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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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第一次見到吉安娜·普羅德摩爾的時候，還是在達拉然。
整個艾澤拉斯大陸的法師聖地——對於凱爾而言，其實並不是什麽特別值得令人魂牽夢縈的地方。對他來說，在達拉然的學習以及生活過程，並不比在奎爾薩拉斯好些——繁文縟節與過於束縛規矩的風氣，似乎已經從自家蔓延到整個大陸了麽？
在達拉然，幾乎所有人看著安東尼達斯對吉安娜的疼愛也許會覺得……嗯，嫉妒。或者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不甘。憑何那樣一個年輕的、令人感覺過於好奇和精力旺盛的女孩子，竟然能讓多年不出法師塔的大法師為之破格收為關門弟子呢？
話雖如此，但事實上在達拉然並沒有多少人真的對吉安娜表示厭惡。畢竟，一個女孩——很高貴的出身，很美麗的容貌，這都能讓人對此保持一定的好感了。
也許凱爾並沒有想過對吉安娜有什麽太多的感受。高等精靈的生命實在是太過於冗長，以至於在他眼中幾乎所有的人類都是幼童，至於他們對吉安娜的意見，他更是覺得莫名。他很清楚地看過與自己同期進入達拉然的小夥子變成兩鬢染霜的中年人——甚至他見過孩童時期紮著羊角滿臉雀斑的吉安娜。所以的所以，在更多的達拉然人眼中，凱爾也算是除了吉安娜以外的另一個異類了。
不過這樣的凡俗之想又如何呢？若說魔法聖地達拉然與高等精靈之間的淵源……若沒有精靈的慷慨，人類怎麽可能掌握並發展魔法？凱爾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對那些人類表示出遷就。精靈……畢竟是很驕傲的族類！
這是一個午後。良好的日光，在樹蔭下尤其顯得溫暖。凱爾抱了本書正在達拉然某處只屬於他的秘密花園裏看。這是他最快樂的時光……在下午課開始之前，他被允許可以看一些讓侍從以為是“胡言亂語”的小說。
安靜。除了在樹枝間隙中輕微跳躍的陽光碎片，發出極其細微的噓聲。仿佛活了一般……達拉然唯一讓人喜悅的，大概便是它無處不在的魔法波動。在這裏奇跡是最正常的現象，而最簡單的——反倒是最稀奇的東西。
由魔法凝結成的法術書紙面閃耀著柔和的光芒。閱讀書的人並不是依靠手指的力量去翻動——事實上，為了保證書主人的隱私，這些表面鑲嵌著圓形寶石的書本都必須用魔力才能解讀。雖然凱爾也覺得有那麽一些麻煩，但能夠安靜待上一中午的時間還是勝過一切的。
這是最近在達拉然學徒中私下流傳的一本愛情小說……嗯，愛情。對於年輕的凱爾而言，雖然人類的愛情通常都有些短暫（相對他的生命），但唯一讓他也覺得有些趣味的，大概是這種短暫中的爆發力……
然則，讓他唯一沈溺的歡樂時光，很快給一陣腳步聲打斷了。
“誰？……精靈？”
來人的腰間拖著把重劍，一手抱著本《聖典》，純銀色的鎖甲外套充分證明騎士的出身與高貴。凱爾慢慢從書中擡起頭……對方閃耀的金發與湛藍的眼眸幾乎有些刺眼，以至於讓他稍稍將碧綠的雙眸微微瞇了瞇。
鞠躬，優雅富於教養的姿勢。來人的態度有些讓人討厭……彬彬有禮，但掩飾不住期間頤指氣使的味道：“請問，閣下也是達拉然學徒的一員麽？”
“在閣下詢問他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
很顯然，書是看不了了，美好的午後時光是給毀壞了。凱爾有些無奈有些煩悶地將魔法書收回。將手肘擱上長椅的扶手，他的聲音冰冷，一如情緒。
“你不認識我？”
騎士有些驚訝地挑眉……不是虛偽而是真的非常驚訝，以至於連對凱爾的敬稱都忘記了。不過這似乎並不影響他俯視的神情——也許這家夥可能以為自己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鄉巴佬也不定——凱爾開始覺得惱怒了：“我為什麽要認識閣下？”
“抱歉。我以為安東尼達斯大師會告訴你們我今天到來的消息。”騎士聳聳肩：“我是阿爾薩斯，阿爾薩斯·米奈希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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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請各位在王子殿下的學習期間，與殿下能夠好好相處，共同度過一段美好而充滿學術氣氛的時光。”
達拉然主城正廳，濟濟一堂的法師聖殿。高臺上絮絮叨叨的大法師終於結束了他冗長的講話，而至於他身邊抱著《聖典》以完美微笑示人的王子殿下仍是一副讓人著迷的模樣……至少在凱爾身側的幾名女學徒，已經開始忍不住雙目紅心但基於矜持和教養就勉強控制住撲上去的沖動了。王子殿下？在達拉然的學習期間？這不是在說笑吧！
可能出於一種被打攪後的郁悶情緒。凱爾並不能將臺上與安東尼達斯來回太極的王子殿下持以好感。難道其實是因為大法師在介紹對方時不得不強調“殿下”的口吻？如果說——只是因為阿爾薩斯是洛丹倫王國的王子——
