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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If16·你是盐 ...

  •   01·厄运女神

      警局的灯光是惨白色的。

      林娜·阿德尔突然这样想到。

      在设计上仿佛不是要隔离出个人空间而是要囚禁其中人员的办公隔间里,灰发紫眸的年轻姑娘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无意义地凝视着勉强可以直视的节能灯管。
      而在她绝对不可以靠近的另外一半警局空间里,正有很轻、但勉强能从其中听出惶恐和庆幸的声音传过来——那是今晚被袭击的cake的声音,不然就算林娜·阿德尔经受过训练,也不可能听得见隔了那么多层防护材料之后的声音。
      而且只听见了这一个声音。

      但是林娜就是听见了。
      因为她是个fork。

      Fork总能感知到cake。
      Fork永远能发现cake。

      甜蜜的气息绕在林娜鼻端,本来就五感敏锐的警官几乎要被这种气味逼到发疯——甜美的,多层次的,有苦甜巧克力、面粉、杏仁粉和一点椰子粉掺和在一起烤出的脆韧香醇的底,有奶酪奶油混合后微酸的醇厚奶香,有打成果浆又加上明胶后仍旧不依不饶要爆出香气的芒果和百香果,还有缠绕在一切气味中的,霸道逼人的甜味。
      这是一个层次丰富口感绵密的慕斯蛋糕,有香脆醇厚的底和甜美的乳脂果糖,里面藏着蓬松柔软的蛋糕体,也有一层一层协调的丰富香气。对于一个fork来说,这简直是梦里才会有的,真正如同传说一般美味的cake,只闻到这一丝香气就足够他们突破一切阻碍去吃掉——

      林娜·阿德尔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左手腕。

      Fork尖利的犬齿立刻撕开了静脉上方的皮肉,理论上应该是咸涩腥甜的液体顿时和舌尖接触,然而激起的反应和一滴水落在上面无甚差别。
      她没有尝到任何味道。
      也没有闻到任何气味。

      成为fork之后,林娜·阿德尔再没有感知到任何正常的、和cake发肤血肉无关的任何食物气味了。
      她已经快忘了自己过去味觉到底有多刁钻,一个牌子下的两瓶矿泉水都能喝出差别来。
      但现在她尝着自己的血的味道,却觉得自己只是舔了下水珠。

      而来自警局的另一边属于cake的香气仍旧缠绵地绕在鼻端。
      鸽子灰发色的警官却放下了手。
      仍旧是少女模样的fork厌倦地垂下眼睛,从桌面玻璃的反光中看了一眼自己。然后重新将视线落到了除了结实什么优点都没有的电脑上,继续写自己恐怕写不完的出勤报告。

      ——那边的一年之内连续遭遇十几个fork袭击的cake要哭还有一阵呢,等笔录什么的都做完了警局开始派人护送肯定要过十点。
      于是自己当然要被一路关到十一点甚至今天就别想离开警局——所以不写报告干什么?

      正努力从脑中一条条翻阅自己今天外勤是做了什么遇到了哪些人,把出勤报告写成一本厚厚日记的fork抿着嘴唇,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被咬开皮肉的痛。

      不过这都是林娜·阿德尔已经习惯的事情。
      包括再一次遇到这个甜蜜到如同美梦的cake,在这样的香气下控制住自己,安安静静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像一个fork应该做的一样排除一切障碍,冲到那个cake面前,然后——

      吃了她。

      在这位已经被同事起了个“厄运女神”绰号的cake这一年的反复到来中,林娜的反应已经从需要拜托同事制服自己到逼急了自己咬一口自己就能恢复平静。听说上级对自己这样快速的变化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开始思考不只是在追捕fork,在fork袭击事件时也投放自己——既然一个武力强大而且面对强吸引力cake都能控制自己,那么或许能考虑在更平庸的那些cake遇袭时这个fork能表现得更好。
      当然,控制系统也不可或缺。

      写完了报告,等着电脑慢悠悠把报告上传完毕之后的警官皱着鼻子又嗅了两下。在发现空气中浓郁甜美的香气还是清晰缠绵,一点儿都没有散去的意思之后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找出了卷成一团的毯子把自己抱了抱,然后就在高背木椅上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中睡着的。

