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之华》唐紫

32、同上

　　数日后，新八和山崎、斋藤渐渐熟悉，就是总悟，也因为新八的关系常常和山崎、斋藤照面。
　　每日工作之余三人聊天，山崎是有问必答，而斋藤问十句最多答一句。
　　这天下午休息的时候，三人在表使诘所坐在一起边聊天边用点心，总悟突然冲了进来。
　　“我受不了那个伊东了。”他在新八身旁坐下，抓了盘子里一个饭团，“这是什么馅的？”
　　“有两种，梅子和明太子的。”
　　“希望我手上这个是辣的，”总悟咬了一口却发现是梅肉的，皱起眉头。
　　新八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总悟接过来一饮而尽。
　　“冲田大人别生气了，伊东大人就是那样，”山崎好像很了解一样笑着安慰道，“要是他脾气好一点、嘴巴不那么刻薄，凭他的容貌早就被桂大人看中提拔做御中臈去了，啊——”他看了斋藤一眼变了脸色，捂住了嘴。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斋藤难得开口，嗓音沙哑，吓了总悟一跳。
　　“斋藤你的嗓子怎么回事？”总悟问道，“应该不是天生的吧？”
　　斋藤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解释。
　　“伊东大人对你说什么了，冲田大人？”新八问总悟道，转移了话题。
　　“喂、喂，我们俩是同年吧，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奇怪死了。”总悟躺了下来。
　　“不行，冲田大人，哪怕你比志村小，只要你职位在上就得对你用尊称。”山崎坚持道，“如果我们私下这么随便习惯了，在上面的大人们面前不注意可是会遭殃的。”
　　“行行行，随你们便。”总悟挥了挥手，“让我在你们这里躲一会儿，我可不想看到伊东那张阴阳怪气的嘴脸，好像欠他钱似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新八问道。
　　“我今天问近藤大人我大概需要干多少年来还清债务，”总悟把手枕在头下，叹了一口气，“近藤大人告诉我，按我现在职位的俸禄大概需要五年。结果我还没说什么呢，那个伊东就在旁边说风凉话，说什么才干没几天就想着辞退，既然进了大奥奉公，当然要一心上进，如果我升职了，年限也就短了。我又不好说什么，憋了一肚子火。”
　　“冲田大人是想早点离开大奥吗？”山崎有些意外地低声问道。
　　“我当然想早点离开大奥！”总悟坐起来。
　　“嘘——”山崎竖起手指紧张起来，“冲田大人你小声点啊，要是被人听到了就惨了。”
　　“听到就听到，随他们去向上面汇报好了，之前比武的时候就一个个看我不顺眼，我走了少个竞争对手不好么？而且，”总悟顿了顿，“如果我还完钱离开了大奥，她却娶了别人怎么办……”
　　“不是少一个竞争对手的问题，是会被人质疑你对幕府的忠心。”山崎放下手指，“原来冲田大人在大奥外有恋人啊。”
　　“不是，是我单恋的对象。”总悟垮了脸，“我之前误会了她，一时想不开，再加上家里的原因进了大奥奉公，现在知道了大概原委，我却没法向她当面道歉……要是她还记恨我，或是她的主君给她安排了婚事，我和她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你有写信寄回去问问她吗？”山崎好奇问道。
　　总悟摇了摇头：“她工作很忙，在我进大奥之前我给她寄的信她就没回过了。”
　　“那、你拜托什么人亲自去问问她呢？”山崎继续建议。
　　“她这会儿已经不在江户了……”总悟又消沉下来，“我离家的时候和姐姐告别，姐姐说会把我进大奥的消息送去神乐家，看看她有什么反应，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也没有收到姐姐的消息，估计她根本不在乎我吧。”
　　“我还是建议你让近藤大人他们那些管事的大人物知道你的志向比较好。”山崎正色说道。
　　“我赞同山崎，这样至少如果以后有人找你麻烦，上面人心里有数。”新八附和道。
　　“我和土方大人、伊东大人是同一年进入大奥的。”沉默的斋藤突然用他沙哑的嗓子低低叙述往事。
　　总悟、新八、山崎都安静下来。
　　“在那一批新人里，不是我自夸，就属我们三个最出色，都说我们三个是最有可能晋升御中臈的人选，”斋藤说得很慢，扯下了掩着鼻子和嘴巴的布，“我原本头发不是这样枯黄、脸也没有毁容，嗓音也是正常的。”
　　总悟和新八看到斋藤的真面目都呆住了。
　　“我被人下毒了。”斋藤把脸的下半部再用布蒙好，“虽然没死，但是我这副模样，这辈子别想做到御目见以上了。”
　　“你为什么干脆不辞退回家呢？”总悟追问道。
　　“我被毁了容，回家也说不到像样的亲事，反倒给父母增加负担。”斋藤慢慢地摇头，“而且奥医者给我检查过，我这辈子很可能生不出孩子了，我这样的废人，离开大奥，连吉原都进不去。留在大奥，做一个没有威胁的御广座敷，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
　　“知道是谁干的吗？”新八刚开口就后悔自己明知故问，如果知道是谁斋藤也不会这样消沉。
　　“……大概清楚，”斋藤低低说道，“但是我没有证据……现在看来，当初抱有做将军大人的侧室、做‘生父大人’的期待进入大奥奉公的我真是愚蠢至极。”
　　“所以，冲田大人，在大奥里一定要小心谨慎，”山崎补充道，“你早点让人知道你将来想回家嫁人的理想，让别人知道你不是意在做侧室候选要安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