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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Page132·仲夏夜之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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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882年9月13日。
西茜娅·李今天格外不高兴。
大概是因为她发现她以为的“和林娜两个人约会”变成了“青霜号幸存人员集体出游”。
“啊……因为当时和老爷子谈起来的时候正好被听见了，然后就被说服了……”
银发的哨兵相当气弱地试图给自己分辨一下，然后被坐在浮空车副驾驶的向导没好气地敲了下头。
——幸好这家伙还记得飞船不能开出来。
青霜号这段时间没少了目标明确的改装，所以根本不能开出去让人发现哪些地方有了变化。
而西茜娅租的车绝对不够坐下今天目标明确都出现在这栋最开始就是大家集体合住的房子的人们——本来就是加长后备挤占座位到只剩两个位置的设计，但大家也明显都有心理准备，不止是自备了出游物品，还各自开了车过来。
费尔德巴赫祖孙的浮空车是相当明亮的糖果色，里面被各类零食和终端外扩装置（主要是镜头）挤得满满的；陈霄大概是随手在白塔租了辆车，象牙白配炭黑的配色让西茜娅眉毛跳了两下；华夏大使馆出来的两个人则是开了辆黑色红旗，在已经是小少年的陈容声探身出来兴奋挥手的时候差不多所有人都看见了后面遮挡中露出的巨大零食包装袋。
于是，根本没有办法用租的车位置不够这种理由婉拒。
最后四辆车一起开了出去。Ⅸ还熟练地将几辆车的音响和通话系统接到了一起，搞得所有人一起听见了陈霄和曾奕星的one on one。关于亲爹控制孩子饮食和酷叔叔偶尔放纵理论的争论充斥了前半条路，配乐是陈容声一路上没停过的嗤嗤偷笑。
后半条路则是老爷子在两个年轻人没力气继续说话之后轻轻开始哼歌，是能让人想起去植物园野餐或者在充满水汽的溪水边看见水下一抹绿意的调子。本来只是不断地重复一段旋律，在奥黛莉亚加上了这里一小半人不懂的法语歌词后大家反而都起了跟着哼唱的兴致，就一路唱到了在帝国博物馆外停车的时候。
在几个人和电子音叠合的声音之下，西茜娅听见林娜把自己的声音放的非常轻——大概是因为害怕自己跑调的歌声会把所有人带跑。
而在最后歌声停下的时候，哨兵很轻微地，不带任何含义地笑了一下。
接下来，西茜娅就也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了占地有一座地球时代城市大小的帝国博物馆上。
这样的占地面积，也不可能是一套建筑能用来形容的——留利克帝国使用了大量的高新科技，将这里堆积成了一座看起来简直是地球时代十七八世纪复古的城市。
一座实际上是博物馆，并且一点儿也不影响游客们参观的复古城市。
帝国博物馆新引的河道外面是相当巨大的停车场，但在奥洛娃这也影响不了什么。快速电梯几分钟就能把人送到预定好的观光游船上，讲解资料和博物馆的各类放映权限也在联络后线上转交给了Ⅸ和42，游艇上的物资也足够新鲜——至少没有让一个没有刻意控制感官的哨兵产生什么反感。
陈容声倒是上船之后就欢呼一声，拽着他爹就直冲船上厨房，看起来是打定主意要把之前宣言的船上烧烤落实。
林娜倒是有点儿期待，她在陈容声和曾奕星带上船的背包里闻到了肥肠和小肠处理后的味道。而正常来说，只要负责饮食的人有点儿脑子，就不会给进化者提供这类食物。
——但是费尔德巴赫祖孙估计要大吃一惊了。
罗莎第五共和国的内脏再怎么处理食用，也不会洗干净了直接保留原型让人烤了吃。
——老爷子大概会勇于尝试，反而是奥黛莉亚可能会吓一跳。
哨兵轻快地在心里幻想一会儿词作家小姐会被吓成什么样儿跳起来，“听”到了她在想什么的西茜娅带着无奈瞥了她一眼，然后满怀疑问地通过精神链接试图翻出林娜记忆里烤肠子的味道。
