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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五•峨嵋访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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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毓垂头丧气地回去换了衣服。庆贺婚礼的客人们陆续涌入夏府,他身为女家长辈,理应在前厅应酬待客,这也是原本和夏珍商量好的。只是现在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恨夏珍都来不及,怎肯再去出力。他喝了一口茶,又狠狠地放下茶杯,手指在桌上敲来敲去,盘算怎么捞回来已经送出去的东西。
一个黑影遮住了他,夏毓不耐烦地斥道:“滚下去。”那人却不动,很冷淡地道:“夏毓,你出不出去?”他惊跳起来:“夏翼风,你,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夏翼风哼了一声道:“谭大人可是在外头等了很久了,轻慢朝廷命官,不知道是个什么罪名?”夏毓咬牙道:“那个贱人,我还没找她算帐――”话还未完,已觉夏翼风铁钳一般的手掌压上了自己的胳膊,连忙心惊胆战地住了口。
“去,还是不去?”“我去,我去,”夏毓嘟囔了几句,即使十二万分不情愿,也只得跟着夏翼风出去。
吉时到了,一个丫鬟扶着新娘出来,在堂前叩别娘家尊长。红色的喜服上绣着百鸟朝凤,红盖头的四角更是缀了无数细小的珍珠,烛光灯影里看去一片华美。那丫鬟却面生得很,不是秋雅,像是夏珍从外头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不过此时夏毓无心去管。看着新娘子盈盈下拜的身影,他恨不能一脚踢过去,只是谭知府和夏翼风都在边上虎视耽耽,他不敢乱动。
周夏氏流泪相送,嘱咐了不少为妇之道,新娘子唯唯答应。随着秦霖迎亲的队伍渐渐远去,夏府才重又回复了宁静。
第二天一早,夏毓正没精打采地吃着早点,忽然一个丫头慌慌张张奔了进来:“老爷,老爷,三小姐不见了。”
“什么?”夏毓一怔,“璃儿哪去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丫头哭道:“三小姐昨儿下午在房里绣屏风,后来累了,随意吃了一点晚饭,便早早睡下了,吩咐我们不许打扰。谁知方才奴婢去唤小姐起床时,房里却没人,奴婢四处也找不到小姐。”
夏毓大惊,抬脚就往夏璃闺房跑。进去一看时,房里安安静静的,绣架妆台,物件家什皆完好无损,床边一个双耳铜香炉里,还淡淡飘着一股沉香的味道。只是床上无人,却用被子枕头叠出一个人形来。他大发雷霆:“快去找,还愣着干什么?都是死人哪。”
僮仆一哄而散,房里院里如拆屋一般搜寻,又几个去了主屋和后园,闹得夏家一府都惊动了,也只是没个影子。
正在乱着,秦府突然遣人来报,说大少奶奶竟不是夏珍是夏璃,问夏府这是怎么意思。夏毓大惊,脚不点地的奔去秦家。周夏氏也坐了轿子随后赶来。
秦府正厅里,秦老爷和秦夫人不解的看着儿子和儿媳妇。秦霖脸色发青,却又无比尴尬。夏毓走到新妇面前一看,气得脸都白了:“璃儿,你,你自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璃满面泪痕,拉着他的袖子哭诉道:“爹爹,我,我。。。昨天,我也不晓得。。。原本睡下了,后来隐隐约约觉得被人扶出去,给爹爹磕头,又坐了轿子,可是我却说不出话来。。。我,我以为是在梦里。。。今天起来才知道。。。”她呜呜低泣。
夏毓大口大口喘气。这个么女是他最钟爱,原想等一两年,好留着和官场中人攀亲,再不济也可招赘婿,给自己养老,没想到竟然糊里糊涂嫁了出去,还竟是嫁给了秦霖。秦家祖上虽曾做官,但是后来留下家训,后辈子孙不得为官,秦霖纵然薄有才名,一世也不过是个白衣秀才而已。而秦老爷和秦夫人自不会同意爱子去做别人的赘婿。他想到自己花钱栽培女儿,现在竟落了这么一个结果,不由得两眼发黑。
秦夫人看了看夏璃,问秦霖道:“霖儿,难道你昨天一晚上就没发现新娘子换了人?”秦霖嗫嚅道:“我进去的时候,房里很暗,我想莲。。。必定累了,又且说好了不会有人来闹洞房,所以就早歇下了,方才起来,才知道不是。。。”
众人默然。成亲之时本就诸事繁忙,一日下来累了不及分辨也情有可原,只是夏璃因何不能开口说话,却颇费疑猜。
周夏氏慢慢地道:“既然新娘变成了璃姑娘,那么,莲儿又去了哪里?”
厅里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周夏氏接着道:“昨儿一直到正午,我还见她忙着指点她兄弟家务,之后便进了绣阁打点梳妆。临出门我吩咐她许多话,她只是点头,我那时有点疑心,却绝没想到人已换了。”她双眼盯在夏毓身上:“毓堂弟,这是怎么回事?”
夏毓大叫起来道:“什么?你问我,我去问谁?”周夏氏严厉地道:“莲儿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不见的,新娘却变成了你的女儿,我不问你,还能问谁?”众人皆知昨日祭祖,夏毓没能做成宗长,心里多半有些怀恨,至于怀恨到什么地步,是否会因此而狠心偷梁换柱,却难以断言。
秦霖脸色凝重起来:“夏二伯,莲妹到哪里去了?”夏毓暴跳起来:“关我什么事?难道我还能把那个贱人怎么样?”周夏氏厉声喝道:“放肆,莲儿也是你侮蔑得的?”
秦老爷轻咳了一声:“夏二弟,这个,你心里难道一点都没知觉?令嫒既然已经嫁过来了,自然就是我们秦家的媳妇,我们不会亏待于她。”夏毓冷笑:“我还不希罕哩,璃儿,我们走。”夏璃吓得跪了下来:“爹爹,这如何使得。”周夏氏一拍桌子:“夏毓,你还要脸不要?我们夏家没这样的规矩。”秦老爷亦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周夏氏冷冷地道“夏毓,你不要装腔作势,你女儿天地也拜过了,公婆也拜过了,是生是死,都是秦家的人了。如今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只把我的莲儿还来。”
夏毓气得眼冒金星:“她又不是我女儿,我管她死活?你怎么不去问服侍她的丫头去?”他这么一说,众人方想起来,昨日是有一个丫鬟陪伴新娘进来的,后来进了新房,喜娘伴妇一阵忙乱,那丫鬟却不知哪儿去了。当下秦老爷吩咐搜府,又差了人四下里询问,渐渐地太原府城将近搜遍,也只是没个影子,莫要说夏珍和那个丫鬟,就连秋雅,也好似晨露一般,尽皆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