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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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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
听得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但是苏一看不到人,因为这是个没有边际的空间,只有一方水面,而自己则正在站在水面之上。
“苏一……”声音再一次响起。
“谁!?”
苏一警觉的四下张望着,不曾料到自己却被身后生出来的双手给揽住了。
“苏一。”这人的声音低沉而又有力,如同他的呼吸一样撩拨着他的心,他想挣开这个人的手,却发现这人比他想象中有劲。
这人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他的舌头轻柔的舔着他的颈项,用迷人的嗓音,一次次的在他的耳边低吟着他的名字,那酥麻的感觉是一阵阵的涌了上来,苏一不由得抓紧了这人的衣服,他只觉得身体一阵软,他怕自己一个松手就摔到那怪异的水面上。
担心好像没有起什么作用,当自己的背部感受到一阵冰凉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弹到了这水面之上,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衣服也已经被人褪去了。
苏一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黑黑的皮肤,黑白分明的眼睛分明是……
狄!!!!!青!!!!!!
全身上下打了个激灵,他睁开了眼,那些场景都不在了,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转头看,动了动手,身上盖的是自己的被褥,原来,只是个梦……
他闭上眼松了口气,再睁开眼,狄青那张脸直愣愣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倒喝了一口气,脑子里飞快的闪过那梦里的场景,脸红了。
“苏一……”狄青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醒了没?”
“狄!!!青!!!”苏一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阵跳。
“苏一,你怎么了?”狄青纳闷的看着他,“脸怎么这么红?”
房间里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然后是霹雳啪啦的扔东西,再然后就是争吵声,再然后就看见了狄青满脸红肿被满脸通红的苏一赶出了房间,在门被狠狠的摔上的前一秒,苏一丢下了一句话:“姓狄的!!!从今往后,你要再敢随便进我房间,我一定宰了你!!!”
噩梦!!!!
一定是噩梦!!!!
将狄青赶出房间后,苏一无力的跪到了地上,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苏家的列祖列宗,父亲,爷爷,太爷爷,孩儿不孝!!!!
居然会做那样污秽的梦!!!!
有辱苏家门风啊!!!!
“铭儿,娘找你有事……”郎月兰推门进来发现苏一跪在地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有些奇怪,“你在做什么?你房间怎么这么乱?”
苏一赶紧起身,拍了拍衣服,道:“没什么,我在找东西。”
“什么东西掉了?”
“没什么,小东西,找不到再去买就是了,母亲找我有什么事?”苏一上前扶着郎月兰到桌坐下。
“那天我赶着回来和你外公商量船厂仓库的事,忘了跟你说关于狄青父亲的事。”
“要不要我叫狄青过来?”
“不用,我要告诉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苏一有些惊,心里暗想着会不会和那个和长得和父亲一模一样的人口里说的那些有关。
“是的,几日前,在你外公那里,你跟我提过狄青有辨别木料的能力,你想留他在船厂里的事,娘那日虽然应承了你,但是娘要告诉你,龙江船厂,历来是为朝廷督造战船的,苏家掌握的造船技术也是大明的,是不能让外人得知的。娘在泉州查到狄青拿来的铜牌其实是泉州船厂的牌子,这个是你父亲当年上任的前一位督船官的,但是那个人因为通倭寇,后来被人发现逃掉了。如果说这东西是狄青父亲的,那么,他就是叛臣之子,收留叛臣之子,是会被灭五族的。娘不想拒绝你,答应你留下他,但是铭儿你要记得这个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高王。”
“那他来找父亲又是何事?”苏一紧皱了眉头,他没想过这其中曲折这么多。
“这个大抵要问他的母亲了。一日不弄明白这事,娘就一日睡不得安宁,娘怕这是别有用途之人的诡计。娘阅人无数,虽说不得能一眼瞧出什么来,但是狄青这孩子心眼实诚,又憨厚,恐他也不明就里。铭儿,狄青素日里和你亲近,所以我想让你带他去泉州,一路上你打听一下他娘的事。”
听郎月兰这么一说,苏一皱起了眉头。
原本按照苏一的性格,他本应该顺着他的话应承。只是,若只是几日前浴室里的事倒也罢了,偏巧今个早上又做了那样的混梦,打死他也不想带狄青去泉州。
一想起今天早上的梦,他觉得自己快要充血到晕过去了,他真的是用脚趾头都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而且对象还是那个痴货!!!
郎月兰纳闷的看着儿子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的变幻着,问道:“铭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个大夫过来瞧瞧?”
“没有,没事。”苏一支吾着。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母亲您别担心。”
“那狄青那孩子的事……”
“孩儿不想带他去泉州,如若只是像头次去办太师吩咐的事,孩儿很乐意的带他去。只是木料这一事,事关重大,除了母亲和外公之外,就只有我和苏全知道,孩儿怕带他去了,会多生出许多事来。”
“这道也是,带多了人去,反而惹目。”郎月兰点了点头,道:“那就让他留在家里。娘先去书房了,铭儿你一会换好衣服也过来,娘一会想要试试狄青对于木材的辨别能力。”
“孩儿知道了。”
郎月兰交代完之后,起身离开了,苏一这才觉得松了口气,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着自己的衣服。
郎月兰有些纳闷的看着狄青脸上一片红肿,想要开口问,又觉得不太方便,只是那赫赫的五指印张牙舞爪的说明了一切。
这府里有能够给狄青这么狠一巴掌的除了自己的儿子还能有谁?
