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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Page18·memo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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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娜·阿德尔彻底恢复清醒的时候，她已经抱着一碗凉下来的面条坐到了起居室的沙发上。
哨兵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挑了一筷子面送进嘴里。
然后她又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坨了就不要吃了。”
西茜娅突然想起了陈霄对于自己厨艺的评价，眼神稍微飘了飘。
“小四也回来了不是吗？食物合成机它还是能用的。”
林娜立刻把冰凉的西红柿白菜混汤面放到了茶几上。
倒是Ⅸ操纵的小推车还是犹犹豫豫地在起居室和客厅的隔墙那里徘徊，没敢像指挥官一样向导说什么就信什么。
——九越来越像是有了自己的喜怒了。
——不过更多的好像是畏惧？
林娜瞥了眼来来回回的小推车，觉得车轮压过地板的那一点儿声音实在不怎么好接受——不是说能影响哨兵现在的感知，而是在夏梵特老爷子和奥黛莉亚都不在的时候，别墅里只有车轮轧过地板的声音实在不是一个让人觉得舒服的声音。
简直像是看恐怖电影时听到了水琴的声音一样。
现在对于林娜·阿德尔来说，和等待恐怖电影开场也差不多。
她就害怕西茜娅突然说出一句“假如是苏沃洛夫娜的话，会做的比你好得多”。
——那就是真的恐怖片开场了。
“我和苏尔——苏沃洛夫娜还有安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在林娜放下了面条之后，西茜娅突然说出了开场的语句。
对面哨兵一直掩在睫毛后面的紫眼睛终于从长睫后面全亮了出来，映着起居室窗外投来的清朗天光，细细碎碎折射出宝石般的光亮。
这是曾经的精神场伤害给哨兵留下的痕迹之一。
但是也真是很漂亮。
这是一双货真价实的宝石眼，不是那些类似猫眼一般的模样，而是真真正正像极了一对切割过，正不停折射光彩的宝石。
清透的时候像是水晶，现在这种情绪导致虹膜颜色加深的情况，浓艳得更像是没什么包体的紫色祖母绿或者紫色刚玉。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西茜娅也不由晃了下神。
“我们是在一个农业星球上长大的，直辖的那种。这种星球一般没什么特别的产物，唯一的优点就是自由。”
直辖星球上的人不属于任何贵族，只属于皇帝陛下。
虽然皇帝陛下不会在乎自己这种可繁衍资产的个体如何，但是贵族们也不会去擅动皇帝陛下的资产——谁知道会不会被哪个对头一状告到皇帝那里，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封地上的人来得安全。
“所以我们可以，也愿意去想更多的事情。”
面对所谓固定的命运时也不那么容易屈服。
“我和安妮比较像，所以平时也不算太亲近，但是同龄还想法相似的女孩只有我们三个，在苏尔的调解下还是能混到一起去的。”
向导脸上带着回忆美好记忆时特有的一点柔软笑容，声调也很是轻柔。
“毕竟我们都想离开这颗星球，谁TM也不想留在那里过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也都不想在上完高中以后就嫁人再去生那么一串孩子。”
“我又不是母猪。”
“所以在觉醒的时候，我也打算瞒到死——不是老死，就是反抗到死。”
在西茜娅对面乖乖坐着的哨兵嘴唇抿了起来。
“不过大概是我真的很强，在觉醒期我差不多用了……两天吧，就彻底隔断了我和外界思想的联系，筑起了‘墙’。而且我觉醒的时间也晚，那时候都快十七了，家里都不觉得我会觉醒。”
“但我知道，我不可能掩饰一辈子。尤其我不准备高中毕业就嫁给随便哪个未来会继承农场或者继承不了的同学。可我身边有两个对我实在太熟悉的人……”
“是安妮先发现了我的变化。”
“谢洛娃小姐确实是个敏锐的人。”
“不，她只是觉得我不天天想着觉醒成哨兵实在太奇怪了。”西茜娅耸了下肩膀，被放出来的咳声天鹅嘲笑一般叫了一声。
“……谢洛娃小姐看起来不是这么……刁钻的人。”
“谁年轻的时候都不会太惹人喜欢。”
向导垂着眼睛看自己的手指，发现已经没了过去阅读书写留下的薄茧。
在西茜娅刚上大学的时候，她曾经以为这些存在一辈子不会消失。
“她就像是另一个我，一样的擅长学业，不耐烦农场的生活，还有我最想要的一张普通好看的脸。”
“既不影响作为一个漂亮姑娘在合适的地方沾点儿无关痛痒的便宜，也不会招惹来太多自己处理能力之外的麻烦人。”
哨兵非常快地勾了一下嘴角，又用更快的速度把弧度按平。
“而苏尔……”
