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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Page35·蓝色多瑙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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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等这个时刻很久了。
久到她已经忘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待的。
词作家小姐抓着用湖水色珍珠串出包带的小小手包和蓝白色蕾丝的扇子，有点后悔为今天选择了一条蓬蓬裙。
湖水蓝渐变色的蓬蓬裙很适合她，但是蓬蓬裙应该是在人员密集的地方最难行动的一种晚礼服了——仅次于或者相当于巴尔斯裙。被银质骨架的硬纱裙撑撑起的蓬蓬裙让奥黛莉娅看起来漂亮端庄，但这也让她成为了一个移动的巨型障碍物。
一个巨型障碍物的移动速度总是缓慢的，连她挽着的爷爷都比她行动的要快。所以在几次几乎要失去他们俩跟随的曾奕星和拿单的踪迹之后，夏梵特老先生干脆把孙女放给奥列格让他们俩在后面慢慢移动，自己跑到前面盯着人顺带给孙女当路标。
也亏得夏梵特·费尔德巴赫有个能让所有人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天真烂漫或者大师气概的大师名头。
甚至在这种场合喊两声都不会有人觉得应该把他赶出去。
例如这样：
“陈！陈！回头看我！我是夏梵特！夏~！”
陈容声听着声音就往上一窜，陈霄险险被自己儿子拉着磕在一盘子培根芦笋卷上。
“爸！那是夏~！他在叫我！”
“你开什么玩笑啊舞会厅这么大更别说大家入场时间都不一样呢你……
“还真是听对了啊。”
来自华夏的向导的话语最后轻得像是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和小英杰的手腕就一起落在了老人皮肤枯干的手里。
“找到人了就好，跟我一起往那边走，那边有个华夏风情餐区——”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完全无视了因为他的动作而起了连锁反应的一串人，就这么在阻拦、注视和低声喧嚷中拉着陈家父子一路往所谓的“华夏风情餐区”走了过去。
在终于脱离了那群“保护”陈家父子的人之后，老爷子神秘兮兮地转过头，凑到陈霄耳朵边上小声说话：
“在去吃东西之前我们先和我孙女会和，你去看看——”
陈霄看着说完话就开始和小英杰讨论放开那只手指人比较合适的老音乐家，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他不用夏梵特老爷子费心思考到底放开那只手去指示方向才能看见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站在哪里，毕竟一个向导有很多方法找人——
漫不经心转过头的向导突然愣在了原地。
正拼命张望自己爷爷位置的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正正好好和他对上了眼神。
没什么突然点亮了一张脸或者猛一下惊艳了谁的结果。
半转过身的姑娘像是突然定格成了一张照片，一双湛蓝剔透的眼睛呆愣愣的，不太像是有什么风情，倒像是一对后面贴了银箔的玻璃珠子。
里面满满地装着某个名叫陈霄的丧偶鳏夫，而那个人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能回报她的也只有一肚子的错愕和不认同。
词作家小姐却在一阵头晕耳鸣反正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的空白之后，突然笑了。
长相温柔端庄的罗莎姑娘神色随着笑容的展开一点点明亮起来，之前的呆愣迷茫一扫而空，剩下的是陈霄发现只能用亮色来形容的缱绻温柔。