      ——————

      西茜娅·李向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张揽月挑了下眉,在确定这个方向确实警察最多之后在心里大声地开始抱怨笨蛋同事——这不是让人觉得这边有什么不对吗?这边儿既不靠窗也不靠门,更不是外墙,结果偏偏这边人最多?
      知道的是明白咱们警局有个fork在那个方向自我软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想挤挤取暖还是什么。

      不过文职警员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电脑后面挑了挑眉毛,又立刻将自己的表情收拾回一块平板。

      早处理完早好。

      虽然确实是通过基因鉴定确认了眼前这位大美人不只是cake,而且是在fork中都“非常非常非常美味”的cake,但张揽月始终不觉得这位李小姐遭遇fork袭击的原因有这么单纯。
      而且作为达维多娃院士的关门弟子,西茜娅·李真的没有一次性把自己安保提升到绝·对·不·会·再发生袭击的程度的能力吗?

      容貌明丽辉煌如同阳光的女郎微微红肿的泣眼从人员聚集的方向转向了张揽月的方向。不过那只是眼珠焦距的微微偏移,于是没有谁注意到强自压抑哭泣的cake视线再一次的微妙游移。

      警员们只是录入了再一份口供,然后安排车辆人员将这位美丽脆弱的cake小姐平平安安地送到供她临时居住几天的安全屋,再准备明天早上,不,今天开工时出个人去给李小姐的工作单位做说明。
      一切如同过去的每一次,因为熟练甚至缩短了不少时间。

      于是在cake离开警局的同时,在一直回避她的警局另一端还有人正靠着窗户敲报告。

      ——窗内透出的光下,纤瘦清丽的人影看起来真的,格外漂亮。

      02·晨露玫瑰

      西茜娅在自己的花园中剪下了一枝蔷薇。

      家庭种植的品种当然比不上那些精心培育的美丽精巧不沾人气,不过带着被抹开的露水的花瓣看起来也格外可爱——被微微按压至边缘透明的白色花瓣在碎裂的露水和阳光之下简直泛着银光,有些像是那位被囚禁在办公室中的警官的头发。
      是的,囚禁。
      西茜娅·李怎么想都觉得还是这个单词最适合形容那位警官。
      虽然看起来她根本不在意那些设置在办公室中阻碍她行动甚至是从椅子上坐起来的装置,甚至可以在没人的时候自己翻出去坐在飘窗上靠着窗户打字,但是她确确实实是被囚禁在那里的。

      ——大概率是个fork。不过应该是个弱小的fork。

      不然,在西茜娅现在这样高频率出入同一所警局,而且每次都不算太有余裕(换句话说就是每次身上都带了点儿伤)的情况下,她才·不·相·信会有能突破警局内部隔离的fork会安安静静地呆在警局另一端,而不是追着香气而来呢?

      但是那位fork警官确实很有趣——

      起码西茜娅·李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前是绝对不会相信有fork这种存在会被放入警局的——难道他们身上“食人”的标签打得还不够大,不够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事不能信任的家伙吗?

      但是那个纤细得像是少女的fork确确实实就在那里。
      虽然西茜娅是在知道这消息之后把自己的报案和遇袭地点调整到北特雷萨警局管辖区域快一年才看到了这位警官。

      ——但是见到了就是一个胜利,从0.1走向1的步子当然不会有从0到0.1那么艰难。

      女郎纤细优美的指尖放开了在回忆时被自己蹂躏成一小点的花瓣,想着那位警官在灯光下看起来简直是一头流银的蓬松短发,矜持优雅地笑了一下。

      ——————

      林娜·阿德尔在醒来之后收到了一束玫瑰。

      因为cake小姐的气味没有清理干净的原因已经持续3天不能离开警局办公室的警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被同事扔到自己桌子上的花束惊得噎出一个嗝儿。
      “谁送你花儿要你扔到我这儿来转移视线啊?!约夫鲁沙!”

      “这回还真不是送给我的。”
      老大哥一样照顾林娜的同事翘着脚在椅子上向后仰,转过来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这回可是指定了要送给‘有银色头发的漂亮女警官’的——你自己想想咱们北特雷萨还有哪个姑娘是银色头发的?”