西茜娅迟疑了很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她是个非常好的普通人。”
“她事实上只是觉得既然我不会去用进化者的能力伤害谁，那么我不想去白塔是可以理解并接受的。而我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回来看家人的低等阶向导，我们……”
一声低笑。
“我们谁都不接受那是我们中哪个人的未来。而苏尔认为在这件事上她可以帮助朋友。在确认了我们不可能发展成恋人之后，最后的顾虑也没有了。至于禁药……禁药其实很好弄到。”
林娜快速眨了下眼睛。
禁药确实很好弄到，不管是白塔还是贵族，都希望提升那其实不算低的自然觉醒率。只不过药物可能缺失什么必要的东西，能催化出的强大进化者不多，数量甚至低过自然觉醒。
但也是个良好的补充不是吗？
“非常幸运，苏尔成了哨兵。不然我们的麻烦就大了——我觉得我的能力强到我能在仪器面前伪装精神场，但我可没办法手把手教会一个低等阶向导。”西茜娅轻快地开了个玩笑，“就像是我也没办法用四则运算来代替拉普拉斯展开一样。”
“之后大概因为尴尬吧，我和苏尔的关系就没那么密切了，但和安妮还是那样。”
“再然后的事情……你从资料里也看到了。”
——是的。
哨兵轻声在心里回应。
之后苏沃洛夫娜和安娜斯塔西娅做了公益律师和非诉律师，而西茜娅成了叶芙罗西尼亚·达维多娃的关门弟子。一切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很好，真的向着曾经农业星球上三个姑娘期望的那样发展下去，直到每个人都走到自己梦想成为现实的那一天。
但是在她们故乡的一次觉醒期进化者失控改变了三个人拥有的一切。
“你们一起回了故乡，你治疗了你家乡所有重伤者，并且伪装成一次白塔治疗仪器和向导联手的超常发挥。大部分人没猜到是怎么回事，少部分对此保持沉默，但是你父母选择了向塔揭发，然后先控制住了苏沃洛夫娜·雅格连娜·帕夫里琴科，斩断了你们之间的精神链接。”
——然后收获了失去恋人，陷入重创的向导。
“……你停一下脑，我和苏尔没那么亲密的关系。”
在林娜对面，西茜娅捂住了半张脸，像是想笑，也像是想要叹气。
“苏尔和安妮才是一对儿！不是所有实体结合过的哨兵和向导都会是一对儿的！”
——？
——！！！
“我喜欢好人不代表我会和每个帮了我的好人都有一段！我和人保持距离防止被发现问题就够辛苦了，哪里有时间去——等等，这个不是重点，我们说回来。”
西茜娅带着笑的眼睛是沉沉的黑色，像是她正吐出的单词一样沉重。
“林，为了我十几年的人生，苏尔付出了一条命，安妮和我都不可能再有彻底平静的生活。但我从来不后悔曾经我选择伪装起来，没有前往白塔这件事。”
“起码我有了十几年时间是做西茜娅·李，而不是某个农场主的妻子，某个哨兵的向导，我去研究社会心理的变化，去钻研我的进化能力能做到什么，认识了老师，在被白塔做成人偶以后还有办法做出反抗。”
所以西茜娅·李才能在精神最深处坚持那么久，坚持到遇见了林娜·阿德尔。
“而要是苏尔和安妮后悔了，安妮就绝对不会离开奥洛娃，她在那里刚扎下根。”
“非诉律师的工作多好啊，怎么都比S.G.M.连命有时候都保不住好。和混乱星域比，奥洛娃也算是个天堂了吧。”
“她也没有后悔啊。”
哨兵的紫眼睛安静地看着说话的向导，在她平静地做出总结之后才开口。
“那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你值得。”
“那你们的努力就不值得吗？”
林娜噎了一下，又是无奈又是气恼地瞪了过去。
但是哨兵也说不出更多争辩的话来了，一直就不怎么擅长言语争论的斯拉夫姑娘伸出手又收回去，最后就是一个人闷闷地生气。
精神领域里星星之间撞击的声音叮铃哐啷直响，压住了落雨震动天地的轰鸣。
接骨木花的香气回来了。
在上午清朗的日光下，哨兵的一双眼睛回归了平日清透亮丽的水晶紫。下一刻林娜·阿德尔就低下了头，伸手覆住了西茜娅放在茶几上的手。
“我这一次看到的只是开始。”
“我知道。”
“会越来越残酷，越来越糟糕的。”
“我知道。”
“这是你……这是我们的罪孽。”
“我知道。但就像坚持不进入白塔一样，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后悔。”
“……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dream01修改了苏沃洛夫娜的职业，但没有改林娜的误解。
本来觉得消防员嘛，平民英雄，不错，但后来觉得就那家伙的性格，消防员？明明是有可能捅破天的公益律师更适合这家伙。
要是CC后悔了，恐怕第一个给她一巴掌的就是苏沃洛夫娜。CC坚持绝对不成为任何人的附庸，活得比谁都精彩才会是苏沃洛夫娜满意的回答。而要是觉得恋人的付出不值当，安娜斯塔西娅就不会更换身份离开帝星加入S.G.M.了。
她们三个是真正的挚友。
CC在故意混淆概念，达到把林娜说懵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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