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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Page11·磕磕绊绊的七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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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音乐会结束后，夏梵特·费尔德巴赫老先生只在家里又呆了五天，把他自己觉得需要带的东西整理了一遍，全搬上了青霜号。
之后他就带着全家公投出来照顾他的孙女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一起上了这艘线条流畅漂亮，一点儿也不像是星际远航时使用的银蓝色小飞船。
——不，它的内部还是很像一艘远航用船。
奥黛莉娅看着空空旷旷，刨掉生存必需品之外真的没什么的船内布局，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个混乱星域的家伙和一个罗莎长大的人对生活需要的认知到底差别多大。
——但是爷爷已经等不及了。
夏梵特愿意留到1月6号是因为他要最后一次去墓地和奥黛莉娅去世的奶奶唠唠嗑再汇报一下未来计划，事实上再多一天，恐怕这位大师就要被儿女孙子女曾孙子女念叨疯了。
而青霜号这种……这么简单的环境……
一直跟自己晚辈讲述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一个人背着一把小提琴就来了安托瓦内特，并成功通过偷师学习等等各种努力逐步走向成功的传奇历史的夏梵特大师当然在心里不会觉得什么——毕竟太空飞船上环境再怎么糟糕，起码温度平稳有瓦遮头。
——但是爷爷他有没有想过！他今年一百二十一岁了，不是当年闯天下时候的二十一岁！
奥黛莉娅几乎崩溃地看着除了金属家具之外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指挥飞船上的人工智能把她运来的生活用品一件件安放到位。
这个人工智能比奥黛莉娅接触过的都要灵活，指挥了一两次就知道了后面的东西怎么摆放，最后还给这个被打扮成陆地上舒适小屋的房间加上了物品固定架，防止它们在飞船可能的灵活飞行下脱离原位。
等到奥黛莉娅满意地吐出一口气之后，这间舱室从原本的空空荡荡变得有人气多了。
她觉得等到爷爷的旅行结束，把这些东西留下来也不错。
反正带来的乐器都不是爷爷和她最喜爱最常用的，而且把这间屋子留下来给这个善解人意的人工智能当个样本也不错——谁说林娜·阿德尔不会接到其他想要有个佣兵当保镖的旅行者呢？然后让可能没什么准备（上帝，要是没有她，爷爷可能也是其中之一）的旅客住那种空房间？
只是想一想，奥黛莉娅都能听见那些人希望落空的惨叫了。
带着满意的笑容，奥黛莉娅大步走到了飞船上的用餐区域——或许可以用别的称呼来叫这个地方？但是奥黛莉娅实在是没法把除了有固定食盘的桌子之外和别的舱室没什么区别的地方叫餐厅。
而且她得再重复一次：
青霜号的人工智能实在是灵活又善解人意。
词作家小姐满意地看着明显是给自己准备的鱼排和相配的白葡萄酒，矜持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绝对是飞船上储备的合成食品，但也比一开始预想的好多了。
她实在是不敢回忆看见林娜·阿德尔一天天就吞营养剂时的内心想法——要是这次至少要一年多的旅程全得吃营养剂或者营养片，那对身体是好，但对舌头和心灵也太残酷了……
而爷爷看起来倒是很适应的样子——这让奥黛莉娅在心里默默忏悔，他们是不是对爷爷的伙食看管得太严了？
让眼前眉毛都纯白了的老爷子吃一碗看起来黏糊糊好恶心的肉丝粥都吃得很开心。
但奥黛莉娅没忍心让爷爷放弃这碗东西，毕竟这是爷爷自己和人工智能交流好久后才决定要尝试的华夏菜，而且看营养成分没什么值得奥黛莉娅紧张的。
——可是……
女郎默默在心里决定有条件一定要对爷爷再好一点。
每顿饭都会按时出现在用餐区域的只有费尔德巴赫祖孙，抻父子的出没时间会稍微晚一点。
奥黛莉娅猜测大概是因为工作和学习。抻先生大概是这艘飞船上的财务人员，而抻小先生肯定是因为学习。
——想想华裔对于学习的看重吧，为了学习误了饭点完全可以理解。
这对父子吃的就是普通电脑制作的合成餐了——由电脑计算决定成分，营养靠谱廉价省事，就是口感令人不敢恭维。
