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堕入深渊的式神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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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身体变为孩童模样，嗜血的本性却还未泯，深深地贯穿夜叉的全身脉络。在他的世界中，没有黑白之分，只有无边的红色。以腥生的肉为食，枕冷硬的骨入眠。夜叉并非人类，所以也不需要那种懦弱生物的廉耻感，遮体的衣物不过只是他一时兴起想学学人类的装扮，虽然一切都未曾有所改变。待身侧的呼吸变得平稳，夜叉这才缓缓地转过头。
拥有极好的夜间动态视力的妖怪，直直地盯着面前毫无防备的睡颜。比起之前规矩束起的长发，夜叉觉得对方银丝散乱的样子比较顺眼。不过，那秃驴和这个阴阳师带给自己的屈辱是绝对不会忘的。夜叉从被窝中伸出了手，看着眼前软糯糯的小手，眼中略过几丝狠厉。该死的，现在这具身体连长戟都无法挥动。他不甘心地用力掐着掌心，眼中的乖戾又加重了几分。
果然，还是杀了这个人类吧。夜叉冷笑，鲜红的指甲瞬间变得又长又尖，悄无声息地抵住那纤细的脖子。白皙的皮肤下，流动着的是温热的血液。锋利的爪牙已经抵住猎物的动脉，他随时都能划破那脆弱的脖颈，任由鲜血喷洒而出。
「呵，还是个小弟弟呀。」夜叉手一抖，尖锐的指甲差点就美梦成真地划破对方的脖子。
听说京都有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是白狐之子。端详着对方紧闭的狭长眼眸，眼角边那抹鲜红的妖纹，夜叉突觉反胃。
……带狐骚味的血。
长长的指尖瞬间变回了原状，夜叉愤愤地钻回被窝。
妈的，睡了。
全然不知自己被“惦记”了一整晚的秦旻，难得起了个大早。先前神乐跟自己说过，大天狗的觉醒材料已经差不多快要集齐了。
“大天狗。”果不其然，用翅膀环绕着自己的大天狗正蜷缩在樱树下。樱花已经全部凋谢，枝干上只剩下深绿的叶子随风摇曳。
“晴明？”抖了抖羽毛，大天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起那么早，难道？”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秦旻立刻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赶忙解释：“小夜叉他什么都没干，很乖。”
见大天狗的神色有所缓和，秦旻开口：“大天狗，今天去一趟觉醒之塔吧。”
“我想，看看你觉醒的样子。”
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意外，秦旻特意拜托博雅支开茨木。博雅心领会神，好哥们般地拍着茨木的肩膀：“听说酒吞童子很厉害？”
本有些抵触博雅这自来熟的个性，一听“酒吞”二字，茨木红色的瞳孔射出异样的光芒：“我挚友的厉害之处，是你们人类无法匹敌的。”来来来，我跟你说说吾友的厉害之处。他拉着博雅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就这样，在茨木旁若无人的状态下，他紧拽着博雅聊了一个下午酒吞的丰功伟绩，恨不得当场就把平安京翻个遍，让真·妖出现博雅面前。
茨木：京都我吞哥，妖强路子野。
博雅：……现在收回我的问题还来得及吗？
拜托博雅拖住茨木这个不稳定因素真的太正确了。秦旻默默地在心中给博雅点蜡，同时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身旁大天狗的反应。对于式神来说，觉醒是一件值得骄傲和高兴的事情，自身的妖力也会有很大的提升。
但他总觉得大天狗的情绪似乎并不高涨，甚至有些抵触？正当秦旻百思不解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觉醒之塔。大天狗轻门熟路地带着其余的式神直奔高层，秦旻则跟在后面。由于最近各路妖怪或人类的委托，带领自家式神的重任基本上就落在了博雅和神乐身上。心中暗暗埋怨着自己的不负责任，耳边悠悠地传来大天狗清冷的声音。
“晴明，要开始了。”
“啊，抱歉我走神了。”秦旻深吸一口气，望着面前呲牙咧嘴的麒麟们，“开始吧。”
这场战斗，结束得没有一秒犹豫。在大天狗快准狠的几个爆伤之后，对面的麒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地双双倒地。秦旻惊讶地发现，大天狗成长的迅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当阴阳师与妖怪签订契约，契约的存在会压制住一部分妖怪原有的妖力，而这部分的缺失则需要靠御魂和觉醒之塔所掉落的材料来弥补。
是啊，他一直都忘了大天狗真正的实力。秦旻苦笑地看着大天狗傲然挺立的背影。
“晴明大人！”莹草惊呼出声，“掉了好多！”
