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堕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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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家了。”佣人将车门拉开，精致的庄园铁门内的风景一览无余，何韵被迎面洒来的刺目阳光晃了一瞬，眯了眯眼。
闻澜从车上下来，从背后抱住他，何韵从喉咙里逸出一声轻笑，意味不明。
曾经母亲为他讲故事的秋千架早已被卸掉，院子里的茉莉花换成了艳红蔷薇，还著上了篱笆。他自从大学就再也没回过家，曾经熟悉的佣人恐怕早就散了个干净，笑容温暖的少年也葬在了那个黑暗的雨夜里。
“我在家里还需要被监视、不，是被保护吗？”
闻澜微微一窒，闭了闭眼：
“你不需要。”
女佣人带他穿过了迂回的走廊，来到了一个紧闭的房门前，推开门，阳光倾泻了棕色的地板，房间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何韵斜倚在门框边，看着带她过来的女佣匆忙换下枯萎的蔷薇花。
“这屋子真让人不舒服。”他眯眼轻叹一声。
女佣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她回过头，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就像是一个刚过二十岁的年轻的姑娘：“何先生说，这和您之前住的房间一模一样。”她刻意强调着：“没有一丝改动。”
“但我觉得不舒服，你确定没出什么问题吗？”
“当然！”小姑娘有些慌乱，却强装镇定：“在您来之前我还检查过......”
“是吗？”何韵盯着她的眼睛：“是谁让你检查的啊？”
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
他却忽然勾起唇角哈哈大笑起来，漂亮的面庞一瞬间恍若花开，胜过人间所有绝色，小姑娘呆了一瞬。
他忽然压下声音来：“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啊。”
女佣的脸红了，她退后几步，眼睛却一直不曾离开何韵的脸：“没，没有......”
“那你喜欢谁？”
小姑娘彻底不说话了，任由红色遍及耳尖。
何韵勾起唇又轻笑：“好了，乖女孩，把你手里的红蔷薇丢掉，给我拿几本书来，关于礼仪方面，我几乎忘了吻手礼怎样做了。还有在晚宴前十分钟通知我，”他看向眼前愣怔的小姑娘，神色逐渐变冷：“现在，出去。”
夜间八点整到十二点有一场晚宴，闻澜美名其曰为了让他重回闻家的一个小流程，但他本来不是闻家人，何来回家一说。
当他准备好出现在众人面前，闻澜握着他的手。意料之中的人群轰动，他几乎已经记不清曾经熟知的面孔，只是扬起嘴角笑着，一如十三年前被父亲带到宴会上，男男女女，各色面庞，让人眼花缭乱的纸迷金醉，
灯光璀璨，亮如白昼。
躲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要回来。
一如既往让人厌烦的寒暄流程，宴会刚进行了没一会儿，他便松开闻澜的手，独自一人拿着酒杯倚在舞池上方晃悠。
很多目光如实质般灼灼望来，他神情自若的喝了口酒，向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举杯致敬，心里默默回想着曾经的熟面孔。
直到一个方向，他微微顿了顿。
穿着正装的青年正仰头向他望来，脸上还有未散去的稚嫩，众人中，他的目光最炽烈。
何韵觉得这个人很眼熟，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才想起来，他是白沁衷。
一个半生不熟的玩伴，也是一个勉强能记住名字和样貌的玩伴。
何韵笑了笑，向他扬了扬酒杯。
然后，他看见白沁衷穿过男男女女径直向这边走来，走上长长的楼梯，上面站满了人，不过没人敢往楼上走一步，也许是受了警告，也许是觉得怪异——一个死人，又活过来了。
吊灯在头顶摇摇晃晃，忽然暗了一瞬，大厅充盈着银色的如月华般的灯光，圆舞曲从舞池中溢出。
青年站在他面前，紧紧地抿住唇。
舞池里的人们开始旋转起舞。
何韵费力回想他曾经对白沁衷的称呼，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只是在这暧昧的气氛里压低声音轻笑：“......你不高兴。”
“我只是觉得不真实。”他的声音带了点颤音，是青年的干净意味：“我以为你死了......”
“我的确死了。”
“你哥哥说，那只是为了保护你的一个计策，”青年顿了顿：“当时你的家里出了点事。”
“哦，是这样吗？”何韵将视线从舞池里移过来，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劣拙的谎言。”
头顶的灯光亮了又暗，银色肆意挥洒，他看清了眼前青年的神情，很复杂，狂喜，悲伤。
何韵懒洋洋的笑了笑，倚在了银色的栏杆上，底下的人群又开始舞蹈：“你相信了吗？”
“我相信了，”青年闭了闭眼：“而且恨不得陪你躺进棺材。”
何韵回过头仔细打量着他，忽然勾唇一笑，握住他的右手：“你在抖。”
“我没有。”
“为什么？”何韵无视了他的强作镇定。
“......我怕这只是一个梦，”白沁衷终于抬起脸来看向他，就像个快哭出来的大孩子：“如我以前一样，做的不真切的梦......”
“你没有做梦，半个月前，闻家的请帖传遍了这座城，在场或不在场的人都将清清楚楚地意识到，曾经死去的闻家二少爷从棺材了爬出来了，”他微举空杯像不远处的一位小姐致敬，小姐的脸变得通红：“爬出来，祸害众生。”
白沁衷呆了呆，半晌才道：“……你有点不一样了。”
“没有人会一成不变，”何韵笑着侧过身来，将空酒杯扔到地上，忽然靠近白沁衷，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喂——你喜欢我吧？”
他的胳膊搂上了青年僵硬的脖颈，在他逐渐染上红色的皮肤上轻哈一口气：
“想和我做吗？”
余光瞥见闻澜还笑意盈盈在应付着一众宾客，暗淡灯光里暂时还没人注意到这边。
他埋在那人脖颈里，兀自笑了笑。
如果你恨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使劲折磨他，杀掉他，或他的亲人，朋友？
我很清楚，那个人爱我。
我知道怎样做，让他，痛不欲生。
【我只需要堕落。】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堕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