男孩儿会有一份小零食，但是奥黛莉娅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真的，辣条这种东西不可怕吗？
这也是这几天奥黛莉娅愿意给陈容声分享一些自己自备的零食的原因。
而林娜·阿德尔和西茜娅·李是总不出现在用餐区域的。
林娜·阿德尔那恐怖的用餐偏好让奥黛莉娅一点儿也不觉得和她一起用餐是个好主意。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是一点儿也不想看着各种管状营养剂倒胃口。
可是李？
奥黛莉娅对这个真正出现在人间的缪斯好感其实挺高，但是……
餐叉被使用者小心地控制住了，以免造成噪音。
——好吧，爷爷告诉了她阿德尔是哨兵而李是她的向导。可……
——就算知道向导的行为总是依从哨兵的，但是阿德尔这家伙的占有欲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
被认为是占有欲太过分的林娜正一个人蹲在操作室里，对着星图认认真真地计划第一个目的地到底是去哪儿。
西茜娅则始终是待在观景室里，哨兵只是给了她一个自助用餐的指令就忙不迭地逃出了观景室——像是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至于食物？
西茜娅的偏好是八百年不变的海鲜面（最好是方便面）、俄式香肠和烈酒（完完全全的毛子口味），哨兵则只能是各种只是最刁钻美食家的舌头都尝不出来味道的营养剂。
嗯，为了哨兵舌头的触感，它们的粘稠度和米汤差不多。
林娜手指间夹着一根可能只被削过一次的铅笔，在Ⅸ特意打印出的大幅星图上用早就秃了的笔尖拉出一条条线。
“先去几个风景区做个缓冲，让夏梵特大师缓一缓；然后联系一下族母们，说不定利马斯特能多几个创收景点……”
“指挥官，您觉得这就能满足夏梵特大师了吗？”
Ⅸ的声音放得特别温柔，但是林娜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家AI在同时给自己投影出的“夏梵特·费尔德巴赫愿望清单”是什么能让人觉得愉快的东西。
竞技场、佣兵如何执行任务、混乱星域的人们的生活、矿区、小型战争……
哪一样都是林娜看见就忍不住嘴角抽搐的东西。
“……九，谁教你这时候要改变声音的？”
“陈容声小先生。”
Ⅸ的声音还是很软很甜，明显男孩儿也不知道撒娇失败之后应该做什么。不过人工智能自己也了解相处了多年的“指挥官”，在林娜脸上笑容越发扩大的时候自己把声音转回了平板无波的初始设定。
“但是指挥官，你不考虑夏梵特大师的愿望吗？”
林娜鼓起了腮帮，然后又是不开心地吐了出来。
“不能不考虑，但是也不能就这么全盘满足——不提别的，单是一个老人的心脏能受得了直接把这些接受全了？”
“总得也让大师习惯习惯旅行，到时候就算心脏受不了，身体也能撑住。”
“但是顶级美景什么的早被五大流氓给圈了……”
真正的美景当然要先圈住，不然本国国民跑到国境外旅游遇上什么事怎么办？
要是同为流氓的几个家伙还好处理，其他地方可无从下手。这又不是地球时代，出了事国家撑死一天就能反应过来过去给国民撑腰；星际时代人一出事，那是几个月国家力量都不一定能赶到现场。
所以以夏梵特·费尔德巴赫的地位和拼命追求新奇事物刺激灵感的习惯（最重要的是林娜调出了这位老人家的出行轨迹），林娜还真不容易在混乱星域和公共星域找到什么能让一位不知道见了多少绝顶美丽存在（当然仅指无生命体）的艺术家愿意放弃新奇经历的美景。
剩下的还能找什么呢？
太空晶虾的洄游奇景时间还差那么一百多年，太空蛞蝓那东西丑死了，然后星鲸……
——等等。
——星鲸？
艳丽明澈的紫眼睛飞快转动起来，最后落在Ⅸ在操作室里的接收器的方向上。
“九，离罗莎最近的流浪星鲸目前的前行路线大概会过哪儿？”
——————
“小四，什么是星鲸？”
吃完午饭，抱着林娜和Ⅸ出品课本继续用功的陈容声小先生突然问了人工智能一个和他的课本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
当然，这不表示男孩儿没有渠道听见这个单词。
中午兴冲冲出现在餐厅的林娜和夏梵特的交谈声很大，而奥黛莉娅小姐的尖叫声分贝也够大的。
虽然声音是真的很好听。
人工智能认真地把自己做出的评价保存进专用的芯片，熟练极了地从自己的内存库中调出资料，再按男孩儿过去的反馈把“儿童不宜”的东西屏蔽，最后在男孩儿面前投影了一面光屏。
“星鲸是人们在探索太空时发现的一种硅基生物。”电子女音听起来总是很亲切的，尤其是在讲述科普内容的时候。
“它的体型极为巨大，同地球上的蓝鲸和座头鲸形状相近。”
