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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Page44·序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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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877年11月2日。
奥洛娃。
安德烈·塞尔维特回到了帝科院。
布哈尼尔·叶立坤院士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也不是最晚的。
明显，科研人员的脚步要比消息的扩散速度慢。在布哈宁教授的办公室门铃被拉响的时候，叶立坤还没等到一个愿意和老教授分享帝科院最新消息的年轻人。
而安德烈·塞尔维特已经站在了门外。
年轻的院士看起来很好。
精神焕发，衣着整齐，头发清爽干净得不像是他们那个学科出身。或者布哈宁可以举个例子来形容现在的安德烈·塞尔维特——下一刻就要去尼古莉亚宫领取十年一颁发的基辅罗斯荣耀奖。
然后比布哈宁年轻了几十岁的科研人员对着布哈宁老爷子露出了一个明亮友善的笑容，然后像是个联邦人一样伸出手拥抱了老教授。
——这可真是个惊吓。
不管是年轻同事突如其来的拥抱还是他在自己耳边咬牙切齿地轻声发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了”都算。
不管哪一个，都是一个老人不太愿意在短时间内遇见并且要做出反应的事情。
“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把安德烈·塞尔维特从自己身上卸下来之后，布哈尼尔对着年轻人的眼睛，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缓慢把字句吐出唇齿。
“你说的早知道是指什么？我知道我的倒霉学生什么都发现不了？”
“我·们·什·么·都·没·发·现，安德烈。”
老爷子的表情藏在胡子后面，一双眼睛和周围的肌肉仍旧一起调动写着迷惑。
“我知道你们的调查也走进了死胡同，但这没办法……就像我们现在也只是勉强突破了数学对我们的第三次围剿，宇宙中始终有些事情不是我们现在掌握的知识能够解答的。”
“……”
人工智能学专家脸上的笑当即崩溃了一瞬间，然后安德烈用了好一会儿才把脸上复杂扭曲的肌肉收拾回来，重新挂上明朗清爽的笑容。
“是·你·什·么·都·没·发·现。”
“我不是。”
这是布哈尼尔·叶立坤和安德烈·塞尔维特最后一次面对面的见面。
在几天之后，通信学的院士才从稳定联络“机械活化事件”爆发星球这个课题中抬起头，听自己激动的学生告诉自己隔壁智能所找到了机械活化事件的根源。
“这次是智能所赢了，但是听塞尔维特院士的学生说他们的论文中也要致谢我们！这要是真的的话，我们通信所也……”
老教授没有继续听下去，于是学生的兴奋也就成了放到他耳边的叽哩哇啦。布哈宁打开终端，看着被所有媒体放到最醒目位置上的新闻标题，暗自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这不是什么好事。
——————
——这不是什么好事。
重新出现在波古金家所在星球上的阿德尔小姐和波古金兄妹一起看着终端上的新闻，但是看起来没有其他人那么兴奋。
这颗农业星球上再次爆发的机械活化事件影响没那么大——对农场的影响没那么大，毕竟现在大家用的都是廉价不方便耗能高还傻大黑粗的不联网农用机械，其他辅助生活的机器人什么的出现在农民生活中的几率没那么高或者可以说非常低——受到影响的地方以城市为主，而重建中的城市也没有上次那么多可以供Viathan糟蹋的大型机械。
农民们活得挺好，城市中人警惕着，配合皇帝陛下派来的哨兵小姐也不是不能正常生活——像是在五月政潮时的人们那样生活。
偶尔的爆炸和破坏，长久的在缺少各种重要生活组成部分的环境中生活。
“……阿德尔小姐，是你这么强大，还是所有哨兵都这么强大？”
从这条好消息中抽回注意的贝尔博娜·波古金先发现了哨兵的心不在焉。虽然不理解为什么阿德尔小姐对这条对全帝国都很重要的消息居然这么不关心，不过“进化者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他们毕竟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这件事还是个常识，让年轻的波古金小姐不那么在意哨兵的抽离。
她只是觉得不能让阿德尔小姐一个人待着，这太不礼貌了。
不过哨兵的回答大概不是她意料中的任何一个。
“只要他们愿意和我一样训练，那么应该都能和我一样……还有装备的差距？但这部分可以用表现出来的潜力和能力争取……”
银发紫眸少女面容的哨兵出神地念叨了两句，然后对着贝尔博娜肯定地点点头。
“只要他们愿意和我一样训练，那么就都和我这么强大。”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训练的吧？而且听阿德尔小姐的这个发言就觉得那不会是什么普通训练了……
贝尔博娜眨眨眼睛，觉得自己开启了一个错误的话题，她想了想影视作品中那些挑战人类极限的所谓“训练升级”，觉得自己还是用另一个问题带偏交谈更合适一些。
例如——
