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一起造反吗》云上君子

21、龙纹剑

　　楚霄带着裴安翻出了城，这桩出逃任务才算完成了最重要的第一步。然而楚霄不敢放松警惕，又拎着裴安半飞半跑地狂奔了几里地，这才找到了一处得以休憩的茶摊。茶摊只剩下一个简易的搭棚，其余的桌椅用具全都搬走了，有个能遮头的地方总比没有的好，两人在棚下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上坐下，裴安缓了好半天才顺过气来，身体都发僵了，也不知是被楚霄晃的，还是被风给刮的。他幽怨地看向楚霄，发出了来自心底的疑问：“我们为什么不偷一匹马？”

　　“嗯，”楚霄点头，“然后惊动马群，再招来全城的官兵对我们围追堵截……裴兄可真是个战术奇才。”

　　裴安：“……”

　　这人说话非要如此阴阳怪气么？

　　“我们接下来去哪？”裴安又问。

　　“离斜阳城最近的就是修平城了，不远，也就一百多里地。”楚霄说。

　　裴安还没来得及对“也就一百多里地”表示惊恐，楚霄又道：“还有，不是我们，是你。”

　　“……我？”

　　“对。我已经兑现承诺，帮你逃出来了。接下来去哪里，怎么去，可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反应过来的裴安猛地蹦起来，“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怎么能这样说呢，”楚霄说，“裴兄你不是本来就一个人仗剑闯江湖么？”

　　说着，楚霄的目光还往裴安随身携带的那柄佩剑上扫了扫。

　　裴安一时语塞，“我……这也不是你做事如此不负责任的理由！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行，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你要过河拆桥，我就偏不做你这座桥。龙纹剑的事我无可奉告了，你去问别人吧。”

　　裴安正要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开，楚霄一把揪住他那根从后方斜出来的剑鞘，刚迈出半步的裴安生生被他扯了回来。裴安愤怒地回头，看到楚霄一脸“有本事你走啊”的挑衅神色，指着他怒喝：“你放肆！别人的剑是能随便碰的么？！”

　　“别人的不行，”楚霄说，“你的可以。”

　　裴安的脸由青转红，再由红涨成了猪肝色，“——我与你何冤何仇？”

　　“无亲无故，也无冤无仇。”楚霄说着，起身，走到裴安面前，不等裴安有所反应，便一把抽出他的剑，裴安一惊，伸手就想夺回，楚霄脚步一退，身形一拧，一眨眼就转到了裴安身侧，让裴安找不着北，自己则抬起那柄剑，随性地把玩着，“只是，楚某一来有求于你，二来，看不惯你。”

　　裴安顿住动作，知道自己周旋不过他，皱眉，“看不惯我？我何时得罪你了？只因请你出手相助？”

　　“是，也不全是。”楚霄从上至下地打量他，那冷淡且不以为然的目光让裴安极其不舒服，裴安忍不住了，咬牙切齿，“你究竟是何意思？都是出来行走江湖的，有话直说。”

　　楚霄扑哧一笑，带着比之前更不加掩饰的轻蔑，“裴兄，我看不惯你，是因为你非要伪装成自己不是的那类人。”

　　裴安微微睁大眼睛，“……哪类人？”

　　“你不了解的那类人。”楚霄晃了晃手里的剑，“这剑，没用过吧？”

　　裴安：“……”

　　“这种廉价品，你也敢随身带着装样子？”楚霄继续道。

　　裴安不服气，“是你有眼无珠，这可花了我十两银子——”

　　老板还说这是百年一遇的名剑，十两银子碰得到还是他幸运呢！

　　“哦，”楚霄轻描淡写道，“你被骗了。这货色，一贯钱都嫌贵。扔了吧。”

　　裴安：“……”

　　他想打人。他只是打不过。

　　“还有，”楚霄又道，“练武之人，没谁穿成你这样子。”

　　裴安低头看看自己的服饰，“我穿得……有问题？”

　　楚霄以剑尖挑了挑他飘逸的衣袖，“就你这宽袍，打起来第一个绊到的就是自己。”

　　裴安语塞。

　　“什么都不会，一个人跑出来，”楚霄把裴安的剑刷地插回他的剑鞘，“还这么招摇，我要是劫匪也不会放过你。”

　　可谁又曾料得到，他第一劫招上的不是劫匪，而是官兵？

　　裴安呆呆地看着楚霄，直到楚霄又悠哉游哉地坐回石头上，裴安经过一番思索，才又道：“楚兄，你能再护送我到修平城吗？”

　　“我看起来像这么闲？”楚霄好笑地反问。

　　“我有钱。”裴安说。

　　楚霄望着裴安。

　　“你不怕我现在就绑了你？”楚霄问。

　　“酬金，加上龙纹剑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裴安说，“这桩交易，楚兄觉得如何？”

　　楚霄：“……”

