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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Page31·c小调第五交响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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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年社交季结束之后，帝国的皇帝陛下就离开了夏宫，转而住进了白鹿宫。
至于和先皇关系深厚的尼古莉亚宫和天鹅湖城堡，大概在谢斯托娃一世的执政前期会始终是空置，只有皇帝陛下的事务女官会处于防止宫殿空置太久出现问题而找人定时维护，不会重新成为奥洛娃上聚集一切重要人物的中心。
但是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实在不喜欢白鹿宫的设计。
倒不是因为建筑风格或者居住舒适度什么的，因为这些怎么变化都必须是整个帝国最好的那一部分，但是年老的音乐家接受不了这座宫殿中央的猎场。
白鹿宫是环抱着一片地势复杂猎场建立起来的环形设计，中央那片猎场始终被使用着——能在白鹿宫狩猎始终是和皇室关系密切或者政治力量雄厚的大贵族才能拥有的荣耀，在皇帝陛下正于白鹿宫居住的时候更是。于是动物的悲鸣和哀嚎时不时响起，让夏梵特都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没办法抬起头去看仍旧环绕奥洛娃巡游的两头星鲸。
而作为一座为了狩猎而建造的宫殿，人们也不得不承认这里始终萦绕着血腥气。
不管多浓郁的香薰都无法掩盖。
不过往好处想，在白鹿宫的优势大概是总能见到林娜·阿德尔和下了班就敢踩着物质传输机过来的西茜娅·李了。
毕竟白鹿宫不禁止携带狩猎武器，所以相应的，皇帝陛下常住白鹿宫时，总是会有足够多的哨兵来保护她/他的安危——只是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谢斯托娃·基辅罗莎和白塔的关系僵硬，所以在居住于白鹿宫的时候也只能有林娜·阿德尔一个哨兵全天保护。
直接后果就是有一头银灰色短发的小姑娘这两天状态不怎么样，需要绑定的向导直接连接精神领域进行调整或者干脆帮助她直接进入几个小时的深度睡眠。
于是今天夏梵特见到的林娜·阿德尔仍旧是脸色苍白不怎么精神的模样。
哨兵对向自己挥手的老人点点头，就恢复了自己原本安静伫立的样子。和曾经青霜号上的西茜娅相比，现在的哨兵或许更像是一座雕塑。
但哨兵此刻的危险度或许更高也说不定。
虽然夏梵特自己不太确定自己这个感觉是不是真的，但是这几天来到白鹿宫的哨兵们状态都不怎么样，简直不像是来为了炫耀自己所在势力的地位和雄厚资本来参与狩猎活动的进化者，而是踏入了什么危险大型猛兽的领地的一群兔子。
——都说睡眠不足是自我控制能力下降，莫非林娜平时是始终控制着自己才没把其他进化者全都吓跑，还有胆量挑衅她的？
老人想到那些看见西茜娅·李的脸就有胆量跑到林娜面前冷嘲热讽甚至发起挑战的年轻哨兵，突然反应过来在白鹿宫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见到这种年轻莽撞的小家伙。
而林娜·阿德尔背后黯淡无光的金属羽翼仍旧像是油画上的天使那样垂落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挥动起来的意图——只是哨兵难得展开了这对平时会被收在背后当成作用不明背包的翅膀这件事情没有在其他地方出现过。
夏梵特·费尔德巴赫不觉得这点儿差别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或许哨兵就是比他们这些普通人更接近野生动物，拥有更敏锐的感知能力也说不定。
而这也不是夏梵特有心思去钻研的事情。
老人自然地脚下一转弯，走进了这一间殿堂的外附的小房间，再过一会儿，就是优美清丽的旋律跟着风流了出来。
林娜稍稍扬起了眉毛，但是胡安娜倒是没什么反应——也不太可能有反应，毕竟胡安娜那个D主要表现在体质和光感上，其他方面她和普通人也真没什么差别。于是也当然不可能听见夏梵特的用特殊频段传到空气中的音乐。
但胡安娜会感觉到别人的变化。
“怎么了？”
“费尔德巴赫大师大概觉得住在白鹿宫的人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进山狩猎。”
“唔，所以大师出手了？就是用星鲸的频段放音乐？”皇帝陛下放下了手中的纸质资料，偏过头向着身后笑了笑，“你倒是轻松了，不用恐吓那些年轻人老实点儿了？”
“反正现在也没人会觉得这是一个人类能制造的声音。”
哨兵仍旧垂着眼睛，背后金属拼凑而成的羽翼随着音乐突然动了动，落下几片沉重的羽毛。
“难道人们还能去管星鲸唱什么歌吗？”
“是啊，就像我们也不能去管Viathan到底准备怎么发展一样。”
皇帝陛下叹了口气。
Viathan现在又沉默下去，对于她们来说还真不是个好事。