      ——……

      “……是鸽子灰。”

      “好吧,既然你自己坚持。那我把花儿扔了?”
      约书亚蹬着桌子,作势要伸手过来——

      林娜刷拉一下把花束丢进了离自己最远的窗台花瓶。

      早就只剩下积灰一种功能的花瓶被投入的花束激起一阵灰雾,在一片咳嗽抱怨声之中,就没人看见负责普通人刑事案件的第三支队里,最小最乖一点儿都不像是个fork的林娜·阿德尔脸色一瞬间狰狞又平静,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已经抓破了制服,把大腿边缘的皮肤都掀起了一片。

      缠绕在花束上的,是前几天才又接触过一次的浓郁甜香。

      巧克力、奶酪、芒果、百香果、奶油……和自己阔别多年的食物香气又一次出现在了fork鼻端,甜美地在挑动被主人压抑的神经。

      “林娜你……”

      “我没事,”女警官看着身上也带上了些许香气的约书亚,抬起来看过去的紫眼睛一时间空洞得可怕,“是花。”

      03·苦月亮

      作为负责cake和fork案件的协调支队一员,张揽月对着检验室那边给出的长单和对面坐着的人,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你联系我这件事被发现是什么结果吧。”

      “我知道。”
      坐在对面的紫眼睛姑娘声音平静,表情也很平静。

      “你知道作为一个fork居然能扛过那些上面人乱来的检测想法真的能成为一个警员有多难吧。”

      “我知道。”

      “然后你过来问我送你的花里是不是有和cake有关的人体残片?”

      “所以是。”

      “……对,这花被送给你之前插在融有cake血液的水里至少养了三天,花店那边已经确定这花不是从花店订的而是放到花店代送,现在我们在查是不是哪里泄露了你的身份……”张揽月默默捂住了脸,试图在说话的同时把自己闷死。
      “然后,你一直提出的奥洛娃-圣特雷萨区域有引诱fork失控的人这件事大概是要列入调查了。”

      “……我跟你说别打申请加入调查!你知道你加入调查是要做什么的!”

      “可是我本来就是因为这个,才有机会成为警员的。”

      【“虽然是残酷了一点,但也是索尼娅你唯一的机会了。”
      这是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谢斯托娃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最后一句话则是:“当然,要是我的猜测错误,并没有存在这样一个cake或者存在cake的集团,那么索尼娅你也可能以后就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地在北特雷萨作为一个普通刑警度过这一辈子了。”】

      “?!”
      “林你说……你说……”

      “我本来是注定会被转送随便哪个大家族做他们的保安的——用fork做保安是个留里克高层中的流行,我的志愿和自控能力也让我算是安全——不过本来要接收我的那位警界高层给了我个机会。”
      “当然,我觉得我应该祈祷并没有这样的人存在的……但是,”林娜看着表情惊怔的新朋友,垂下眼睛短促地笑了一下,“我到底还是一直在打报告嘛。”

      04·惠灵顿牛排

      西茜娅在一家餐厅旁边停下了车。

      至于在学校还承担了教学任务的cake小姐为什么像是突然忘了自己的工作一样没有选择一家快餐厅或者简餐厅,而是停在了这家明显不可能让人十分钟解决午饭问题的餐厅边上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在这家餐厅靠街的落地窗边透出了一个纤细清瘦,又清丽可人的银发身影。
      她不否认自己确实最近对银发很感兴趣,更不否认自己停车的原因是这个身影和自己记忆里的某一个实在相似。
      而fork的袭击确实不能一个接一个地来,起码不能一周来俩。对于一个逐渐提升自己身边保全力量的cake来说,这也真是太频繁了。

      但是这一个——

      ——————

      林娜正在切割一份惠灵顿牛排。

      过去她大概是喜欢更能体现食物本味的烹饪手法,而不是这种复杂麻烦废品多让人觉得炫技的意味多过烹饪本身的食物,但是现在起码它让自己的舌头和牙齿觉得正在进食口感复杂有滑腻有柔韧的东西,而不是咬了一口凝固的空气。
      但也仅此而已。

      对一个fork来说,入口即化的菲力和鲜美的帕马森火腿片的区别仅在于牙齿舌头的触感,而据说浓郁丰美的香气连鼻子都无法察觉——

      一个人坐到了林娜身边。

      带着丰美的香气。

      Fork在心里厌倦地叹了口气。

      05·盐

      ——85%巧克力、椰子粉、杏仁粉……

      “中午好,你也是一个人来这儿吃饭的?”