“可能不是所有人意志都和阿德尔小姐您一样坚定……所以我们这里有您保护我们也觉得很安心呀。”正在考虑要不要上高中的小姑娘笑了笑，“我也想知道阿德尔小姐您会留到什么时候，既然原因已经发现了，那么应该再有半年？或者陛下登基四周年典礼的时候走？”
“我还不知道，这要看上面的安排。”
哨兵转过头来看着农民的女儿，“……你很高兴？因为塞尔维特找到了机械活化的根源？”
“是呀。”
贝尔博娜大胆地和阿德尔小姐对视，然后发现哨兵仍旧有至少一半的精神并没有放在谈话上。
“虽然现在用农用机械也行，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和外面的联系也断了，星舰也不能启航了……我们的星球……缺很多东西。”
“所以这是好事儿不是吗？起码我们有了个希望，知道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接下来就一定能行的——起码科列宁子爵还要保住他的封地出产呢。”
贝尔博娜·波古金的眼睛亮亮的，却在和另一双像是被烟雾遮掩的紫眼睛对视时逐渐迷惑迟疑了起来。
“或者……阿德尔小姐您不这么想？”
哨兵半垂下了眼睛，长而微翘的银灰色睫毛遮掩住了下面浅淡的莲灰色。
自称林娜·阿德尔的进化者没有回答农民的女儿这个疑问，但是贝尔博娜从之前所有相处的经验中摸索出了那个没有付诸言语的回答。
这个结论让她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垂了下去。
——难道……这不是件好事吗？
——————
“关于机械活化事件的起因，可能对我们来说不一定是件好事。”
难得从服务星球抽身，离开塔下属星球的安娜斯塔西娅·谢洛娃在S.G.M.的基地里对着其他联络人如此发言。
“我的信息来源于西茜娅·李，她在10月联系我，让我作为她让发现起因的安德烈·塞尔维特接触机械活化事件的环节之一，并在之后告知我这是在提醒我做好准备。不管她是否是故意让我对此进行了解，或者是在误导我，这条信息必然是其中的关键点。”
这是安娜斯塔西娅发言的开篇。
接下来的讨论和反复质疑不需冗述，人们要做下决定之前总是需要反复认证的。在经历了不被外界发现但足够令人精疲力竭的长时间思考讨论之后，安娜斯塔西娅·谢洛娃靠着饮水池，犹豫着是不是离开这儿去咖啡机那里给自己打一杯咖啡。
而在争论后即将离开奥洛娃星省的另一个联络人端着两杯咖啡向她走了过来。
“感觉挺复杂的，真想不到什么真相才能波及到进化者。”
“我现在也想不到。”
安娜斯塔西娅接过一杯咖啡，但是没有喝——甚至没有抿一下。
“但是有些准备总比没有准备好。”
“这倒是，而且现在做准备也没有前些年那么局促——”对方轻快地笑了一下，“起码向导们现在有了一个没办法把她们挤出去的工作，而且还算个支柱型产业——这让我们在帝国的资金都相对宽裕了不少，想想前几年连物质传输机都租不起的日子吧。”
那时候帝国的向导互助组织是真的提着头过日子。
对方也没在意安娜斯塔西娅没有喝下咖啡，只是自己自然地灌了大半杯下去：“怎么波及，应该也没有那时候那么糟糕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西茜娅·李实在吓唬我这个老邻居，其实发生的是好事也说不定呢……”
——————
“你真觉得让他这么宣扬下去是好事？”
在白鹿宫，卓娅·戈莱再次捏断了一支触屏笔。
事务女官的灰眼睛冷冰冰地看着自己侍奉的皇帝陛下，觉得可以把这枝废物丢到谢斯托娃一世头上。
“没有接触没有审核没有警告，连一位科学家的内容审核都没有安排，就这么放任他先开始造势？”
——你是以为安德烈·塞尔维特傻还是你自己傻？
——你以为你这么干就能降低他的警惕让他直接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出来？
“你们不是会帮我解决这些问题吗？”
皇帝陛下在沙发上仰躺着，两条腿架到了沙发背上而上面被打印出来的纸质文件堆得满满的——这幅样子当然不可能让别人看见，于是这也当然就是留利克帝国皇帝陛下的私人时间。
虽然这只是明面上声称的私人时间。
胡安娜照样要把卓娅筛选出来必须要看的文件全都过目一遍，还包括在事务女官提醒自己下令的时候耍个无赖。
“虽然索尼娅跑了，但是她向导不是也挺能干活的嘛。你们照常走个程序然后让她向导伪装一个洗脑被发现然后被白塔阻止的剧本，接下来正常走流程就行了。”
“这些事情要是也要我去管，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想让你关注这些事情，别一副“随便你们安排反正我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的样子……
事务女官猛地抿了下嘴唇。
“之前不管是先帝找了新的情妇还是皇后又砸了五个杯子都要第一时间知道的人是谁？所有方案计划书每一稿最后都要自己看一遍的人是谁？”
“啊——那是之前的我嘛。现在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再那么一把抓，等我死了以后你们怎么办？联系圣母问问怎么找死人拿方案吗？”
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抓着支钢笔在文件上写写画画，声音中带着点自然地，因为呼吸道不算太过畅通导致的憋闷。
“成长点儿，卓娅，你看舒拉现在就不需要我了。”
“别老想着去批评他不稳重了，这是好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求大家跟我说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