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香》闻*人

31、骨瓷

　　当阳光透过玻璃洒遍房间，洁白的床单被晕染成淡金色，何韵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刚想继续睡下去却又忽然睁了眼。
　　他从床上坐起，将枕头踢到一边。
　　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很简洁，却又很舒适，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是花了心思的。他试着打开门，果不其然是锁着的，从大的几乎占了整面墙的落地窗向下看，这里几乎有三十几楼那么高。
　　何韵又坐回了床上，脸色有点难看。
　　他这是......又被关起来了？
　　忽然“咔哒”一声，何韵倏得抬起头，盯紧了门缝。
　　一双白嫩的手嵌在门缝里，缓缓拉开，隐隐约约露出黑色的裙角以及白色的托盘......
　　是一个女佣。
　　是他昨天看到的带他来房间的那个女孩，女孩手里白色的托盘上乘着牛奶和面包，她有些局促地攥着裙角，将托盘放在一边的柜台上，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瞄着何韵。
　　他挑了挑眉，支住下巴懒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显然被吓了一大跳，她有些急促慌张地移开目光，声音细若蚊喃：
　　“昀、昀茉。”
　　“昀茉，”两个轻飘飘的字在他的舌尖绕了一圈，何韵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好名字。”
　　女孩呆呆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无法移开眼睛，任由红晕遍布脸颊逐渐蔓延耳根。
　　然后她看见那个满身色.气的漂亮青年赤脚下床，并凑近了她耳边轻语，有什么不知名的奢靡香气扑面而来：
　　“昀茉，我想离开这里。”
　　她微微屏住了呼吸。
　　眼前的青年有让人窒息的力量，他的一举一动，一个微笑，一句话语，就能让人为此飞蛾扑火。
　　她晃神片刻，忽然后退一步，闭了闭眼又睁开，却在没敢往青年那边看上一眼。
　　“家主说、让您先在这里休息片刻......您要是听话，他就放您出去......”
　　说罢，她攥着裙角转身匆匆忙忙地推开门，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却听见背后青年软得近乎哀求的话语：“昀茉，我不想留在这里。”
　　那话语就如咒语般音绕耳边钻进心里，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看见桌旁青年的衬衫滑下，锁骨和肩膀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吻痕刺痛了她的眼。
　　有一瞬间，她就想答应他了。
　　只是......
　　她咬了咬牙：“您必须留在这里，”又补充：“家主稍后就会回来。”
　　她走得匆忙，没看到的是，身后青年愈发冰冷的眼神。
　　何韵耸了耸肩膀，看着大门砰的在眼前合上。
　　他喃喃自语：
　　“不怎么好骗啊......”

　　何韵没有想到的是，他离闻家住宅并不远，而且称得上近在咫尺。
　　将他困在高楼之上的闻澜正在隔壁与一位客人“相谈甚欢”。
　　“简先生，无事不登三宝殿，”身侧的女佣抬起茶壶，泛着绿色的茶水倾泻入精巧的茶杯：“说说您的来意吧。”
　　简秋看着对面那只笑面狐狸不动声色的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皮笑肉不笑地抬手阻止了女佣的动作：“谢了，闻总，只是我不大会喝茶。”
　　妈的，别以为我看不住来你是故意的。
　　“简家与闻家素来相交甚好，怎么连闻总弟弟的宴会连张请帖也不给？”简秋在相交甚好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闻澜优雅的抬起茶杯，手指的白皙颜色衬着骨瓷格外赏心悦目：“家弟的事情，我不想太过声张。”
　　“那为何又大摆筵庭，请邀诸宾？”
　　“那都是小孩子的虚荣心，简先生难道不曾耳闻？再说来，此事与简家关系不大，简先生又何必咄咄逼人。”
　　“我妹妹简茹与您弟弟关系很好，我想......”
　　闻澜打断他：“您妹妹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她已经去世了。”
　　简秋脸色阴沉的站起身，强忍着发泄的冲动；“难道让我替家妹看望他一下都不行么？”他在心里暗骂一声，果然他不适合这种文绉绉的场面话。
　　但没人比闻澜更适合。
　　闻澜脸上依然带着虚伪到不行的笑：“承蒙简总好意，家弟身体抱恙，不便探望。”
　　言下之意就是：不行。
　　简秋骂出了口：“闻澜，操你大爷——！”
　　骨瓷茶杯顺着他的动作砰得落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浅绿色茶水洒了一地。他的话语也截然而止，对面那只笑面狐狸身边不知何时窜出几个黑衣保镖。他缓缓抽出别在保镖腰间的枪，放在手里把玩：“简先生，慎言。”
　　简秋脸色难看地盯着闻澜手里的那把枪，心里也知道今天是带不走何韵了，来闻家住宅闹事的确是算，只是这枪他也不见得敢开。
　　只是，不能久留。
　　他转身便走，闻澜笑意盈盈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简先生，慢走，不送。”
　　简秋握紧了拳头。
　　妈的——
　　他干嘛非带走何韵不可？为了那人还把脸凑上来给人打！真是魔怔了！
　　身后女佣重新将骨瓷杯里的茶水满上，莹莹的液体在眼前晃漾，闻澜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抬起茶杯微抿一口，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
　　他轻啧一声：
　　“简家人，有勇无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