被缩小了无数倍的星鲸从投影灯中游了出来，同时还有和它做对比的真正鲸鱼。男孩儿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象着自己碰触这样两种生物的感觉。
——世界真是好奇妙啊，无尽星海中的和无法离开地球海洋的，硅基的和碳基的，居然能拥有同样的外貌。
星鲸的皮肤上带着朦朦胧胧的光，让它看起来似乎是半透明的。而地球上的鲸鱼看起来都挺实在。
这大概是陈容声能从投影上看出来的最大区别了。
“当然，人类也不仅仅是通过外形的相似为其命名的。”
Ⅸ每句话之后都会停顿片刻，简直像是一个人正在换气一样。
“更奇妙的是，星鲸和地球上的座头鲸有一样美妙的声音。它们将整个太空当做海洋遨游，每个家族或个体都有自己固定的行进路线，在路线交汇的时候，它们就会在那里展开一场星鲸之间的演唱会。”
以歌声抒发星海之中并非只有己身或身边几个同伴的感动，然后再没有留恋地分开，只留下人类在数个或者数十数百个光年之后收到的美妙讯号和太空那无尽黑暗中一闪而过的奇美身姿。
这大概是能生活在太空中的生物里，最符合人类美感，最让人渴求能目睹其身影的一种了。
当然，因为星鲸的巨·大·体·型和……和人类目前还不敢招惹这种生物的原因，大部分势力都对星鲸的出现和行进保持着微妙的沉默。
也就是说，目前被人们观测到的几个鲸群和流浪星鲸的资料，都只是被保存在国家研究院和政府对应部门内部。大部分人对于星鲸的了解，还是停留在太空观测录像中的偶尔一瞥上。
奇妙的是，按照星际时代和之前流浪时代的记录，星鲸们碰面的地方老是罗莎的魏娜星域和附近，而这又是罗莎，或者说全宇宙的音乐中心。所以在星鲸还没有成为人们熟悉到不怎么在意的存在之前，还有音乐会吸引星鲸前来的传闻。
“小四，那我们这回是能遇见星鲸的对吧！”
陈容声终于看完了光屏上的所有内容，男孩儿眼睛转了转，立刻就亮了起来。
“只要费爷爷决定了去看，我们就能去见星鲸了对吧！”
——而且还是可以一直看到费爷爷看烦了为止，可以围着星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个够！
人工智能回答的倒不是男孩儿想听到的答案。
“当然，但是我也不知道夏梵特大师想不想去。”
而且就算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大师愿意改道，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小姐似乎也有问题呢。
Ⅸ今天中午布置在餐厅的接收器可是见到了奥黛莉娅小姐突变的表情。
Ⅸ在表情数据库里翻找了好一会儿，然后用人类的语言总结出了奥黛莉娅小姐当时的样子。
她的脸色难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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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Ⅸ得出这个结论之前，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奥黛莉娅的不悦。
所以林娜在结束了和夏梵特的交谈之后，一直在一间适合谈话的舱室里把玩着一块木头和刻刀。
而不是像平时一样进入特别设置的静室，用冥想打发过这一段没有安排的时间。
哨兵闭着眼睛，左手一次次从木头表面抚过。
她握着刻刀的右手则在左手离开的地方落下，飞快地留下一道道痕迹。
木屑从哨兵纤细的指间落下，在舱门再一次打开时被进入者脚步带动又飘落。
紫色的眼睛从银灰色的长睫之下亮起，正好对上来者湛蓝如海的剔透眼珠。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两个梗，一个是舞蹈家追不上莫扎特的曲子节拍，一个是第九诅咒。
所以说有个人完全是在自己有意识地准备死亡什么的我才没有暗示呢……
（扭头）
小剧场（？）
林娜：我擅长做中国八大菜系的饭菜，口轻口重爱咸爱甜都能满足！
……只要别提醒我我不吃抑制药进不了厨房，更吃不了自己做的饭什么的……
陈霄：我擅长调芹菜猪肉的饺子馅，阿鹿擅长做西红柿汤底的混汤面，正好我们两个擅长做的都是对方最喜欢吃的（微笑）
西茜娅：唔……有海鲜味的方便面吗？再配根香肠喝点儿酒，这就是完美的一顿饭了。
呃，我得强调一下，就一定要是伏特加，不行的话……有华夏的二锅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