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齐复仇》希瑟

3、太子子忌

　　“太子殿下这边请。”宫婢娇倩引着子忌穿过蔷薇花架，走进假山后的小阁子。参天古木遮翳下，阁子里洒满了浅碧色的微光。东西向的窗子开着，对流风很冲。窗下的藤椅上坐着个女子，杏黄衫子，梅青绣花绫裙。乌发挽成低髻，插着一柄红珊瑚钗。从子忌的角度看她的脸，线条流利美好之至。当她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漆黑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子忌。”她向他走来。这样苗条可爱的身段，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风吹起她宽大的衣袖和裙裾，飘飘如仙。她轻轻拉起他的手，仰脸望着她笑道：“子忌，你的相貌同我想象得一样。你真是一点儿也不像你父王。”
　　子忌的手给她温热的小手握着，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一直都知道她很美，他也没料到她可以美成这样。
　　“子忌，你喜欢我吗？”她纯真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子忌抬手抚抚她额上的乱发，叹了口气道：“嫱儿，你我母子名分已定。”
　　她的脸色顿时黯然。风还在吹，她的衣袖打在他身上，像拍动的鸟翅。一室之中。尽是她身上散发的嫩荷清香。子忌抽出自己的手，向窗子走去。鲁嫱自身后抱住他，道：“子忌，你甘心吗？”言语中浸着深深的痛苦。
　　子忌的心像给揪了一把，替她难过。“对不起，我没有能力。”
　　“你有的，你只是不肯。”
　　“他是我的父王。”
　　鲁嫱冷笑道：“他不过是个淫恣暴虐的昏君。”
　　“听说，他极宠爱你。”
　　“我倒希望他把我冷落在一边。子忌，求求你。千万不要就此罢手。我没办法和他生活在一起。我还年青，我的一生不该这样断送。你才是我的丈夫啊。”
　　“嫱儿。”子忌道：“你要小心。这里不比鲁国，是非极多。一不留神便有性命之忧。”
　　鲁嫱道：“你已小心了这么多年，不觉得厌烦吗？”
　　子忌苦笑道：“早已习惯。”
　　鲁嫱叫道：“我受不了。与其朝夕面对那老昏君，我情愿死。”
　　“嫱儿，对不起。”
　　“可是，子忌，你没必要认命。我们不是没有出路。为了我，你振作一次。”
　　子忌想掰开她的手，可她执意不肯，脸紧紧贴在他背上，泪水湿透了他的青衫。
　　“我该怎么办？”
　　“我要杀了他。”
　　“嫱儿，他是我父王。这是大逆不道。”
　　“生在天家，我们见证过多少罪恶，你为何如此单纯？”
　　“虽为一国太子，我其实毫无勇气。我没有做恶的魄力。嫱儿，你看错我了。”
　　“无需你动手，我来。只要那时你肯支持我。”
　　“不，嫱儿，不要让你清白的手沾染血污。让我们求个良心上的安稳吧。”
　　“绝不。”鲁嫱缓缓扳过他的身子，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早就不清白了。都是他！我要他死。子忌，你怎么不为我想想？”
　　泪珠扑扑簌簌落下来。
　　“别哭，别哭。”子忌为她擦拭着眼泪，心乱如麻。
　　“法明大夫是你的老师，婴布将军兄弟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只要你想起事，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儿子反抗父亲？”
　　“不至于到这个地步的。我有这个。”自怀中取出一只宝蓝小瓷瓶。
　　“鸩毒？”子忌面露惊恐之色。
　　鲁嫱点头道：“这是最好的毒药，无味无臭。他服下后，不会有人察觉。”
　　“嫱儿，不要逼我。”
　　鲁嫱苦笑道：“只有他死，我才有生路。子忌，为什么你丝毫也不体恤一个深爱你的女人，却要顾及一个于你毫无父子恩情的昏君的性命？”
　　“别说了，你，让我想想。”
　　鲁嫱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踮起脚来，在他唇上印上一吻，道：“我是你的。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那老匹夫碰我。”
　　她转身要离开，子忌一把拖住她，狠狠道：“不行，你不可以。”
　　鲁嫱打量着他，好久才道：“你不答应的话，我就去向他告状，告你调戏我。让我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