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蝶[科幻推理]》梦落遗尘

18、我需要你

　　出了罗肃的办公室，靳默隐和魏相叶不知为什么站在大街上。
　　他们一左一右看着两边……应该是在发呆。
　　理由？
　　一个知道了一些什么，很容易推测出别的什么。
　　而另一个，被知道了一些什么，正处于不想解释但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解释的阶段。
　　“阿默，当年，你抓到犯人了么？”
　　魏相叶首先打破了沉默。
　　其实也对。
　　她想问的事情太多，靳默隐又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不可能贸贸然开口。
　　要是不小心透露了什么魏相叶根本没想到的消息，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有犯人。”
　　他这么说。
　　“为什么这么说？”
　　她追问道。
　　“所谓犯人，是指触犯法律的人。可是……如果整件事都只是许多巧合碰撞在一起……哪里来的犯人？”
　　魏相叶沉默了几秒，转身面对他。
　　“那个教授呢？他是替死鬼？”
　　靳默隐也转向她，缓缓摇头。
　　啊……她看不见。
　　“不，炸弹的确是他制作的，就仅仅是制作而已。”
　　魏相叶抿了抿唇，握住靳默隐的手，“我们换个地方说。”
　　然后他们就在隔壁开了个房……包房。
　　嗯，悠闲的下午茶时间。
　　从进入咖啡馆，被服务员领到包房，点完餐，等餐点上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间，他们都没有再对话过。
　　可能是怕隔墙有耳。
　　但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魏相叶今天一下子知道太多事情了。
　　她可以思考。
　　不过要给她时间理清思路。
　　用叉子叉了一块小蛋糕，放进嘴里，让它自己慢慢融化。
　　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
　　魏相叶才重新抬头面对那个男人。
　　“尝过这里的咖啡，我觉得罗警官的手艺可以自己做生意了。”
　　客套的开场白。
　　“你想问什么。但是我并不一定想说。”
　　靳默隐的态度一向很明确，不会模棱两可。
　　就算面前坐着的女孩，是他有好感的人，他也不会软化自己的态度。
　　“你说，很多巧合碰撞在一起。那么，我就从结论出发。对方……神秘组织的幕后黑手，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就收获了百货大楼数十个实验品，对不对？”
　　靳默隐看着她。
　　沉默蔓延。
　　他就这么看着她。
　　形容不好他的眼神。
　　是惊讶？是怀疑？是赞叹？
　　还夹杂着其他的东西。
　　“阿默，你说没有犯人，你说是巧合，你没有说这是意外。如果就结论来说，意外比巧合更容易让人信服。”
　　魏相叶勾起嘴角，浅浅笑了笑。
　　“那么，你就是在告诉我，神秘组织的那个人，算准了这一切。”
　　巧合和意外，怎么来区分？
　　是从过程？还是从结果？
　　意外，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而巧合，是人为可以计算的事情。
　　“我不知道。相叶，我调查过，分析过，我的结论是这样。可是事实……只有找到那个组织才知道。”
　　魏相叶点点头，又叉了一口蛋糕。
　　“靳警官，能不能把你调查分析的内容告诉我？还是说，这是国家机密，不能对一个小小的证人开口？”
　　靳默隐看向窗外。
　　二楼的玻璃窗。
　　下面人来人往都看得见。
　　每个人的表情也看得见。
　　开心的。
　　伤心的。
　　愤怒的。
　　绝望的。
　　每个人，每一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经历不同的喜怒哀乐。
　　人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所谓的预测，最高的准确率也只是无限趋近于百分百。
　　没有绝对。
　　因为有意外。
　　甚至很多意外，人们无能为力。
　　比如魏相叶遭遇的那场火灾。
　　比如百货大楼遭遇的那场爆炸。
　　还有一些意外，会将人带到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上。
　　比如不久之前，魏相叶亲耳见证了一场谋杀，然后成为了至关重要的证人。
　　比如……从来只谈案件不谈感情的靳警官，对眼前这个女人不一样。
　　是的，他知道，不一样。
　　他可以为她破例。
　　这已经是非常非常……不一样。
　　“教授制作了炸弹，但是他没有放置炸弹。他把炸弹卖了，既是为了钱，又因为对方告诉他，这些炸弹会夺取很多人性命，会让这个城市陷入混乱。不用亲自动手，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他当然会卖。”
　　“买家怎么处理这些炸弹？”魏相叶问道。
　　“你不认为他把炸弹放入了百货大楼？”靳默隐反问道。
　　“一个人做这些事目标太大了。而且你既然说是巧合，那么他一定不会直接去做这件事。”魏相叶冲他微笑。
　　“没错，炸弹是顾客自己带进去的。”靳默隐微微叹了一口气。
　　伪装。
　　如今科技发达。
　　炸弹可以小型到只有米粒大小。
　　当然，这种炸弹不是威力太小，就是稳定性不够。
　　“那个人买了炸弹之后，把炸弹装进了轮胎里。”
　　“但这是随机的，无法确定那些换了轮胎的人一定会在同一天进入百货大楼。”
　　“不是随机。”靳默隐重新看向她，“都是女人、主妇。那一天，正好是百货大楼的周年庆。”
　　“引爆源呢？”她问。
　　“轮胎过热。”他答。
　　“那么艳姝夫人……是被人陷害？”