      Fork在心里一项项分辨自己闻到的气味,把它从一个馥郁浓烈的混合香气拆成一个个名词。然后她带着懒倦的神色转过眼——

      看见了炫目的阳光。

      对面的cake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己的美貌也随之而来的一切便利,脸上笑容的每一道弧度都在述说自己对世人的吸引力——

      林娜觉得自己平时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瞬间崩盘。
      不过幸好现在没有血液流出,她凭着这快一年的折磨还能勉强保持自持而不是扑上去。

      只不过,林娜原本握在手中的银质餐具被扭曲了而已。

      ——————

      ——银发小姐的眼睛是紫色的。

      不是明星凯瑟琳·泰勒的那种浓艳紫色,而是一种近乎缠绵的,笼着灰色调的暮紫。
      像是太阳落山之后,天空被全部染成黑色前,一点眷恋不舍的余韵。

      和清甜的长相不太搭调,但和眼睛主人的神色很相配——那是自我厌倦甚至开始自我憎恨的,完全向内指向自己的剑戟……

      ——这就是北特雷萨警局藏着的fork小姐。

      西茜娅丢掉一切推断,就凭着这双眼睛的神色在心里对着自己大喊,然后得意洋洋地给了自己一个笑。
      邻座银灰色的长睫毛猛然垂下,挡住了那双暮紫色的眼睛。

      “……我也是。”

      林娜·阿德尔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句,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狂热些或者更失控些,起码像是个试图掩盖自己身份又被眼前美味引诱到开始疯狂的fork而不是像协调支队那些人吐槽的“光看脸你简直像是被切了所有支配欲望的大脑部位”——她明明已经和那束花的距离不超过十厘米,正想要把那束花连着包装纸全吞进胃里!
      不过此刻坐到她身边的cake小姐大概不在意这些。
      她就是在说话,只需要林娜偶尔给个“啊”“哦”的回应就行。只是fork觉得她至少是故意调整了自己的姿态,让正脸对着快要想扑上去或者撞破窗户逃走的林娜,好让林娜时不时闻到属于cake唾液的香气。

      ——……这是知道自己的特性,故意引诱着fork的人。

      “……巧克力慕斯就非常依靠原料的品质了,不行就是不行,口感和味道都很粗糙,厨师有再好的手艺都抢救不了……”

      ——不行了,必须想办法打断。
      “是吗?”
      林娜垂着眼睛,看向自己盘子里切得整整齐齐就是已经全部凉透的惠灵顿。
      “我觉得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讨厌。”

      “……啊?”

      “我不喜欢甜食。”

      Fork用足够融化金属的灼热视线盯着眼前的银质餐具,似乎这之外的东西没有什么值得自己注意。

      “咸的东西不就行了吗?有盐、碳水和油脂不就够了吗?甜的东西只能欺骗自己而已。”

      “比起糖,我选择盐。”

      ——啊……是依靠这样的暗示在我面前冷静下来的吗?

      看着fork小姐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西茜娅托着腮又一次笑了起来。
      不过这一回她看的不只是fork小姐漂亮的背影,还分了一半心神放在邻座已经被抓握成了碎片甚至粉末的高档座椅上。

      06·糖

      又一份礼物被送到了林娜·阿德尔面前。

      这次是巧克力慕斯。

      混着一位cake血液的巧克力慕斯。

      “……简直是挑衅。”
      难得出现在警局的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这样总结。

      “但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证据始终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证据,最多只能归属于犯人对于警方和协调支队的挑衅,而不是林娜·阿德尔几乎信誓旦旦地就是西茜娅·李在找下一个目标。

      张揽月对着电脑叹了口气。
      “而且就你说血肉的香气是一样的——这话别说不能作为证据采信了,说出去你就要先被丢回协调局监控吧?”

