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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9 章 ...

  •   自那天以后,我会尽量避开沧雅骑马的时间过去,可是目光却越发离不开。
      如今,沧雅写字和用剑的样子,都慢慢地接近先帝了。
      经常会有忍不住的时候,在他学习的时候出现,回来后就会无休无止地做起噩梦。

      怀仞来我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晚上躺在他的怀里,总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我偶尔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在他的身边会觉得如此塌实,但转而也就释然了——我们都是同一类的人,聪明而且自私,因此能够彼此了解,也玩得起各种游戏和交易。

      也许对他而言,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也不过是交易的一部分。

      与沧雅的关系也在慢慢地好转,在我的刻意下,他现在已经会为了我的一句话而开心或悲伤,每次我去时,那孩子的脸上也会稍微流露出欣喜的表情。

      渐渐地便入秋了。
      沧雅在宫里觉得闷,便央我让他出宫走走。
      孩子太小,我不放心,可是看着他每天望着外面出神的样子我又觉得不忍,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他,不过,条件是必须由我陪着。

      他并没有拒绝我的提议,甚至在知道消息的一瞬间眼里掠过一丝明亮的光芒——
      那双黑水晶般的眸子是那么美丽,我现在似乎越来越喜欢望着他,从那双清亮的眼睛中洞悉他的一切喜怒哀乐。

      方下过雨的天气,一碧如洗。
      我拉了沧雅的手在街上慢慢地走,并没有带侍从,只有杜康在后面默默跟着。
      韶京的朱雀大道很繁华,这几天由于即将举行科举更是热闹非凡,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都住满了人,酒楼茶肆的生意也特别好,随处可见高谈阔论的读书人和参加武试的剑客。

      苏翎,那边的人在干什么?
      一路随着人流走着,沧雅忽然拉了拉我的手,出声问。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是一家酒肆,里面围了很多人,正中的是两名佩剑的武人,正在大声争论什么。

      哦,那是军论策辩。
      我望了一眼那边的情形,对沧雅说道。这种风气在参加武试的举子之间流传很广,即以古往今来的著名战役为题,辩论它们的攻守战略以及成败得失。

      沧雅有些迷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军论策辩是金殿策问时武生必过的一关,那时他们要互相辩论以分高下,更有甚者,要与君王辩论,也因此凡是参加武举的人都十分兴这一套。
      我稍微解释了一句。

      哦,是这样。
      那孩子沉默了一会,忽然问,苏翎,这么说的话,这些你也会?

      不错。
      我微笑。今年的金殿策问由我主持,沧雅虽然是君王,可他目前还没这个能耐。

      正说话间,我们已经挤进了人群。
      其实我本来不想去的,军论策辩时经常会有武人刀剑相向,很不安全,可是沧雅想看,我还是决定带他过去。毕竟以我和杜康的本事,护住他应该不会太难。
      酒肆里的两个人辩论得正激烈,我站着听了一会,发现他们辩的正是我十四岁时随先帝御驾亲征的那场战役。在那场战役中,先帝收复了被燕国侵占的失地青州,重创燕国大军,使原本战祸不断的冰燕边境着实平静了一阵子——而我,也正是在那次战争中一举成名,令全天下的人都记住了军神苏翎这个名字。

      沧雅听得很专注,仿佛在听别人说一个新奇的故事,其实辩论的那两人在兵法方面的才能并不出众,倒是那一场战争,被他们描绘得绘声绘色。
      其实事情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不过世人总是喜欢把没有亲见的事物加以夸大,可是真相往往比这单调乏味得多。

      我有些厌了,想催促沧雅离开这里,可看了看他的神色终究没有忍心——
      那孩子的脸上有一种动人而明媚的光,仿佛整个身心都被这场战役吸引住了,他的神色依然是沉静的,可是眼睛里的那种光彩让我觉得痴迷。

      ……已经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上一次看见这双眼睛的记忆恍如隔世。

      嘈杂的人群中,那小小的孩子牵着我的手,就这样专注地听着,我站在旁边静静望着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离我很远。

      忽然间,沧雅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前面的人群就已经不顾一切地往后退,巨大的力道排山倒海般地压了过来。
      我们站的地方是二楼的边缘,并不很高,可是陡得厉害,我一个站立不稳就要跌下去了,促不及防的时候,唯一想到的就是放开沧雅的手,我不能让他跟着我一起摔倒,……

      巨大的冲力把我的身子撞了出去,我正想施展轻功,可正在这时一只手臂揽住了我的腰,只一扶一带,便轻飘飘地抱我落在地上,把我带离了那片混乱。

      陛……!
      我望着楼上叫了出来,可是硬生生地将后面一个字收回。
      酒肆上人潮如涌,两个武人一言不和打了起来,大家纷纷往外逃跑。眼看着沧雅也要跟着掉落下来,身边的杜康一把抱住了他,一转眼就将他救了出来。

      我松了一口气,暗自责怪自己太大意,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
      回头看救我的那个人,是一名极年轻的男子,莫约二十岁左右,看穿着应该是进京赴试的举子。他的五官很俊朗,颇有几分英姿勃发的味道,此时正抱剑站在一棵金木樨树下,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望着我。

      一个读书人,就不要跑到这里来凑热闹。
      他的口气很傲,我还没开口谢他,他就已经先教训我。

      我怔了一下,恍然。
      我的长相看上去比较单薄,今天穿的又是长衫,想必他把我当成了一个文弱书生。
      我微微一笑,也不点破他,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他的眉一扬,正待说些什么,却见沧雅正随了杜康走过来。