　　“很巧，这件事真的很巧。神秘组织已经想好了让那个教授来顶罪，可是那时候，和艳姝夫人见面的男人，自己就带着炸弹。”
　　绝妙的烟雾弹。
　　抓错一次人，拼命收集证据，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嫌疑人，而且证据确凿。
　　没有别的疑点，不会有人觉得这一次依旧抓错了人。
　　最巧的莫过于爆炸的时机。
　　对于神秘组织来说，真是老天都在帮他们。
　　“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魏相叶轻声道，“轮胎过热，就是最大的疑点。”
　　“可是……”靳默隐起了一个头，突然住口了。
　　魏相叶微笑，“有一个替死鬼，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
　　都是盲点。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巧合，都是经过人为的精密计算。”
　　魏相叶说完，便低下头，专心的享用蛋糕。
　　整件事理清下来是这样的。
　　制造炸弹，只是拥有反社会人格的物理教授的私人爱好，他其实还没有想到要用炸什么。
　　购买炸弹的人，将炸弹装进了轮胎，然后售卖。
　　就在百货大楼周年庆的那天，被选中的女人们将车开进了百货大楼的停车场。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
　　停车场并不是只在地下一两层，而是贴近百货大楼，独立的一栋。
　　是因为那天人实在太多，百货大楼地下停车场已经被停满了。
　　这也就意味着，百货大楼的一侧和地底，全都是炸药。
　　炸弹单独爆炸，和带着车子一起爆炸，效果是不同的。
　　“阿默，我不信你真的没有发现。”
　　魏相叶吃完了蛋糕，用咖啡漱了漱口。
　　“百货大楼的高层，还有医院的高层。”
　　不然，失踪的人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不见的？
　　“大胆猜测的话……很有可能还包括救援的警察。”
　　“假设成立的话，这件事的牵连……”靳默隐蹙眉。
　　“真相才是最重要的。我们需要真相，你们做警察的，不就是要为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么？你别告诉我，因为很有可能有高层协助犯案，你就退缩了。”
　　“你不需要用激将法。”
　　“什么方法不重要，管用就可以了。那么靳警官，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干劲了？”
　　“我有……晚上煮一桌海鲜慰劳你这个智囊团的干劲。”靳默隐嘴角微动。
　　他是在笑。
　　是的，他的确是在笑。
　　可是，她看不到啊。
　　“靳警官，我不指望你知恩图报，但是你也不要恩将仇报啊。我可是你非常重要的证人，你难道不应该积极和我搞好关系么？”魏相叶歪着头，莞尔。
　　“相叶，我真的需要你。”
　　靳默隐突然这么说。
　　“你说得对，很多事情不是我想不到，而是不愿意去想。只要是人，都会有弱点，我也不例外。六年前的事情对我的确是个打击。那年我刚当上刑警，还处于少年意气风发的阶段，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件事几乎击溃了我的自信心，几个月来，几乎每天不眠不休的寻找线索搜集证据，到最后竟然连个能定罪的人都没有。”
　　“等等，那个买炸弹的人……”魏相叶打断他。
　　“他也是个精神病患者。甚至于，他并不知道那是真的炸弹，他以为他在演戏。”
　　靳默隐露出了嘲讽的神情。
　　“除了幕后推动的人，没有人能解释整件事，也没有人能为这件事负责。那个人真的很可怕，当年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
　　“但是你的做法不是退缩，而是让自己加速成长，成长到无论对方是如何身份尊贵势力庞大的人，你都能亲手抓到。”
　　靳默隐握住了她的手。
　　“相叶，我真的需要你。”
　　上一句，说的是公事。
　　这一句，指的是私事。
　　“阿默，不要随便对女孩子这样说。你知道平时总是一板一眼冷冰冰的人突然说这种甜言蜜语，杀伤力可是翻倍。”
　　“不是甜言蜜语。”靳默隐一脸正直的说道。
　　“不是甜言蜜语……杀伤力就是翻十倍。”
　　魏相叶笑着……抽回了手。
　　“应该已经不早了。”魏相叶说，“我们回去的时候顺便买点菜吧。”
　　靳默隐看了她片刻，将手收回，“好。”
　　你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我也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暂时，就这样。
　　稍微的保持一点距离，才能看得更清楚。
　　事实上，靠得越近，视线越模糊。
　　靳默隐，有秘密。
　　为什么对六年前的事情如此讳莫如深。
　　理由真的是，初出茅庐的小警察遭到了现实的重大打击？
　　六年后的靳默隐不可能。
　　那么，六年前的靳默隐，就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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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_→我好像写着写着就容易露本性→_→说好的单纯善良温柔如水→_→嗯
→_→这卷到处都是秘密，每件事之间都有联系→_→我觉得我光是伏笔和解释伏笔就忙不过来……还谈神马恋爱╮(╯_╰)╭
→_→下一章应该能把花蝴蝶拉出来遛遛……哎，不仅要记伏笔还要记配角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