      混进了那么多食材中的血液怎么都不可能被重新提取出来了,更何况蛋白质加热变性之后根本没有被检测出内容的余地——就像是他们也不可能从汲取了血水的花朵中找到这个人是谁一样。单凭着一个fork的气味相同说法根本不能算作证据,毕竟“命定之番”只是那些就知道个模糊意味不知道这两个单词之间有多血淋淋的小姑娘们的幻想,而目前为止协调局也就有林娜·阿德尔一个不仅能闻出不同cake之间区别还能按照自己曾经的味觉记忆做出形容的。
      而且林娜的形容也仅限于这一个cake。
      怎么听都像是fork想吃cake想疯了,甚至开始脑补味道。

      “……我知道。”

      林娜回应张揽月的声调听起来都是灰暗的,大概这两天出去就遇见西茜娅·李的生活也给作为诱饵的fork带来了相当大的精神压力。
      “但是至少让我休息两天,换个区域出去钓鱼……我快要崩溃了……看见她笑的时候简直控制不住想要吃掉她……”

      “……我就从来没这么难以自控过。”

      发表了总结之后的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没再说话,只是眉毛极微妙地挑了一下。

      ——打破你一直来自控的是想要吃掉,还是别的什么?
      ——索尼娅,在fork和cake的关系之外的人们也有另一种认知。

      ——爱欲从来和食欲等同。

      07·方便面

      西茜娅·李用一碗海鲜味的泡面解决了自己的饮食问题。
      然后,她开始发呆。

      西茜娅·李不怎么在乎口舌之欲,能依靠法棍一过几个月不改食谱的人当然也就不会是去计较那些微妙的暧昧的不同的美食家。
      但银灰色头发的小警官是。

      一个不在意食物味道的fork当然不会特意为了让舌头多感觉到些东西而特意去高档餐厅吃饭,更不会特意去点些口感丰富的食物。

      ——所以,一个这样在意味道的fork,为什么能一直忍住自己的食欲呢?

      主要研究方向是社会心理学,业余研究方向不怎么正派因此也局限于研究对象数量的学者突然放下手中的叉子,伸手拿起了自己餐桌上只用作摆设的盐罐。
      罐子里的盐已经结块,单独捻出些碎末也需要用上力气。
      接着,西茜娅就顺畅地将沾了盐末的手指送进了嘴唇。

      ——是只喜爱盐吗?

      唾液分泌,将西茜娅·李仍旧觉得没什么刺激可言的味道化进了液体。

      “……我还是觉得甜点更精细些。”

      08·苍白

      林娜·阿德尔的食欲随着不断送来的礼物逐渐减退,几乎到了喝水都会呕吐的情况——
      与之相对的是,西茜娅·李倒是超出了协调局负责相关事项的警员的猜测,几乎没有再出现在林娜·阿德尔面前。

      她的行动路线恢复了正常。
      或者说,恢复了一个大学教授和社会心理研究者的正常。甚至没有了之前的偶尔偏离。

      正常到不正常。

      这没有在警方降低她的可疑程度,但人们也不能就此就说她就是那个计划引诱fork失控袭击的人。
      而每天都送到警局的礼物,里面仍旧带着cake的血。

      “你真的能坚持住?”

      柳德米拉和约书亚把林娜从洗手间的呕吐中拉出来,一起担忧地看着这个青春期不幸变异了的小妹妹。银发的警官反手擦了下嘴角,努力对照顾自己长大的两个人露出了微笑。
      “没什么。”
      “当时我不也是这么熬过去的。”

      09·袭击案件

      再一次袭击案件。
      或者并不只是一次袭击案件。

      Cake在引诱林娜·阿德尔的时候,也没放弃自己同时进行的大范围撒网。

      还是北特雷萨,接案还是这间警局。
      受了伤的西茜娅·李接受了年轻警察的好意,重新包扎了一遍自己的伤口。

      林娜·阿德尔冷淡地咬住了自己的左小臂,然后一点点把理论上应该是咸甜味道的液体咽进喉咙。
      还是没有味道。

      只是温热的,和矿泉水唯一的差别只是温度。

      以及疼痛。

      Fork就那么一直咬着自己的手臂,一直到那异常引动自己食欲的气味离开了警局的内部,才用眼角瞥向窗外。

      简直像是双方都知道对方所在的位置和所做的动作一样——林娜·阿德尔坐在窗边用眼角冷漠地转动眼珠对向唯一能看见报案人离开的方向;西茜娅·李则是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停下脚步,笑着转头看向了那扇亮着灯火的窗户。
      Cake就这样转着头,缓缓将食指压在嘴唇上,然后含了进去。

