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红颜（意外得夫）》甄萱

2、一•流落江湖（1）

　　沿着沅江顺流而下，两岸是大片大片的农田。正开春的季节，田里一片青翠的绿，时不时听见耕牛拉长了嗓子“哞”地一声，似是为这万物初生的时节也欣喜不已。天上几朵白云，被和风吹得一缕一缕，飘散开来，却偏又不肯分离，形成了长长长长的云丝。阳光温暖，但不强烈，照在人的身上，好像喝了醇酒一般，晕陶陶，懒洋洋，直欲让人醉死在这大好春光里。

　　江上几叶小舟，顺着水势轻快地划过去，一转眼就只剩了一个小黑点，徒然在水面上留下几道荡漾的波纹。

　　一艘不大不小的楼船，在江中心缓缓地行驶着。说是楼船，其实也只是一层较大的舱房，干净齐整，里面一明两暗。明的是一间小巧玲珑的花厅，桌上的净瓶里，供着数枝滴翠般绿的柳枝。净瓶用支架钉在桌面，以防滑动挪位。暗的是两间卧房，天青色纱帐，湘绣被褥，红木五斗橱，显得那么精致而简朴。

　　此时在船舷上，坐了两个女子。一个绾着望仙髻，黛眉仍是细细长长，双眸比起五年前越发清亮灵动，她正是夏珍。她看着秋雅身上湖绿的纱裙，禁不住笑道：“秋雅，你这一身衣服，倒刚好合着春景，该改名叫作春雅才是。”

　　秋雅比起从前，可是出落得水灵剔透了，圆圆的脸庞成了鹅蛋脸，双眼总是活泼泼地东张西望，再没个停下来的时候。她不依道：“小姐取笑我。我的名字好好儿的，改什么呢，难道说要是冬天我穿了白色的衣服，还得改成冬雅么？那可不和冬韵姐姐成了一家子。”

　　却听得舱门一响，一个白衣少女走了出来，几朵淡淡的白梅在她的裙摆上迎风而笑，素净到了极处，反透出十二分的清丽。她轻轻弹了秋雅的耳朵一下，微笑道：“就你贫嘴。做我妹子有什么不好？我还嫌吃亏了呢。”说着把手里的披风给夏珍披上，“小姐，江上风大，穿暖和些，不然老太太知道了可不会饶我。”

　　夏珍一笑，“如今我们都在外头，奶奶从哪儿知道呢？”

　　冬韵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免又老调重弹：“小姐，我们出来也有大半年了，原说了，看望看望姑太太，散散心，就回去的。这外头风餐露宿的，可不比家里。再说如今世道乱，保不定碰上些个什么人。老太太就你这么一个孙女儿，临出来时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有一丁点儿闪失------”

　　夏珍摇了摇头：“回去干什么呢？毓堂叔一门心思想做夏家的宗长。论理呢，爹爹去世三年，我又没有叔叔伯伯，毓堂叔是最近的了，接爹爹的位子也无可厚非，可是咱们家上上下下，哪个能对他服气？以前在京里，不晓得家乡竟是这么个情形。爹辞官回去时，他也还算安分。可是爹爹去世之后，这三年来我可是瞧透了。”

　　冬韵劝道：“二老爷不好是二老爷的事。小姐也不能为了二老爷不好就不回自己的家，终究老太太还在呀！”

　　夏珍叹道：“是啊，若不是奶奶还在，毓堂叔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呢。其实爹自奉简约，虽然做了十几年的朝官，也没有甚么积蓄，毓堂叔未免太……如今爹爹的孝期刚过，他就算计着想把我嫁出去，好占住那一点子家产，”说着却自己笑了起来，“他难道不知道我命犯孤鸾么？！”

　　冬韵皱了皱眉。秋雅抢着道：“小姐千万别那样说，算命的瞎子信口开河，信不得的。”

　　打开出水芙蓉图样的荷包，夏珍抽出一张小纸片，虽然已经微微泛黄了，但是上面的字还是很清楚。“命犯孤鸾，一生无偶，”她轻轻念道。抬头看了两个丫鬟一眼，她的神色平静，“已经两次了，如果算上秦世兄，一共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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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改几个字，不是更新。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