      你的本事不怎么样,还好你的侍卫武功不弱。
      望着渐渐走近的两人,那年轻人有些傲慢地说了一句。我笑了一下,仍旧不驳他,以杜康的本事,在我手下不过也只能走过三招。

      沧雅走了过来,冰冷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

      你,……
      没事吧,……
      很担忧的口气。

      不要紧。
      我低头应了一句。

      沧雅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听完我的话,却抬起头来对那个年轻人道,谢谢你救了他。

      举手之劳而已。
      那人对沧雅倒是很客气,这位小公子处变不惊,令人十分佩服。

      的确,对于一个才十岁多一点的孩子而言,沧雅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太镇定,也太早熟了。

      沧雅看了看我们,说,翎,这位少侠救了你,我们应该谢他,……
      他倒是方便,直接略去了我的姓,我苦笑一声,只得由着他。

      沉香楼是韶京一等一的酒楼,大家进去入了座,这才互通姓名。
      我对那年轻人说我姓毕,名翎,身边的这位是我的弟弟毕羽,那名看起来很忠厚的侍从是我的家奴,我们家在京城居住,今日是带弟弟出来玩的。
      那年轻人说自己名叫萧然,是从永州来的举子,头一次进京赴试,不料就遇到了我们。

      哦?永州……那倒是个好地方。
      我浅浅地啜了口茶,上好的冻顶乌龙在口中回味无穷,我说,当朝名士萧靖也是永州人氏,不知和公子如何称呼?

      巧了,毕公子说的那位正是家中堂叔。
      说到萧靖,萧然的眼睛亮了起来,言语间颇有些自豪。

      我没料到两人的关系是如此近,有些吃惊,沉吟了一下,道,那个萧靖可是一带名士……听说朝廷派了几次人去请,想请他出山做官,可是都被他拒绝了,……

      是有这事。
      萧然笑了起来,家叔是因为看不惯朝中奸人当道,所以一直不肯出山。

      奸人当道……
      我轻轻笑了一下,分明就是在说我。
      自从新帝登基以后我肃清了一批人,可是之后却一直感到手边缺人,听闻隐居永州的萧靖是治国的一把好手,这才屡次三番地派人去请他,可是每次派去的人都被他骂了回来。

      不错,当朝监国苏翎以外戚之身干涉国政,弑杀先帝扶立幼主,更有甚者,把其余的皇子通通逼死,就连才华出众的如阳王也被逼逃出京城,这种行经,天底下谁人不愤慨?,……
      萧然越说越激动,年轻英俊的脸上有一种很认真的愤慨,难得听到有人这样肆无忌惮地议论我,很奇异地我竟然不觉得不快。我一手握住茶杯,低着头微笑着听他说下去,倒是沧雅坐不住了,手指一动碰翻了茶杯。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萧然吓了一跳,他打住了话头,叫小二进来收拾。
      我把沧雅抱离了那片水渍,那孩子的脸色不大好看,咬住唇,静静的。

      没事吧?
      我问。他摇了摇头。

      小公子的脸色不大好看,是病了么?
      一切收拾停当,店家换了新茶上来,萧然望着我怀中的沧雅,问。

      没事的,这孩子今天走了太多的路,大概累了。

      是我不好,尽说这些扫兴的话,小公子大概不爱听吧。
      萧然顿了顿,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可是我方才在军论策辩那边见到小公子时,小公子似乎听得很专心的样子,……

      哦,孩子还小,看热闹罢了。
      我笑了笑,打算敷衍过去,可是心中却是一惊,这么说来,这个人应该已经注意我们好久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萧然正色起来,小小年纪就如此关心国事是件好事,长大以后才能为国效力,……

      对了,萧少侠,令叔父不肯出来做官,听你的口气,似乎也对苏翎很不屑的样子,那为何又,……
      我打断了他的话。

      如今的朝廷是权臣当道,上下都是苏翎的爪牙,大家做事都要看苏家的脸色,我出来做官是为了还我大冰国一片清明河山!
      他这话说得很慷慨,说完了才发现我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他自知失言,一时便沉默了。

      我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低头看看怀中的沧雅,那孩子正把眼睛看向别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场面也够尴尬的了,他当面骂我专权擅权不要紧,问题是沧雅也在。
      眼前的这个人很年轻,也看得出很有才华,可是太过年轻了……因此也显得缺乏磨砺,过于血气方刚。

      如果把他放到官场中锻炼几年,也许是块可用的人才。

      我笑了笑,伸手握住沧雅的手,我对他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他默默无声,点头。

      萧然送了我们出来,临走的时候,他道,毕公子看起来不象是平常人的样子,萧然很高兴能结识这样一个朋友。

      望着那张年轻的脸,我微微苦笑起来。

      ************************************
      到这里算是修改完了,以后就接着往下写
      最近在看《十二国记》的小说,很喜欢供王珠晶呢~~顽丘那句“黄朱从来不给骑兽起名字……这就是原因”也很让人心痛啊~~~~不过说起王道的话,应该算是泰王和泰麒吧,这两个人真的很配呢,平时两人相处的情景也不得不让人想歪啊~~笑~~
      不过动画版呢,还是比较喜欢尚隆和六太呢,想想雁国有这样的王和台甫在,我就开始可怜底下的那些官僚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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