      Fork则像是什么都不能影响一般,那双颜色浅淡得像是冰粒的紫眼珠就那么冷淡地,从上向下垂着,冰冷地注视这引诱一般的笑容。

      ——啊,像是神明……

      ——不对,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冰雪女王一样才是。

      10·蒲公英

      打理得没有那么精细的街边草坪上总是会出现蒲公英。

      在还没有成为fork之前,蒲公英是很有意思的记忆——在每年雪化之后草木冒头的那一个月,家里总会有蒲公英的嫩苗配上炸酱一起吃。这活儿林娜一点都不上手,她总是在蒲公英开花之后才能认出那株植物才是蒲公英。
      那个时候的叶子就已经老到不能吃了。

      或者说已经丧失了刚冒头的时候毫无纤维感的鲜嫩,咬在嘴里的时候除了十足的存在感什么都不剩。

      也正好,是有着十足的存在感。

      像是现在这样。

      “噗嗤。”

      西茜娅·李看着咬住一片用矿泉水简单冲刷的叶片的林娜·阿德尔,非常可爱地笑出了声音。

      有着cake体质的社会心理学家对自己的外表非常了解,也善于展现自己的优势——甚至可能对每个目标都有所研究,会展现出让目标无法生起戒备的一面。
      ——也可能这是自己的想法,因为fork对cake的欲望。

      这样想着的年轻警官轻微在齿间用力,成为fork之后再次发育的犬齿直接撕开了老叶子。
      一点两个人都闻不到的草叶清爽气味大概会出现在空气里,但也不会有更多。

      然后,嚼着一片蒲公英叶子的紫眼睛警官重新迈开脚步,往警局的方向走了回去。

      11·胡椒海盐

      “……综上所述,她并没有收敛。”
      林娜把自己的文件直接传到了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的手机里,自己则是很轻声地直接说出了最后的总结。

      “只是觉得我对她来说是最有趣的猎物……或者研究对象。”
      “所以,将她的注意全部拉到我身上这一点是失败的。”

      胡安娜没有第一时间对下属这个判断做出回应。
      身材娇小的女人缓慢地翻阅了整份文件,然后沉默地注视着神色平淡的下属。

      “但是她的行为出现了变化——最明显的一点是,频率。”
      “第二点则是——”

      “范围。”
      林娜接住了胡安娜的话。年轻的刑警快速眨了两下眼睛,看起来很是……不快或者不适应的神色。

      “她确实注意着你。”
      “你自己也知道。”

      胡安娜语速放得很慢:
      “她确实在注意你——只是是以一种和对其他fork不同的方式。”

      “……我知道。”
      银发Fork那双罕见的紫眼睛颜色在光下转得很淡,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细微的神情变化。
      “她在一遍又一遍地询问我——”

      “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你的忍耐有意义吗?”
      “你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在那个时候——你还和其他的同类有什么不同?”

      “那么你准备回答她吗?”

      “……我不……我不知道。”

      在停顿了一阵之后,林娜用近乎叹息的声调重复了一遍:

      “我不知道。”

      12·太阳再一次升起

      就像是所有之前经过的凌晨一样,太阳总会升起来的。

      Cake仍旧会生疏又不上心地打理自己花园中被园丁好好照顾的白蔷薇,剪下一支用自己的鲜血喂养。
      Fork仍旧一天天蜷缩在警局划给自己的办公室,在每一次嗅到甜蜜的味道时冷淡地从窗户向外看过去。

      北特雷萨的fork们在被警局进行更严格的管理,甜蜜的鲜血气味也始终萦绕在这一片区域。

      但至少明天,不管是西茜娅·李还是林娜·阿德尔,还能看见太阳升起。

      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
      一直到一方死亡为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也是周末加班,幸好不是出差(吐魂),不过也赶不完了先放这些……
    是cakeCCXfork林娜,热爱引诱fork袭击自己的cake和自控能力变态,自我厌倦的fork,怎么说呢……本来以为是个4000字短篇,结果写下来发现(上)才刚刚开始……
    不过不后悔选择这个au!因为它涉及了我超级感兴趣的一个命题——爱欲始终与食欲相通。
    于是,西茜娅是追求被吃还是追求被爱?林娜在看见CC脸的一瞬间自控几乎崩盘是因为食欲还是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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