向导抬起没被夏梵特老爷子抓着的那只手，捏了两下眉心。
顺便遮住了不远处那双蓝得一点灰调都没有的眼睛。
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在这之后突然笑了一声。
“不用那么在意的。”来自安托瓦内特的老人语气轻快，“戴莉喜欢你又不一定要你回应。”
说实话，奥黛莉娅说不定喜欢的就是仍旧爱着徐璐博士的陈先生呢。
陈霄没回应老爷子这句话。
华夏向导挣了挣被老人抓住的手腕，在夏梵特放开之后自己转到了老爷子的另一边，拉住了陈容声的另一只手。
在另一双湛蓝剔透的眼珠注视下把自己藏在了人群后面。
奥黛莉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用了不知道多少时间从文艺女青年修饰成贵族小公主的罗莎姑娘不自觉地收紧了肢体，让被她挽着的奥列格·波古金差点被带得摔在她巨大的裙摆上。踉踉跄跄勉勉强强站直了身体的青年带着几分惊诧转头看着这位之前没有沟通过的舞伴，然后看见了她几乎要哭出来的笑脸。
“……欸，这时候我们还不能去卫生间，你哭出来脸真的就花了……”
派对和舞会不接受眼泪，因为没有人会愿意看见一张花了妆的脸。
“……我知道。”
奥黛莉娅回应的声音很轻，把奥列格带得一个踉跄的手臂也舒展了回来。
“奥利，我是不是不太适合湖蓝的裙子？或者我穿贝壳粉的那一条会好看一些？还是裙摆撒金粉的象牙白包身裙……”
“你现在也换不了衣服啊。”
男士换身礼服倒是不难，再怎么折腾也就是那几件套。女士的晚礼服穿上去那工序可是要了命了，不说别的，妆就要全部重画一遍——毕竟那是要全身上妆还要根据礼服进行相应的发型和妆面调整的。
“……我知道。”
“我只是想让他……觉得我真好看啊。就这么觉得……就行了。”
费尔德巴赫大师的孙女脸上仍然带着笑，看起来倒是没有刚才那么沮丧了。
“但是这回好像失败了。”
“别着急，大舞会还有很多天呢。”
斯拉夫青年的灰眼睛带着朋友的关切看着奥黛莉娅，而来自罗莎第五共和国的姑娘回给他一个笑容。
“没事儿，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
——我只是想给他看看我最好看的样子。
但不管成功惊艳了陈霄还是像现在一样失败，大舞会上他们总不能一晚上只做这一件事情。
奥黛莉娅和奥列格看了看夏梵特·费尔德巴赫的前进路线，决定直接转头向着华夏风情餐区前进——不管怎么说，帝国的音乐家们确确实实是跟着这位已经快活成了古典音乐时代丰碑的老大师向着那地方前进的，混到那里不管是奥列格借着奥黛莉娅的身份和人搭讪还是奥黛莉娅自己去看看她喜欢的陈先生都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他们俩没能成功在第一时间到达目的地。
奥黛莉娅的蓬蓬裙让他们移动速度下降得很是可观，但最大的问题是走了一半后人们突然开始的骚乱。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已经出场的进化者都安稳不下去，比较靠近场地中心那些还端着姿态的贵族一个两个看起来还好，相对更远处几乎是一瞬间从人类转换成了一群长颈鹿——
“向导出场了。”
说出这句话的林娜向着入场中的姑娘们转了下头，又用更快的速度转了回来。
舒拉站在几乎被西茜娅在谈话走动中完全遮挡了琳娜姐姐的角度，都能察觉到哨兵阴沉下去的情绪。
不，那不只是阴沉，甚至还有……
——畏惧？
美貌的向导侧脸对舒拉·戈莱露出微妙的笑容，垂在身边的手动了动，握住了哨兵此刻逐渐降温的指尖。
然后西茜娅·李也转头看向了那些美貌娇柔的姑娘。
呃，还有少年人。
大贵族家庭的向导会跟着家族进出，现在出场的向导们都是圣所精心培养的，出身却不甚高贵——至少比不上那些大贵族家庭——的优秀学员。
当然是圣所而不是塔，毕竟哨兵毕业后自然进入塔，而向导毕业后自然就和哨兵结合不会再出现在太多公共场合上了。
像是夏瓦娜·哥拜尔一路单身还能自己给自己找一个的家伙，万中无一。
