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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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城科研中心，地下设施。
深红水母被拖到岸边靠近珊瑚网的地方，软趴趴堆在那里，尽管比暴动时缩小了不少，直径依旧有三米左右。在明亮灯光照射下，里面那半副人类骨架显得更加清晰。
惊悚感被放大了无数倍。
但它被注射了高剂量的松弛剂，现在浑身触手只能微微颤动，看上去安静而温顺。
岸上，秋隽雅打开能够控制水循环系统的面板，表情有点不可思议。
刚才在会议室里，汲星阑拿出了一个，呃，红薯，说可以试试帮秋乐池恢复理智。那场景实在太过荒诞，秋隽雅有些怀疑自己可能是疯了，才会真的决定要试一试。
现在地下海水循环系统里流淌的不是普通海水，已经加入了大量汲星阑提供的红薯汁，只要她按下启动键，秋乐池就会被泡在里面。
理论上，科研工作者该拥有的严谨作风本不允许她在根本没分析过红薯汁成分的情况下贸然行动，然而万平、武月等活生生的人证让她居然升起了不切实际的期盼。
明知秋乐池已经罪无可赦，但她还是想以人的方式与他再度交流，她实在还有太多的疑问。
而戴睿拎着手里的容器，远远靠在楼梯边，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海面。
容器里的小怪物充满畏惧地缩在贴近戴睿的角落，艰难地抬起两只腕足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够，还转过身去。
只是它显然忘记了水母根本就没有身前身后这种概念，戴睿无语地看它一眼，把它拎到自己身后。
小怪物快乐地隔着玻璃蹭了蹭他。
秋隽雅无声地吸了口气，按下启动开关，新的液体开始注入，慢慢置换着原有的海水。
她盯着秋乐池，不愿放过它身上丝毫的变化。
汲星阑就没有这种紧张，相比水母，他更喜欢珊瑚，还完全无视穆天哲那想要把所有珊瑚打成筛子的眼神问秋隽雅：“这些变异珊瑚是怎么来的？”
秋隽雅根本没听见，倒是远处的戴睿回答：“为了不让秋教授翻出新花样，圣城科研中心成立后我们一直在想尽办法困住它，尝试过各种手段后找到了镜海的这种变异珊瑚。说来，我们取珊瑚时那里还只是个小珊瑚礁，至于现在——说不定已经比这只水母更危险了。”
“镜海。”汲星阑知道这片海域，确实与圣城的水系连通。
他摊开手掌，只见一小丛珊瑚生长出来蠢蠢欲动地想要吞噬他的血肉，又被无情地压了回去。
这东西的本能意识确实要比先前的小蘑菇强悍得多，其实到现在他也没能彻底融合消化变异珊瑚的能力，但最好不要让穆天哲知道这一点。
汲星阑丝毫不怀疑，先前在水中他被穆天哲捞起来睁开眼时如果没有表现出理智、没有表现出对变异珊瑚的掌控，这个人一定会对他开枪。
“还要谢谢系统你的帮忙。”他在意识里说。如果不是系统在关键时刻帮他保持清醒，他……他也没什么损失，但还是谢谢系统这份心。
系统气得不行，直接用机械音表示：“根本就不是为了帮你，笑死。”
“下次能量多分你一成，要不要？”
“……要！”
汲星阑正在逗系统玩，身旁秋隽雅忽然发出低低的惊呼声，只见巨大的深红水母表面开始渐渐发生变化。
众目睽睽之下，它的体型开始缩小，由先前的只能仰望变得可以平视；体内的水分含量也明显减少，表层慢慢贴近里面的人类骨架；底下的触手也卷在一起，有融合的迹象。
简而言之，它开始变得有点像个人。
水母表面的某一处甚至凸显出了人类的五官，只是在没有彻底变回人类的情况下这种模样反而像半透明牢笼里锁了一个幽灵，而幽灵呐喊着想要逃离。
但秋隽雅依旧激动，她觉得这种状态是一时的，很快，秋乐池真的可以变回秋乐池。
就连戴睿都收起了冷眼旁观的态度，表情郑重起来，手指一下一下点在装着小怪物的容器上若有所思。
然而下一秒，深红水母忽然剧烈颤动，整个躯体再度膨胀，“只听啵”地一声，它所有触手像一朵菊花再次盛开在海底，刚才依稀可见的那点人形再度无影无踪。
只有那张恐怖空洞的面孔还留在水母身上，四处游走。
“乐池！”秋隽雅脱口而出、声音喑哑。
拥有过希望之后的失望会变得格外强烈，她呆立在那里拼命反思，怀疑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步骤才会功亏一篑。
而戴睿没出声，但手掌用力按在了身后的容器上。
尽管他对秋乐池没有半点感情，但刚才那一刻他确实跟秋隽雅一样希望看到奇迹，只是科研工作者必须拥有的理智也告诉他世界上是很少有奇迹的。
现场神色不变的唯有汲星阑与穆天哲，穆天哲是并不关心水母不水母的，汲星阑则正在意识里问系统：“他的异化程度已经超过了桃花源里那颗净化系异能核的净化范围？”
系统回答：“是的，目前这颗净化系异能核的力量只能让他恢复一部分，如果要彻底恢复需要更高等级的道具。”
“所以，那边的情况应该也一样吧。”他指的是戴睿的朋友逄轩。