费尔德巴赫祖孙倒是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两个人已经坐到了船头的浏览位，正和带着微妙笑容的曾奕星讨论是从历史馆、群星馆还是科技馆看起。和陈容声一起带来某些微妙食物的假医生倒是意识到了某些人的反应不对，在讨论中快速扫了眼没加入讨论的两个人，在意识到某些东西被发现后快速把两个进化者拉入话题，试图用这种方法让人忘掉这个插曲。
“群星馆没什么好看的，帝国有的五大谁家都有，没什么特别的类型。”
林娜一点儿没反对这个，但加入谈话就否决了一个提案。
哨兵拨弄着浏览位茶桌上配套的点心，把鸟乳蛋糕和浓咖啡都推到了靠近西茜娅的方位。
“去那儿不如我开青霜号找几个星球带你们上去。”
夏梵特·费尔德巴赫挑高了眉毛，对着林娜点了两下桌子。
“那是你。我们这种一辈子没上过几次驻人行星之外的普通人可还是很有兴趣的。”
“老爷子你真的有兴趣？”哨兵慢慢趴到了桌子上，“我还以为你在罗莎都把这个看腻了呢。”
夏梵特·费尔德巴赫用星空或者特殊的星体作为灵感来源的组曲还挺出名的，不少太空纪录片都喜欢用来做配乐。
“是的，但和你抬杠也很有趣。”
一百多岁的老人面色不改，从西茜娅·李面前抽走了鸟乳蛋糕。
接着就被孙女狠狠打手：“爷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血糖！”
“噗嗤。”
哨兵立刻在后面跟着笑了一声，甚至是刻意地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向导倒是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让哨兵接着就安静了。
曾奕星听着后面厨房里大概是炭块洒了一地的声音，跟着笑了笑：“所以——排除群星馆吧。那去看历史馆？科技馆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帝国也不可能在博物馆展览什么最前沿技术，其他东西大家自己在博物馆里看得也差不多吧？”
“也可以。”
西茜娅没什么所谓地接上了话：“反正就是来看着玩的，不然就找条最长的浏览路线，主要烤肉吃东西也不是不行。”
“我倒是想去看看影视馆或者服装馆……”林娜把脸在桌子上滚了半圈，“历史馆的话……也行吧。”
曾经中间名是索尔仁尼契夫娜的哨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倒也是正起了身体，对着大家笑了笑：“历史馆应该也确实是最长的那条浏览路线了。”
于是在陈家父子还在弄这个超原始传统的烧烤炉子的时候，在外面等吃的人已经决定好了浏览路线，完全没管还有两个人没有发声。
观光船启动得很稳，至少林娜和曾奕星都没听到厨房在启动时多了什么其他噪音。倒是早就交到了Ⅸ和42身上的操作权限看起来不太合适——军用人工智能作为“养这群人类”的老资格先抢了讲解和调度权力。
而明显一个军用人工智能确实不太适合做观光讲解，至少42觉得，它不会把开场的人类探索星图放成军事用图。
更不会选择那个军事教育讲解。
但是，42就算想要调整修改，作为还在努力学习升级的原型算法，它确实在电子战上打不过特化了的Ⅸ。
只能用各种Ⅸ漏掉的空隙拼命给它补足。
“……我觉得我们应该把两个人工智能的发声都关掉。”
曾奕星面无表情地转向正抬头看天的哨兵。
“或者干脆连全息投影都关了，看我们现在进的场馆的内部布景也不错。”
林娜仍旧在抬头看天，似乎上面那点云朵是个深奥的军事难题。
或者陈容声的烧烤在空气中盘旋的烟气是什么数学公式。
“我觉得这种全满的感觉也很有趣？”
奥黛莉亚·费尔德巴赫倒是有点儿迟疑地提出了反对意见，像是曾奕星没看见不嫌事大的陈小先生刚才在拼命向她使眼色似的。
“反正不把注意力放在上面，这布景还蛮好看的？”
这点曾奕星倒是承认。不管怎么说，42的审美还算不错。解说词在全息投影中的插入也设计得不错，只要不认真看还挺漂亮的。
只要不认真去看。