一旁的犬神也晃着耳朵凑上去：“哦哦，运气真不错。”
秦旻闭上眼睛，脑内传来冰冷的机械音。
「是否觉醒大天狗。」
刚准备肯定地回答，突如其来的一股寒意让秦旻不禁打了个冷颤。睁眼一看，除了沉默不语的大天狗，和围在他身边的眼中满是崇敬的式神们，别无他物。是自己太敏感了吗？秦旻定了定神，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声是。
「请走到该觉醒的式神前。」脑内的指令声还在继续，秦旻只好照做。
他踱步走到大天狗面前。
「晴明大人，请将觉醒材料铸成的指环递给式神。」
……是不是朝什么奇怪的方向发展了？秦旻险些没拿稳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的指环。
“晴明……”略长的碎发遮住了大天狗的脸庞，他低声唤道。
「请为觉醒式神带上。」
沐浴在其他式神注视下的秦旻，悲哀地感到原本期待务必的觉醒仪式简直像是公开处刑。
就没有……正常一点的方法吗？
他被大天狗直勾勾的注视弄得紧张不已，攥在手中的指环不知道是给他戴上还是丢还给那智障系统。
挣扎了很久的秦旻心一横，拉过大天狗的手，有些粗暴地给他戴上。
“觉醒吧，大天狗。”坚定地望着对方沉如止水的眼睛，秦旻微微一笑。
炸裂吧，我的羞耻心。
那一刹，无数黑羽环绕着大天狗的身体扶摇直上，灵力凝成的蓝蝶扑闪洒下无数细碎的磷粉，轻柔地落在大天狗的黑羽上。遮天蔽日的乌黑翅膀，在炽然的业火和着天雷鼓强有力的雷电之光下熠熠生辉，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
“……大天狗？”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秦旻似乎有些不确定眼前带着面具的还是不是他认识的大天狗。
“晴明。”将脸全部藏入面具的大天狗，声音闷闷的。
他这一出声，秦旻就宽心了。
“为什么突然戴上面具？”秦旻伸手想去触碰他那略显丑陋的鬼面，却被大天狗反扣住手。
“抱歉，晴明。”正好笑地想发问为何事道歉的秦旻，敏锐地觉察了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晴明大人！”耳边突然传来莹草和犬神的惊呼，秦旻正想扭头查看，眼皮上传来一阵刺痛让他不禁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晴明大人，快离开那家伙！！！”犬神急切想抽刀护主，却无奈脚下被寒冰牢牢地禁锢住，无法动弹。一旁的莹草也以同样的方法被桎梏在原地，冰块几乎冻住了她的半个身子。
捂住眼睛的秦旻能明显地感受到掌心的濡湿，应该是血。
“你要做什么，大天狗？”
温热的血模糊了秦旻的视野，使他几乎无法聚焦于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他依旧无法对眼前的妖怪厉声呵斥，扯着沙哑的喉咙等着对方的回答。
他只能听到熟悉的声音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着——
“黑晴明大人，万岁。”
大脑如同生锈的齿轮发出刺耳的卡顿声，耳边除了呼啸着的劲风他几乎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身上被锋利的黑羽所划出的伤痕此刻神经仿佛麻木一般毫无知觉。而极寒的冰锥深深地嵌入他的左肩，直接穿透了骨肉。用力之狠可见雪女是真的想杀死自己。
秦旻苦笑着心想这层塔可真够高的，怎么还没有落地。而眼睛像是不受控制地努力朝上望去，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反正他什么也看不见。
无尽的黑暗，坠落。
最后在耳畔响起的是那自己早已习惯不带一丝温度的机械音。
「雪女好感度为零，解除契约。」
「大天狗好感度为零，解除契约。」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惊得旁边不知何人放置的木棺一颤，棺盖从里面被人微微抬起，露出一条细长的缝。棺里之人偷偷窥视着地上的人，慢慢地里面走了出来。他用那异于常人的青色指尖轻轻扶开对方散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张满是血污但仍能依稀辨别出那男人的姣好脸庞。而微弱的呼吸提醒了自己对方正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
“要不要放进棺材里呢……”捻了捻贴在自己额头上的符纸，对方只苦恼半晌，就打定了主意。
“救回去当老婆吧。”他愉悦地将那人丢进棺内，意外轻松地背起颇为沉重的棺木，哼着奇怪的曲子渐渐远去。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堕入深渊的式神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