苏一坐在椅子上,别过头去不看狄青,他懒得搭理他。
闻香识木,原本只是在育香师中间才流行的东西,在苏府里也同样适用与考察工人对木料的熟识程度,这原本是五行学说演化而来的,所谓木生火,曰曲直,亦能育香,那就是说明了不管哪一种木材,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
船厂外的人在进船厂之前,如要先从认识木料开始,最终的考核不是闻香识木,便是遮眼摸木,以成绩的好坏来决定是否能够留在船厂里苏一以前也经过这些测试,成绩不算顶好,倒也说得过去,而这一点上,整个船厂就属龙师傅为各种翘楚,苏一一直觉得是无一能出奇右。
苏全把盛有燃烧着的木料的五个香鼎一一的取过来,让狄青闻了个遍,而后又用黑纱蒙了他的眼睛,让他一一摸过剩下五个,当他摸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脸色有些不确定,又细细的摸了一次,眉头反而越来越紧。而此时郎月兰示意苏全将东西撤了下去,然后问他是否已经确定了答案,狄青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后,点了点头。此刻苏全将他的黑布取下,郎月兰示意他说出答案。
“五个香鼎,挨次是紫檀木,花枝木,乌木,花梨木和黄檀木。”
狄怀之,你的儿子还真是如同当年的你一样……
郎月兰心里暗暗的叹着,原本她为了加大难度将红木的不同种类都放到了一起,那燃烧后起的香味里的细微差异连龙师傅也不一定全分辨得出来,她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一个都没错。
“剩下的五个呢?”
“红酸枝,花榈,樟木,榉木,最后的那一个,我不知道,摸不出来。”
“狄公子果真是好才干,十个对了九个。”郎月兰微笑着说。
“苏伯母,最后那一个,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
“那个啊……”
笑了笑,郎月兰拍了拍手,苏全将那个放着五块木料的盒子拿了过来,打开最后那一个,里面装的是一小块生得十分奇怪的木料,整个木料上布满了瘤状物,整整的泛着黑光。
“母亲,这个是?”苏一纳闷的看着,这个东西他在船厂也没就见过。
“这个东西,叫瘿木,也叫影木,这个平日里只做家具用,所以我们船厂没有用过。不过因为一般取自百年老木的根部如瘤状的部分,所以这木料也很珍贵,有时候所谓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狄公子不认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总的来说,狄公子的才能实在是让我惊讶。”
言下之意,便是她十分赞许狄青的表现,而狄青则可以去船厂试工监管木料了。
听她说着,狄青本以为这些原本只是在母亲威逼利诱之下学会的东西没有什么用途,今次见能有所用,觉得有些高兴,黑黑的脸上不由得挂上了笑容。
见母亲已经是同意了狄青进船厂,苏一哼了一声,骂了句“痴货”,转身离开了,不过在出房间们的时候,嘴角又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他总担心这个痴货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会无聊,现在看他能去船厂,也算放心了。
出门的时候,他隐约听到母亲在和狄青说关于他父亲的一些消息,这让他想起那个像父亲的人说过的那个锦囊,转过头,看着里面的人,他想进去问那锦囊的事,转念想想,又放弃了。
如果,母亲真的知道什么,又不愿意说,那必定是有她的苦衷……
见儿子退了出去,郎月兰转身从身后的大瓷瓶里取出了一卷画轴,搁到了书案上。
狄青又看着她从那个木匣子里取出了自己的那个锦囊,他不知道郎月兰到底要做什么。
刚才他已经听郎月兰说了在泉州的事,的确如母亲说过的那样,自己的父亲和苏白算是认识一场,大抵是在泉州的船厂认识的,只是父亲很多年前就离开了泉州,而当年曾经和父亲打过交道的那些人,由于四年前的帝位之争,有死在战争中的,也有迁居其他的地方的,留在泉州的也已经再难查找下落。
“这是我在泉州托人找到的东西。”郎月兰说着将画轴展开来。
画上绘着一个男人,身形高大,看起来是帅气得利落干练,那面部的轮廓似是刀刻般线条似的,有些冷硬,那眉目和狄青有些相似。
他身边坐这一个女子,这女子生得十分的好看,如同词中所写的那样:“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她的眼睛看着脚下的宠物,整张脸笑得如同春光般明媚,两只手紧紧的拽着男子的衣角,似是在跟他说着这宠物有多么的可爱。
男子的目光是定在她身上的,那双眼睛,流露着深情,泄露了他心中的秘密,而那嘴角若隐若现的那丝微笑软化了他的面部表情。
只是,这画上没有题字,不知是何样的人在何种的情况和心态下画了这样的画,将画上的二人脸上那满溢的幸福被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看着这画,不用郎月兰开口说,狄青已然知道这个男子就是自己的父亲。
时间已经过了太久,而父亲当年去世的时候,自己也太小,他已经不记得父亲的模样,但是他记得父亲那双手抚摸在自己头上的感觉,也记得父亲看着母亲的眼神,如同这画上画的一样,深情而又炽热。
只是这画上的女子,是谁?
为何父亲对着她的时候也会流露出的那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