老本行没放下的假医生痛苦地□□了一声，觉得可能学习林娜，一起专注于军事布景会漏出来的那部分天空和观光船比较适合放松神经。
然而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是真的没本事像哨兵一样看个空气能看见微粒在画图。
而Ⅸ和42互相补充的各类信息他又忍不住去注意。
也在两个人工智能的灾难级讲解下开始放空的向导偏过头，轻微动了下手指。
曾奕星的感官直接被西茜娅通过激活的精神连线调整了一遍，立刻就不舒服地觉得整个人都迟钝了下来。但来自华夏的青年人最后只是笑了笑，在不再受环境干扰的情况下第一个转过头：
“小英杰，肉烤好啦？”
“当然！”
最下面垫了保温层的第一批烧烤制品被陈容声稳稳放到了桌子上，接着小少年就一点儿不客气地先抄着筷子把羊排捡了两块，自己窜到了全息投影边儿。
在他后面出了厨房的陈霄很轻地叹了口气。
在VOS钴石还是热点的时候，华夏大使馆当然不敢把陈容声放出大使馆；在帝国的局势开始混乱后，华夏大使馆更不敢把“可能用来威胁华夏公开徐璐博士全部研究资料”的陈容声放出大使馆。一直到帝国已经没心思管什么VOS钴石了，小英杰才真的有机会来正式逛一次博物馆。
然后还是摊上了两个灾难级的讲解。
留利克帝国的博物馆最值得一看的是艺术馆。不管是历代作家戏剧家作曲家还是画家甚至设计师，都有美艳鲜烈到足够摄走灵魂的作品留存。其次其实是影视馆，全是清澈冷艳如同精灵的人物蜡像。不过第一次参观博物馆的馆类还是不要太偏，最好是和学业经历有关，或者用来拓宽眼界。这样的话历史馆和科技馆其实都很合适。
假如不是帝国的历史馆开篇就是开国皇帝陛下如何披荆斩棘建立帝国，各位皇子皇女和贵族如何英勇善战的话。
——灾难级的讲解配合灾难级的内容，也不知道英杰之后对博物馆会是个什么印象。
大概也没正经逛过博物馆的林娜·阿德尔现在正把专注在天空和烟雾上的精神转移到烧烤上，和吃完了羊排的陈容声一人一筷子地在抢各种看起来就不是正常烤串烤鱼的东西——也不知道曾奕星和小英杰在零食之外都准备了什么。
但两个没有逛过博物馆的人都是这个反应还是让陈霄忍不住开始担心。
倒是曾奕星撑着下巴把头转了过来，对着陈霄很轻地笑了一声。
林娜和陈容声这种对内容完全不感兴趣的状态在开篇结束，开始进入星际开拓史的时候倒是结束了。两个人还互相讨论，林娜对这些似乎挺清楚，大概是因为贵族需要把这些都背下来然后在社交中每每“不经意”地提一下。所以在一片这些人如何坚强智慧英勇的解说词中，大家反而都竖起耳朵听林娜的“贵族秘史”。
不过博物馆的布设和观光路径倒是设置得相当不错，星际开拓、文化和政治变化三线并行，用全息投影和观光船经过的场馆内设布景来调动情绪，间或插入重大历史事件，让观光者似乎是真的在经过一条时间长河。
过了开头，大家倒是都认真了起来——当然这里肯定有林娜·阿德尔出品的“各大贵族家秘史”的功劳，观光船的速度也相应放慢，最后到了大家都吃完两顿，一个接一个开始打哈欠，整个历史馆也才看到星历四百年出头。
但帝国博物馆的配套服务也是真的不错。
Ⅸ这边确认了“今天在博物馆内休息，明天继续浏览”，这边观光船就上了之前被遮掩的分支水道，直通给贵客们准备的内部酒店。
几个人也就顺着侍者的指引分开，准备明天继续游逛这座巨大的博物馆。
而在分开前，夏梵特·费尔德巴赫端着“他觉得很不错的生椰西瓜冰沙”向林娜·阿德尔推荐，在哨兵恐惧头疼而婉拒的声音下，很轻声地问了一个问题。
“所以，今天很开心吗？”
那双暮紫色的眼睛抬了起来，安静地，带着一个柔和的弧度和老人对视。
“啊……不是很开心，是非常，非常的开心。”
“简直像是正身处仲夏夜之梦。”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了！
此刻如同身处仲夏夜之梦。
只是总记得还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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