“没错。”
其实在看到秋乐池和逄轩的情况后汲星阑就有这种预感，试验之后果然如此。
但能恢复一部分总比什么都不恢复要好，要知道特别行动队三队的人都还躺着，没找出他们被操控的原因前谁也不敢让他们恢复行动力。
汲星阑静静地看了会儿深红水母，突然走到它身上那张多出来的脸附近，隔着珊瑚网打量它：“你在看谁？你在看我吧。我知道你现在已经能说话了。”
秋隽雅投来疑惑的目光。
片刻后，那张面孔诡异地在水母表皮上开始滑动，滑到正对着汲星阑的方向，空洞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嘴里居然真的发出了刺耳含混的声音，语气带着令人不舒适的幸福昂扬感。
“是的，我一直在看你。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存在，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随着它的言语，一条小触手十分努力地想从珊瑚缝隙中穿过来，结果被穆天哲突如其来的一子弹直接打穿。
汲星阑看了穆天哲一眼，转回头并不觉得有多荣幸地对秋乐池说：“喜欢我的人有很多，但像你这么丑的很少。何况你喜欢的也不是我，是你认为的完美人类状态。”
对人的迷恋与对物的迷恋，或者对某种虚假信仰的迷恋，汲星阑完全能分得清。
在之前的战斗中秋乐池亲眼看到汲星阑使出异化能力，还亲眼看到他当场融合了变异珊瑚，却依旧保持人类的身躯而且对能力运用自如，这就是他一直在追求的状态。
“没错，你不仅完美，还很聪明。”秋乐池“嘿嘿嘿”地笑起来，整只水母不停颤动，画面十分不可名状。
汲星阑默默后退一步：“但你就不太聪明，听说你还曾向戴睿炫耀说感谢他朋友的牺牲，让你找到了通往完美的阶梯，这副样子，就是你所谓的完美？”
秋乐池瞬间沉默了。
在他选择走上“真理”的道路后，听过各种花样百出的谩骂，其中戴睿就贡献了许多，但从来没有人骂他“不太聪明”。
一个特级学者，被轻描淡写地说，不太聪明。
哪怕他很清楚汲星阑是想要激怒他，但他也确确实实被激怒了，以至于接下来在面对秋隽雅的问题时，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聪明，炫耀般地描述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秋隽雅走过来，直面那张丑陋的脸，质问他：“秋乐池，你对聂队长他们还有安保机器人做了什么，现在请给我一个交代。”
其实刚才在听到秋乐池居然能开口与汲星阑对话时，她意识到红薯汁并不是全无作用，因而心里还短暂地升起过微小的希望。
毕竟无论如何，秋乐池都是她的亲弟弟。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做研究，一起获得荣誉，一起晋升特级学者，有过太多美好回忆，哪怕在他变成了水母之后，秋隽雅也曾想过会不会是变异生物影响了他的思维方式，他本身其实并没有那么凶残。
但这点微小的希望直接被秋乐池对她完全的无视而湮灭。
她一直以来就是太软弱，才不敢直面真相，是时候放弃这份软弱了。
“操控安保机器人有什么难的。”秋乐池被秋隽雅挡住了他看汲星阑的视线，烦躁而轻蔑地说：“只要在代码里留一段后门就可以，别忘了，目前能用的安保机器人都是我研发的——虽然只是我研究生物机器人道路上偶然产生的垃圾，你们倒是用得很高兴。”
“至于聂队长他们……姐姐，别忘了，你是亲手给他们动的手术，和我一起。”
秋隽雅脸色大变：“你往他们身体里放了东西？不可能！我们手术过程全程都很规范，你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什么，停住了话头。
是啊，秋乐池还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呢。
他本来就是这项研究成果的主要贡献人，手术过程、手术规范，都是他一点一点引导她完善的，哪里会有“多余”的事情。
她不再说，秋乐池倒来了兴致。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亲爱的姐姐，我在生物机器人的研究上有了新的想法，你看，只要从我身上取一点小小的引子，埋在聂队长他们身体里，就可以操控他们。我是主机，他们就是我的分机，随我心意摆布，多愉快？”
秋隽雅心底猛地升起危机感——“所以，这个地下设施根本就困不住你，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操控安保机器人或者聂队长他们放你走，但是你却一直没有。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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