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侠一枝梅]拧巴鬼》甜蜜桂花糖

3、（三）

　　离吃药的日子还有几天，所以看见应无求的第一瞬间，我以为他是来传达严大人吩咐的。但是电光火石间，我脑海中感到一丝不对，险险闭上了张到一半的嘴。

　　“包来硬？”我淡淡地说道，“或者我应该叫你应无求？”

　　他黑暗中的面容上飞速闪过一丝隐忍的痛苦，叫道：“楚妹……”

　　我一面倔强地看着他，一面背后冷汗涔涔。

　　好险，真是好险。

　　很显然，应无求来这里找我严大人应该并不知情——而他来找我的原因，也和他在严府那次“刺杀”中故意放走我的原因一样，那就是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严大人派出的暗卫。

　　他把我当做了真正的荆楚儿。

　　我的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同时掀起了更大的惊涛骇浪。应无求私下来见“荆楚儿”？他想要干什么？是编造理由获取“荆楚儿”的信任，从而刺探一枝梅的消息，还是真的关心“荆楚儿”这个人？其实我心中更加倾向后者，严府的那次刺杀逃亡，应无求加入战圈之后黑魅煞就再也没放过水，那种情况下我很可能会直接被斩杀在当场，即使勉强逃出也不一定会加入一枝梅。应无求冒那么大风险，只为了不知道能不能获取的零星情报？不可能。

　　也就是说，事情走向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面——应无求并没有表现出来的对严府那么忠心，他也并不像名字那样“无求”，至少，他想要救我，想要保住我，保住荆如忆的妹妹。

　　“楚妹，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应无求对我说道，神色隐忍痛苦，“你尽早离开一枝梅，跟着他们会很危险。我不想伤害你。”

　　我符合人设地怼了回去：“危险？是啊，被你们这种严府的走狗追杀，怎么会不危险？可是我绝对不会走，我要为我父亲和姐姐报仇！应无求，包来硬。”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真的没有话要和我解释？”

　　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抑内心涌上的悲哀与痛苦：“姐夫说你背叛了大家，可是我还是想听你说……来硬哥，为什么？你还是我们的来硬哥吗？”

　　一时间，我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入戏了，内心感同身受地升起悲哀与痛苦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在无意中发现应无求很可能对严嵩不忠的时候，我应该做的是在符合人设的前提下，尽量诱使他说出更多关键信息来，然后联系严世藩大人，干掉对方。应无求位高权重，他不忠心，对于严府来说绝对是潜在的大患。可是我承认自己有了一丝的动摇，我站在“荆楚儿”立场上的质问都不那么坚定了。

　　因为我对应无求有一种不一样的感情。

　　并不是说我暗恋他之类的，在朝不保夕的生活中，这种感情也太可笑了。但应无求的确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严府中无数个生死之间混沌的日子里，我见过严嵩父子的贪婪狡诈，也见过攀附他们人的汲汲营营。这些人都为了更大的私欲而做尽了各种各样的事，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活的更好。可是我，秘密地监视着他们的往来，藏在暗处为严大人记录下他们把柄的我，想的却是如何活下去。

　　我很笨，在所有受训的暗卫中资质并不高。可是有一点东西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想着要活下去，而我想着我一定要活下去，而且找到为之而活的理由。

　　因此在接到荆楚儿的扮演任务时我几乎是感激的，我终于拥有了一个“严府暗卫十九号”之外的身份，哪怕只是暂时的。我拥有了这个名字的情感、人际关系和过去，也许还有一小部分的未来。虽然它很快会被收回，但我还是非常感激。

　　哦对了，差点忘了应无求的事——应该说，他是我在严府见过的无数张面容中，唯一一个不是为了贪图什么，而是为了某种东西咬着牙活下去的。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严嵩认为他该“无求”了，也的确差不很多。

　　每一次，当应无求遭受严嵩的拳打脚踢，被那个衰老的家伙踩在脚底的时候，我都能看见他那张俊雅阴柔的面容上，有着拼尽全力也要坚持活下去、并且等待某样东西的渴望。他的脸既谄媚又扭曲，既恨又甜，既恭顺又叛逆——哦，后面几条是我感情过剩的自由发挥，应无求要是表露那么明显，恐怕早就被严嵩干掉了。总之，他的脸上有着某种我熟悉的东西。

　　那是用尽全力也要活下去，并且为着追求某样东西的，令人感动的光芒。

　　我也想要活下去，我也希望我能得到在乎的东西。

　　在我狭窄的人际关系局限在严府的时候，我对着手头的青菜包子犹豫了许久，最后把这样在乎的东西暂定为了“应无求”。

　　等我尝过了严小姐最喜欢的那种桃花酥，我在乎的东西说不定就要换了。但是现在，应无求依然打败了青菜包子成为我目前有一点点在意的东西。

　　对着这样的应无求，我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