大部分在圣所接受教育的向导们也罕有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一般都是快要结束学业的时候，塔的介绍人们才会带着她们出席各种社交场合。
大舞会正是其中之一。
她们的穿着格外一致。
都是象牙白点缀炭黑色装饰线有裙撑的小方领古典宫廷裙或者燕尾服，绝对不会出现裹身款式；所有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折扇，材料都是仿象牙和丝绸，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扇面图案和扇坠的不同；所有人都是只上了点粉，没有用任何手法材料修饰五官，统一用柔润的橘粉色口红勾勒出唇形。
——值得庆幸的是发型没有统一成麻花辫，首饰也没有统一一下全都不带？
向导和哨兵在心里的嘲讽一时同步。
林娜看起来像是专心在研究餐桌上的食物到底哪些能进一个没调整感官强度的哨兵的嘴，只是右手又一次搭上了鼻尖。
“中间的不太好看，倒是最右边后面那个姑娘不错啊？”
舒拉·戈莱清空了一碟子开胃菜，开始在长桌上挑挑选选能当主菜进口的东西。
“中间那个只能说是端庄吧？怎么能占到这个位的？”
“因为她的能力更强。”
西茜娅远远看着中间站位的向导怀中那只宠物兔，虚虚抬手，像是在空气中按住了什么阻碍她手指下落的丝弦。
“她的精神场最为平稳强韧，同时精神游丝的末梢也最细微圆润，是最适合哨兵转移躁狂波纹的那一种向导。”
“而且她的精神向导也够可爱——够符合哨兵对向导的想象。”
“……这么实在吗？”
舒拉的声音里带上了干巴巴的礼节性笑意，让他的声音诡异到林娜都瞥了过来。
然后哨兵叹了口气。
“进化者自己大多数很浪漫，但是塔和介绍人可不会犯这种错。”
“听起来真是……”作为普通人，舒拉在心里先同情了一把进化者，“现实。”
“我还以为会像电影里那么浪漫呢，精神频域完全吻合，两个人见面的一刻就一见钟情什么的。”
舒拉确定不了带着嘲讽和冷意的哼笑究竟来自身边哪个人的喉咙。
“没那么简单。”林娜的手指仍旧搭在鼻尖上，眼睛却已经回归了带着倦意和郁色的暮紫，“向导是贵重的待分配资源，哪能一见钟情就给你的？”
“除了精神频域部分吻合之外，哨兵也期待不了别的。”
顿了顿，哨兵接着说了下去。
“或者也不用期待。”
“反正都是一样的。”
舒拉一时间觉得汗毛都在厚重的礼服下面炸了起来。
这一回斯拉夫男人再看过去，眼睛能看见的似乎不是一群风姿各异身材相貌也各有特色的姑娘了。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妆容，一样的走路姿态，一样的笑容……
那些天真甜蜜的，眼角唇端弯出的弧度……
是种令人脊背发凉的相似。
“ ДеваМария，чтоэтозаштука……”
“用得着这么害怕吗？这可是传统淑女教育的成果。”
西茜娅·李的声音更低沉，听起来没有琳娜姐姐的声音那么凉。甚至比起琳娜姐姐带着郁意的声音，向导说话的时候像是时时刻刻都在笑。
“恭顺、臣服、有足够的能力照料家里的活计，懂得搭配食物、服装、家居，会画两笔画，会唱歌，没有读专业书的耐性最多看看影视剧或者小说，没有任何工作技能，只会在固定的圈子里生活……塔批量培养这样的向导，当然是因为这样最方便……最安全。”
“……我去啊我姐姐和琳娜姐姐要是这样的人我早死……”舒拉吞下了差点儿离开喉咙的单词，简直是带着迷惑转过头，“养出这种累赘有意义吗？买个人工智能不就行了？”
“那你得问决定圣所教材的人。”
向导的声音柔和婉转，却带着不容反抗的“终结这个话题”的意味。几乎能摄人魂魄的清美女郎侧着脸，眼角弯出一条和含笑极为类似的优雅弧线。
“林，我们去华夏餐区那边？我看到有新一炉烤鸭出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一下，本章感情线属于奥蒂。
奥蒂→陈霄，永远的单箭头。
我也是没想到现在奥蒂才表现出来就是了。
加空格和改半角都试过了，俄语字母这么受歧视吗……
关于同步的嘲讽，CC可是听林娜念叨了不知多少东西的女人，知道了清朝选秀的服装要求一点都不奇怪，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