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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艳姝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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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知道。
在艳姝夫人还不是艳姝夫人的那些年,也是吃过苦头,遭过罪的。
她长相美艳,被男人欺负过、背叛过、出卖过。
后来,她打定主意要翻身做主,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任何事的起步,都不会太顺利。
早年的艳姝夫人也失过手,差点被关进去。
那时候,来抓她的就是靳默隐。
当时他职业还不高,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
艳姝夫人彼时已经是个风姿绰约的成熟女人,她心里是瞧不起这种小白脸的。
是的,靳默隐,如今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的靳警官、靳老大,他长得……就是很多人眼里的小白脸类型。
肤色皙白,眉眼清冷。
若非出生入死之下练就的一身气势,恐怕别人还会以为,他是吃女人饭的。
女人倒是想要让他吃上这口饭。
可是靳默隐,他眼里看不到女人。
他一手握着枪,一手抓着证据。
他的眼里只有案子,没有男女。
艳姝夫人虽然栽在他手里。
但是,同样是这位靳警官,拨开所有迷雾,找到了真正的真相。
艳姝夫人被他害过,也被他救过。
感情很复杂。
因为这个男人是不同的。
与她见过的,伤害过的,被伤害的,都不同。
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映不出来。
几年前的艳姝夫人还不能看清他的双眼。
此刻……
还是看不清。
她只知道,这个人,或许比所有人看到的,还要深沉。
做大事的人,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就连艳姝夫人这种恨透了男人的黑寡妇,也不禁对他产生了某种期待。
如果是这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抛弃吧?
艳姝夫人喜欢他,看重他,说是男女之情吧……更应该说是,女人,再强悍的女人,心中还是……留有那么一丝丝的余地,幻想着……王子和公主那般美满的爱情。
靳默隐是她的幻想,是她早已逝去的青春的美梦。
艳姝夫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最多不过三十。
而实际上,她早就过了四十。
她的美艳,随着岁月的沉淀,随着阅历的积淀,还有……人心的祭奠,日复一日、年如一年,越发像是食人精魄的女妖,越来越有魅力,越来越有吸引力。
比她美的女人,并不是没有。
但是一个女人的价值,并非只看那一张脸。
红酒,年代久远的珍品红酒,还未开封,浓郁的香气便能将人醉倒。
艳姝夫人一席红艳的雕花旗袍,开衩并不算高,甚至没有露出大腿。
红褐色的大波浪披散在背后,斜斜的刘海微微遮住右半边的眼睛。
几缕长发落在她高耸的胸前,十分诱人。
是风韵。
是气度。
是人格魅力。
她在吞云吐雾。
红木的烟管夹在修长漂亮的两指之间。
这个美丽而魅惑的女人,用露骨、但一点都不显得下流的眼神看着靳默隐。
“靳小哥,难得来见我一次,竟然还自己带了女伴。你就不怕我不高兴……就不想说话了?”
白色的烟雾冉冉浮起,阻挡了两人的视线交汇。
“对于最近屡屡发生的焦尸案,你知道什么?”靳默隐就好似根本没听到她说话,开门见山就这样问道。
艳姝夫人勾了勾嘴角,并没有生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坦率。你要谈公事……好,我就陪你谈公事。既然这样,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赌。
与利益搭上边的,才叫赌。
若是没有利益往来,这只是玩。
玩游戏的玩。
游戏,有输赢。
魏相叶握住靳默隐的手臂,“什么规矩?”
艳姝夫人笑了一声,“小妹妹,这种地方真的不是你该来的。苦了你,跟着这位不解风情的冷面警官。不过作为护花使者,我们的靳警官很是称职啊。不然,你这样的小姑娘到了这里,还不得被那些臭虫给分了吃了?”
靳默隐将魏相叶揽到身后,冷漠的看着她,“不要牵连无辜。”
“无辜?是挺无辜的。只不过是回个家,就亲耳见证了一场杀人案,还被人到处追杀。靳小哥,你让她跟着你,还真是对自己很自信呢。但是你让我知道了,就不怕……”
艳姝夫人眉毛微挑,哪怕不笑,瑰丽的脸上也带着无限的风情。
“我相信艳姝夫人的职业道德。”靳默隐直视她,眼神中不含一丝虚假。
艳姝夫人又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
“就冲你这句话,我也该给你开个后门。更何况我们之间的交情……可比你和这个小妹妹,要深得多了。”
魏相叶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吃醋?
嫉妒?
自卑?
伤心?
怎么可能有呢?
聪明人,就该有聪明人的处世之道。
艳姝夫人以玩弄人心为乐。
你越是情绪起伏,她越是感到满足。
若是寻常的喜欢着靳默隐的女孩子,此刻恐怕就会被她激怒。
性子内向的人,必然会情绪低落。
她看不见艳姝夫人的美丽。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听着那个女人说话,她都不免软了心肝。
嗓音有些低,尾音有些哑,语调微微上扬,吐字清晰而缓慢,一字一句,都仿佛想要刻进人的耳朵里,更甚者……脑海中。
魅力这种东西,有时候无关男女情爱。
连魏相叶都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吸引。
别的男人,或者……靳警官,就算被她迷惑,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都说了,与情爱无关。
她又何必介怀?
更何况。
她有什么资格介怀?
魏相叶的脸,有将近一半是被眼罩覆盖的。
她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她是不是在伤心?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
艳姝夫人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看不到眼睛,很难猜出心思。
但是,就算看到了,就一定能猜出心思?
