嗯！我在！”
“我爸爸人脉在金融那边，小玛丽又要负责利马斯特，没人罩我，我这些年过得好辛苦的……”
“以后不会了！不要哭啊小英杰！”
人工智能慌慌张张地开始在联网范围内找能伸过来的机械手和毛巾，立刻进入了过去青霜号上人工智能和小孩子的相处模式。
“我会一直罩着小英杰和小玛丽的！”
安慰孩子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关于小英杰脸上都长皱纹了现在是多大年纪了，小英杰和小玛丽是不是像在帝国时两个大使馆的人们猜测的那样在一起了，指挥官和指挥官的向导现在怎么样……这些问题在看到自己的孩子哭泣的时候，就全部被丢到了计算顺序随便哪个位置，反正不是优先处理。
于是，一时间看起来这个房间内的时间回到了在三个人都在留利克帝国的时候。
陈容声在撑不住坚强外壳的时候就躲进哪个有摄像头和机械臂的房间偷偷开始哭，Ⅸ慌慌张张地开始哄孩子，小玛丽在同伴哭够了但还坚持耍赖的时候用拳头让另外两个笨蛋停止犯蠢，回到现实。
这是在星历88几年的大人们不知道的秘密。
也是现在会被叫做老人的两个人一直在怀念，终于可以凑齐了所有参与者可以重来的事情。
在玛丽从办公桌上跳下来，用轻轻的拳头两边各敲了一下，结束了整个过程之后，就是陈容声和玛丽带着人工智能来看看现在世界的时间了。
“有点没想到，小英杰居然已经83岁了！”
挂在普通男性人类肩膀上的喇叭传出的声音很稳定，说话的人工智能倒是很恍惚。
“而且小英杰会长皱纹……在指挥官被做了那些人体试验以后，我就不觉得指挥官会长皱纹了呢。”
“没有心理准备吗？”
玛丽笑着咳嗽了两声。
“当然没有——就像我也没有小英杰和小玛丽居然没有结婚证明，是体外培育了三个孩子一样——这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怎么能不和要相伴一辈子的人类证明结婚呢？”
“我俩要结婚才是真的很麻烦。”陈容声敲了两下浮空车的面板，打开了自动驾驶模式：“对了小四还不熟悉新的驾驶法规，还是要拜托抹大拉来帮忙了。”
“抹大拉？”
“原来的人工智能42。”
已经成为了V型意识的人工智能接手了浮空车的喇叭，一边往陈霄和陈容声小玛丽居住的地方开，一边和Ⅸ用人类也能听到的方式交谈。
“林娜和CC不在了之后我就来照顾英杰和玛丽。”
“指挥官不在了啊。”
人工智能的算法停滞了两分钟。
然后，在没有启动感情拟似模块的情况下，Ⅸ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是平静安稳的离开吗？”
“是这样的。”
抹大拉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给Ⅸ传了个打底10T的视频压缩包。
“就像是林娜喜欢的地球时代作品里一样，安安稳稳地在一个下午，坐在摇椅上，在阳光下打着瞌睡，然后在孩子不注意的时候，永远停止在某个时间。”
“没有分开啊。”
“没有断开精神链接。”
“好奇怪。”
“人工智能是没有‘我认为’怎么样的。”
“但是我觉得核心处理器的电流好像不均匀了。”
“像是下一刻就要芯片烧掉一样？”
“不是那样的。就好像是芯片有一个脚是虚焊的，但是自我检测并没有……”
“这是伤心。”
“这就是伤心吗？”
两个人工智能使用声波和传感器的交谈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让愚蠢的人类们觉得不适应的空白沉默。
陈容声屈起指节敲了敲面板：“喂，就算小四现在突然接到这个消息开始伤心，我们人类也过了伤心的时间了——好歹给我们转移一下……”
“不要说场面话。”
抹大拉在广播里发出了两声咳嗽声。
“说得好像你是真的需要音乐而不是希望我们两个转移注意力一样。”
“这是人类的社交态度。”玛丽挑高了眉毛，双手怀抱，“一直放任朋友难过而不看看其他东西才是不合格的朋友。”
“好吧，举个例子？”
“英杰的爸爸开始写第三版回忆录了。”
“他真的不是在趁机去骗能源学家们的钱吗。”
“我觉得他在持续给全宇宙的能源学家洗脑徐璐是个超绝无敌天才的可能性才比较高。”
“就像是他过去故意洗脑放走了三个亚美利加联邦的能源学者一样？”