毕竟无声无息的侵蚀问题实在太大，而帝国的各种智能机械也没有和利马斯特人共生的Virtues在没变成活化石前那样自然——要是一群硅基生物，那自己身体出点儿问题肯定立刻就发现了，可人工智能的功能实现都是需要程序调用的，被堵死了那就可能出现机械被逐渐接手却没人工智能发现的大问题。
所以留利克共产党内部知情者都是希望VIathan赶紧活跃起来的。
不说别的，被侵蚀之后还不知道那些人工智能能不能被安全转移出来，就算原件都有备份，学习模块增长的经验也挪不回去，破坏范围太大的话帝国真的要元气大伤……
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就算现在不是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预估过得最糟情况，也让她有抱怨或者叹气的想法了。
“……安德烈·塞尔维特快要发现传输途径的不可能性了。”
“布哈尼尔院士告诉你的？他都没有告诉我。”
卓娅·戈莱在书桌后面艰难地伸直了脖子，试图让林娜·阿德尔看见被文件山埋起来的她。
“还有几个月研究时间？我看看我能抽多少时间让伊利亚他们做下一阶段宣传计划——”
“还没明确。现在只是老师的科研直觉。”
“……直觉？”
哨兵瑰丽的紫眼睛转向了事务女官。
“做实验久了，大概也能知道一条路走多久会发现能不能走通。”
女官平淡无奇的灰眼睛和那双上等紫水晶一般清亮璀璨的眼睛“安静”对视了半天，在确定不可能得到其他答案之后才慢慢转开。
“好吧，我不知道搞研究的什么样，但我相信叶立坤院士不会为了这个骗人。”
——毕竟原本负责揭开这个的应该是专业相对合适而背景最为适合的他。
卓娅·戈莱放下了笔，对着各种文件叹了口气。
这声音后面接上了胡安娜很轻、很短促的一声笑声。
“他用得着吗？”
哨兵转过了眼睛。
林娜格外专注地看了一会儿胡安娜的后脑勺，在卓娅以为她可能要向自己学习殴打一下皇帝陛下之前又转开了视线。
谢斯托娃一世的事务女官格外遗憾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不管你的意思是叶立坤院士已经在塞尔维特的项目组里插进了人手还是另外一个意思，反正要研究下去是我傻。但是你是不是应该表个态了？”
“我没有表态吗？”
皇帝陛下耸耸肩膀：“我觉得我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了。”
“但是民众不知道。”
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民众始终不知道。
在皇帝陛下三周年登基游|行事故之后，关于机械活化的小道消息像是驾着风一样在整个帝国传播，来自那几个星省的人员现在处境都不怎么样，目前只是被防备指点，但卓娅确定，随着事态发展，肯定会爆发歧视潮和针对潮。以帝国对基层单位的控制能力，暴力事件的大规模发生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而贵族们当然会高兴地推波助澜好转移领民的注意，自治星球的官员们倒是会尝试控制一下，但现在官员和民众的人数比例……
想到这些卓娅·戈莱就忍不住焦虑。
虽然她知道应该从另一面想——帝国的空隙正是留共的机会，共产党擅长从基层入手组织民众，从抢夺被政府放弃的权力开始行动。但是……
Viathan的秘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或者说关于VOS钴石的秘密在帝国已经被控制在奥洛娃这颗星球上，目前还没有外流的可能。
所以社会问题仍旧是社会问题。
对于留利克帝国来说，皇帝陛下现在还不出场定下基调，让整件事情的发展被堵在了第一个阶段。
人们心里各有猜测，却在皇帝陛下发言定调之前不能表达任何想法，于是留利克帝国现在变成了一个被猜疑和畏惧堆起来的火药桶或者面粉厂，只要有一点火星出现就会立刻爆炸。
“皇帝陛下应该给帝国的民众以指引。”灰眼睛的女郎抬起头，正和皇帝陛下带笑的眼睛对上：“虽然贵族和皇室可能不这么想，但是帝国的人民一直……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在华丽并且坐起来绝对不怎么舒服的王座上，身姿娇小的谢斯托娃一世慢慢垂下了眼睛。
“这真让人听起来就不愉快。”
“那么我们在下周找个时间开一场发布会吧，重点呢……重点就是‘帝科院已经找到机械活化事件的疑似起因，准备控制事故源头’吧。”
“胡安娜？！”
事务女官猛然起身，仰着头试图看清台阶之上自己辅佐之人的神色。
然后卓娅·戈莱看见了皇帝陛下噙着笑意的嘴唇。
在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背后，林娜·阿德尔收拢的金属羽翼正背着阳光，给皇帝陛下投下了大片阴影。一时间卓娅想到了某幅她曾经看到过的古典油画。
那大概是讽刺着什么的一幅画。
路西法收拢着羽翼站在刚生下圣子的圣母背后，在羽翼投下的大片阴影中，圣子的神色诡谲而阴森。
而圣母仍旧是平静而悲哀地微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