　　楚霄：“成交。”

　　*****

　　楚霄带着裴安避开了官道，绕了两天小路，也不敢在村庄留宿，只以碎银跟当地村民买了一些吃食和衣物。临近修平城时，他们才搭上了一趟从别的方向前往修平城的马车。

　　进了修平城，裴安的心才安了一些。斜阳城说到底不过是块巴掌大的小城池，再说他也不是什么朝廷重犯，他真的不信斜阳城的捕快能千里迢迢追他追到这里来。

　　两人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馆，在二楼挑了一个临街的小包间。他们准备吃完这顿饭，把该聊的事聊完，裴安再将酬金一付，自此两人不拖不欠，各走各路，完美。

　　酒菜上足，两人一人抓起一只鸡腿，顾不得说话便狼吞虎咽起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风餐露宿了几天，两人都感觉自己能当场吃下一头牛。

　　一只鸡腿啃完，楚霄切入正题，“说吧，裴兄是如何得知龙纹剑的？”

　　“画上见到的。”裴安说。

　　楚霄一怔，不由蹙眉，“画？哪里的画？谁画的画？”

　　“我……”裴安迟疑顷刻，“以前在别人家里看到的，据说是四十年前传下来的，作画之人亲眼见过龙纹剑。”

　　听了这话，楚霄久久不语，忽然往后一靠椅背，直直地盯着裴安。

　　裴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讪笑道：“虽然我未曾见过实物……但若此画为真，我可担保，今日那人所使之剑，定是龙纹剑。”

　　楚霄还是不说话。

　　裴安试探着问道：“龙纹剑对楚兄……很重要？”

　　楚霄点头。

　　“难道……”裴安有点小兴奋地试探道，“江湖真有‘得龙纹剑者得天下’的说法？”

　　楚霄看着他，“这种话都是编出来骗小孩子的。”

　　裴安默然。

　　“先不说我，”楚霄又道，目光依旧直直地盯向裴安，“裴兄，这幅画不是在别人家中，而是就在你家中吧？”

　　裴安一怔，瞪着眼睛望着楚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四十年前……你祖父？曾祖父？”楚霄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时亲眼见过龙纹剑之人，想必都是先帝的近臣，裴兄果然非富即贵啊。”

　　龙纹剑在江湖上鼎鼎有名，却不出产于江湖，而是出产自朝廷。龙纹剑是先帝领军起义、推翻旧朝、开拓江山时一路伴着他披荆斩棘过来的佩剑，当年铸造此剑的即为天下第一剑宗名家白氏。可惜白氏没能挺过战乱，一门上下竟都没留下一个后裔，生生使得白氏铸造就此失传。龙纹剑不仅是出自白氏之手的最后一柄名剑，更是代表着先帝英魂、真正名属“天下第一”的神兵，却在战乱中流落民间，从此成为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传说。

　　裴安脸色一变，楚霄又道：“别紧张。如裴兄所言，都是出来行走江湖的，坦诚点不好么？我不知道裴兄为了什么要离家出走，我先坦白，我呢，是逃婚出来的。”

　　裴安张了张嘴，不等他说话，楚霄接着道：“我自己家里破事一堆，够烦的了，所以我对别人家里的破事不感兴趣。裴兄，我只想知道，龙纹剑的真品不在朝廷手里？”

　　裴安花了好些时间消化楚霄接二连三抛出的讯息，确认楚霄确实无意与他纠缠，才道：“不在。几十年间朝廷一直四处追寻龙纹剑的踪迹，始终一无所获。根据朝廷律令……”裴安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扫一眼楚霄，“无论是谁得到龙纹剑，都须立即上交朝廷，否则论罪当诛。”

　　先帝下葬时，特意给龙纹剑留出了空位，并留遗嘱，他日若龙纹剑寻回，开棺重葬。因着龙纹剑背后这种种离奇的故事，使得无论是朝廷之上，抑或江湖之中，黑白两道均对它垂涎三尺，甚至真的有人编出了“得龙纹剑者得天下”这种话，还真的有人相信。

　　楚霄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上交朝廷？怎么可能。”

　　“楚兄，你这话已经犯法了你知道么？”裴安说。

　　“裴兄要去告发我？”楚霄说。

　　裴安：“……”

　　楚霄哈哈一笑，“得龙纹剑不一定得天下，但可以让我爹娘对我的罪过既往不咎。”

　　“罪过？”裴安也乐了，“你这是做了什么事？”

　　“我说了啊，”楚霄说，“逃婚。把我们家的世交彻底得罪了。”

　　“……令尊令堂辛苦了。”裴安说。

　　“你呢？”楚霄问。

　　“我？”裴安指了指自己。

　　“你为什么出逃？”楚霄问。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问答：大家猜猜封面是谁？
猜对可得封面小哥香吻一个
请梦中签收（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