Ⅸ突然的冒头换来了两声一致的“啊？”
“我还以为老爸不会那么阴险……”/“英杰的爸爸真的是这么干的啊我还以为我推演的不对！”
“老爸就是很能藏能装啦……”/“可是那是英杰的爸爸欸！”
“你对我老爸真有信心……”/“因为是英杰的爸爸，所以我完全没觉得他会做什么超出底线的事情！”
“真可爱。”抹大拉愉快地评价了一句。
“是的，真可爱。”
Ⅸ恳切地评论了一下，换来了两个早就不能用小孩子形容的成年甚至老年人的咳嗽。
“咳咳咳别了……”
“我们已经不是能用可爱形容的年纪了……”
“那么，青霜号上其他人呢？”
人工智能顺着这个讨论的路程，转移了自己的发问。
“费尔德巴赫大师一定也过世了，奥黛莉亚小姐呢？”
“奥莉和拿单结婚了，现在在罗沙第五共和国做全国旅游。”
“拿单先生一直很专注地看着奥黛莉亚小姐，这是很棒的一对搭配。”
“老爷子把自己的骨灰做成了唱片，我们青霜号的成员人手一张——到时候给小四你也放一回！”陈容声笑着接了下来：“我们可是很珍惜的，平时都听老爷子唱片转录之后的电子音频文件。”
“是费尔德巴赫大师的第十交响乐？”
“当然。”
玛丽将视线从车外转了回来。
“张……曾医生的话，现在已经退役了，转到了警局做对口工作。”
“张揽月先生吗？”
“你知道啊小四。”
“是在进入帝国之后，华夏大使馆的人工智能在邀请我去华夏工作的时候非常友善。”
“唔哦……”
“当然我也签过了意向书。”
“呃。”
车内的两个人步调一致地擦了擦汗。
“林娜姐姐知道吗？”
“指挥官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已经决定去沃罗涅日送死，顺便把我丢开呢。”
——听起来就怨念很大！
“那么，张揽月先生和家人的关系缓解了吗？”
“应该说和解了吧，我们有时候去拜访还能看到他妹妹的孙辈来拜访？”
“那真好。”
“当然啦，生活就是要努力往越来越好的方向过嘛。”
坐在驾驶位但都不开车的两个人类一起笑了笑，和与世界错开了至少六十五年的人工智能继续聊天。直到浮空车放缓速度，停到了一艘冰霜般隐约透明带点银蓝色的飞船前面。
Ⅸ一瞬间沉默了。
那是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久到了陈容声毫不客气地坐到了玛丽从浮空车卸下来的椅子上。
然后，人类们才听到了人工智能的电子女声。
“这是……青霜号吗？”
“没错啦，林娜姐姐和CC离开之后，青霜号就到了我们这里，我们一直在定时维护及时升级的——也一直没有装总控AI，抹大拉也没有进去过哦。”
已经不止是一块外壳而是所有外壳都单向透明的飞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陈容声转向肩膀上这个小终端露出的笑容一样。
“我和玛丽的孩子们早就都能自己生活啦，我向华科院提交了长期休假，玛丽也早就把大族母的职责交到了后辈身上，老爸也没有什么必须在线下才能做的事情——小四，我们重新出发吧？”
“坐着青霜号，向着林娜姐姐想要看到但没看到的宇宙更深处开过去！”
“……”
“……”
“……”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承认小英杰是我新的指挥官哦。”
“没关系的，青霜号上的大家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那我们先去哪里？”
“先去罗莎，奥莉姐姐和拿单哥哥也是要上船的，加布里和他的哨兵也要来，好像还有一个叫做阿丽西耶夫娜的姐姐和她的小情人……”
人类和人工智能交谈着走进了飞船，然后这艘像是一块冰霜塑造的飞船就脱开了行星的引力，带着尾焰划开了大气层，进入人类尚且在努力触及的更远处星空。
这就是故事的最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4-20 19:40:41~2023-04-27 15:1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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