“我很榮幸能再一次與閣下相見。閣下果然是達拉然的學徒，偉大導師的……”
這個時候這種聲音大概是凱爾出生以來最讓他覺得惡心的了。將視線再一次集中在大搖大擺——即便對方其實正向自己鞠躬——的人身上，因為身高的差距，凱爾不得不稍稍擡起頭：“我並不覺得與閣下這般無聊的交談是一種榮幸。”
凱爾聲音不高，但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他們了。是的，也許凱爾的言論實在有些令人側目！
“我並不知道閣下對於我有怎樣的意見。但我只是想知道閣下的名字。”
阿爾薩斯的眼睛是純正的藍色，如最深沈的湖水。而高等精靈則大多數為純粹的碧綠……精靈的眉毛都是斜斜飛起來，直到鬢角。他們手指纖細，身材修長，他們的行為與語言通常都是很美麗很優雅……所以凱爾很快就感覺到自己其實在失控。或者，是在“過分的高傲”。
這不是他。不該是他……於是凱爾開始深深吸氣……讓那些不知道哪來的充滿頭腦的憤怒平息。
“我是——凱爾薩斯·逐日者。我想，閣下其實並不認識我。”
“那麽我們現在便是認識了。”
高等精靈對人類而言果然是個很薄弱很虛無的符號……多年以前，高等精靈與人類王國定下盟約，以相互保護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教會人類魔法……然則，在不同種族間難以消弭的猜測與遲疑中，盟約根本脆弱不堪……至於逐日者，正是奎爾薩拉斯王族的姓氏。聖騎士與王子殿下的阿爾薩斯聞言仍是禮貌的笑，友善，或者其實只是出於教養而回答得體：“我很榮幸……願聖光與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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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之地，法利薩斯符文石，死亡之痕，晴風村，北部聖殿……
銀月城的大門已經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了。被亡靈天災毀壞的水晶城門兩側，一邊仍是廢墟，另一邊，自然是新建的豪華。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這個地方了。餅幹在他腳邊蹭著，她是第一次跟他一起回來麽？出生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她不會明白，銀月城……逐日島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麽……
“我們快到了。大人？”
信使的聲音讓他稍稍回了魂。從車窗往外看，晚霞正開始布滿天空……偉大的奎爾薩拉斯！又開始進入緋紅與紫色交替的時刻嗎？遙遠的地方又有人在開宴會，賓客的笑聲與喃喃自語會讓人錯覺這還是擁有太陽之井的年代……
“你的眼睛就像太陽井……當然是在它把我們大家炸了個稀巴爛之前！”
辛笛嘉不自覺念出聲。啊，辛多雷的笑話真的很寒冷……他註意到餅幹在他的腳邊一個激靈，而對面的信使……嗯，表情很微妙。
“攝政王大人還是老樣子，一直都沒有出過逐日王庭？”
辛笛嘉又突然冒出一句，差點讓可憐的信使哽住喉嚨：“……呃……是的。”
餅幹繼續來回蹭著他的腿。信使尷尬至極，只有深深吸著氣（以此鼓勵著自己可以繼續開口）：“大人……在我們抵達銀月城之前，可否請您將身上的骯……呃，我說稍微陳舊的衣衫，是否介意換一件？”
可憐的家夥……辛笛嘉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想必一路上他都不得不忍耐餅幹身上可愛的腥氣以及自己一身的血汙……不過還是算了，為了辛多雷和偉大的奎爾薩拉斯……“我不介意。”
信使大大松了口氣，接著趕緊將藏在背後的匣子捧出來，然後識趣（或者是迫不及待）地掀開車簾跳下。
笑。無奈的笑，然後撥動開關，打開雕花的匣面……辛笛嘉微微失神。
紅色。刺目的紅色，將長袍展開，刺繡精細的金線，組成辛多雷最重要的圖騰——鳳凰。
“奧……父親……”
餅幹輕輕吼了一聲。
……
“嘟——”
歡迎的喇叭，頌歌唱響，整齊的雙刃刀行禮聲次第由遠及近。車子外，信使在催促：“Anar'alah belore！”
“Anar'alah belore！”
呼喚。從銀月城最深處的逐日王庭到牧羊人之門。所有的守衛，所有的人，排山倒海的呼喚。
車簾掀開，身披火紅色鑲金邊長袍的身影緩緩降下。
擡起頭，辛笛嘉·法斯特·逐日者擁有一頭完全不同於一般王族的金發，而是略微帶著黯淡的紫色……他沒有用發帶束，直接讓它們順著肩滑下去……四顧，然後伸出手，指向銀月城大門。
一頭熊跟在他身後，粗糙的毛皮上還綁著繃帶。
“以太陽的名義……我，逐日者的繼承人，回來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