艳姝夫人拿着烟管,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轻轻敲了几下。
“你们两个跟我来。”
四号酒馆是建造在地底下的。
艳姝夫人的贵宾接待室,还要往地下走。
阴暗,湿冷。
魏相叶早就习惯这样的环境,并没有太多的不适。
反倒是靳默隐,他看起来真的很讨厌这种地方,握着魏相叶的手很用力。
为什么呢?
是生气?
是厌恶?
还是……恐惧?
对于黑暗,滋生的精神疾病极多,同样还有生理疾病。
比如夜盲。
魏相叶不好开口问他。
一来,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说话做事都要小心。
二来,他们还没有熟悉到这种……可以探听别人隐私的关系。
下面响起的,不是木门的声音,而是电子音。
接下来的空间,就是独属于艳姝夫人一个人的。
指纹与虹膜,再加上密码。
哪怕在这个科技高速发达的时代,似乎很少有人真正将声纹当成一回事。
稀奇就稀奇在这里。
谁都没有当成一回事,却有人费尽心机要杀她。
其实,并不一定非要杀她。
她既然已经瞎了,那么让她无法指证的方法还有许多。
比如再让她哑掉,或者聋掉。
她到底,对于那些人,有多大的威胁?
她的证言其实很虚无缥缈。
指纹是客观的,DNA是客观的,书面文件是客观的。
但是声音,没有用设备录音分析,光靠耳朵来辨别,其实是很主观的。
很多人眼里,儿戏的证词。
当真的人,除了靳默隐他们,似乎对方……比警方更在意她的证词。
是真的在意,还是和靳默隐一样,真真假假的在迷惑对方?
思考间,魏相叶被靳默隐牵着手走入房间。
不同于楼上的阴暗,这里很明亮。
太亮了。
照映人的脸,照映人的眼,照映人的心。
艳姝夫人就坐在那里,在一片亮堂间,注视你。
她真的……很善于玩弄人心。
“你想赌什么?”靳默隐面色如常的问道。
“警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只是在招待朋友来私人领地娱乐,你说是赌……这个罪名,由你靳警官嘴里说出来……我很害怕啊。”
嘴里说着害怕,脸上却带着笑。
“好,你想玩什么。”靳默隐从善如流的改口。
“你和外面那些臭男人是不一样的。我当然不忍心让你有半点损伤。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当真对我……或者对每一个女人,都能不动心。”
艳姝夫人的瞳眸里闪烁着光,诡异的光。
若是魏相叶看到了,会有不同的定义。
——恶作剧的光。
艳姝夫人不会伤害靳默隐,这一点,是实话。
没有理由,亲手去打破自己的梦。
艳姝夫人希望靳默隐活得好,活得有滋有味,最好是活在人上,活在所有人之上。
她如今这样的身份,已经是无法撼动。
能让她再显现少女情怀的男人,必定……要很有本事。
她会帮他,然后看着他,到底能走得多远、飞得多高。
“有话就直说。”靳默隐一点都没有动摇。
艳姝夫人轻轻笑了一声,“你与我去房里,半个小时为限。如果你真的能抵挡得住诱惑,便是我输了。若是你不能……”
艳姝夫人脸上的笑容很是意味深长。
若是他不能,结局很简单。
不过是一段露水姻缘。
这么做,是为什么?
不会被情感蒙蔽理智。
指的就是此刻的魏相叶。
她感觉得出来,艳姝夫人是真的很喜欢靳默隐。
所以她想,这场赌,无论输赢,艳姝夫人都会把情报告诉他。
那么,这场赌的真正意义在哪里。
在于靳默隐的态度。
艳姝夫人看不清他的心。
所以,她只能不断试探,用语言和行动来试探。
她想知道,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正直善良的人民警察?
艳姝夫人无论如何的不会相信,这个人是这样的。
她看人,是经验,是直觉。
喜欢玩弄人心,若是有看不清的人心,她心里就会不痛快。
她也想知道,这个男人的底线在哪里。
还有,他到底有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
不过说到这里……
他身边的女孩子,似乎……
佛,是博爱,还是无情。
所谓的博爱,便是另类的无情。
谁都不在乎,才能在乎所有人。
也许,从本质上,魏相叶,和靳默隐,是同一类人。
所以他们才会,彼此吸引,彼此信任。
魏相叶松开了手。
“我等你。”
靳默隐回头看她。
没有多余的语言,只是将手,轻轻覆盖在她头上,轻轻的、很轻很轻的、轻到不符合靳默隐一贯作风的,抚摸她的发顶。
“小姑娘,你不担心?”
艳姝夫人放下烟管,走到一扇门前停下。
“结局已定,何必担心?”
少女微微扬起头,笑容干净,在一片白光之中,竟好似带着几分神圣的气息。
雪白的,没有染上任何污垢的少女。
……让人想要毁掉。
艳姝夫人眸色暗了暗,打开大门。
“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关上门。
少女垂下头,轻轻一笑。
“那么喜欢玩弄人心,是否是因为……根本看不透,所以才想尽早毁掉?”
虽然艳姝夫人说,她和靳默隐是老交情。
但是,她对靳默隐的认识,远远比不过只相处了短短一天的魏相叶。
只有弱者,内心软弱的人,才会在危机来临之前,尽早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强者,真正的强者,敢于面对所有逆境,并以此为乐。
攀峰,攀上高峰。
路途险阻难行,才有攀登的价值,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吧,我好像喜欢上坏女人了→_→果然我还是喜欢反派→_→啧
→_→从来只写大纲文的我,竟然写着写着都要写成日记文了→_→这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