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战城南（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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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士兵之中，吴楚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渺小，死亡的人数不过是冰冷的数字，但是当你真正即将成为这数字当中的一员的时候，感情又会不同，每个人都会有恐惧的情绪，只不过有的人从不外露。
郝勇骑在战马上，他平静的看着远方的大军，浩浩荡荡。硬碰硬是绝对赢不了的，可如今，却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弓箭手们在城门上做好准备，不到万不得已，郝勇是不会轻易派兵出击。
吴楚握着剑的手心出了汗，是兴奋是紧张还是恐惧，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快了快了，一切都即将开始。
闻人炎骑着马领着军队停下，他喊道：“你们的皇帝对你们不管不顾，如今你们还要为他们卖命不成？郝勇，你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实力的差距嘛，这场战争楚锦必输！”
他笑得狂妄，但随着他的声音传来，吴楚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的抽吸声。
“你们不过是送死罢了！”说着，闻人炎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趁着现在爷给你们机会，只要投降，就给你们一条活路。”
郝勇不为所动，他微微斜身看着身后的士兵，说到：“你们都是楚锦的将士，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因而到了这里。所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们不能放弃，也没有任何退路！生，还是死，胜利，还是失败，一切都看今天！”
“是！”整齐的声音如雷霆般，吴楚感到自己的心都被振动了，他一下子竟也有些热血沸腾？
说完这番话，郝勇猛地回头，拉开弓向闻人炎射去，闻人炎一个不察，差点坠下马，他咬牙切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接着，他恢复了一副狂傲的表情，缓缓抬起右手，说：
“杀。”
他身后的大军就此袭来。
“杀啊，跟着我走！！”任戌怒吼一声，领着军队向前跑去。吴楚跟着奔跑着，莫名的，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鲜血，嘶吼，腐烂的气味直到几百里，吴楚就像是个不知疲惫的杀人机器，他的眼中闪着光亮，整个人像是从血池中捞出来的一样，周围满是尸体。
就这，他还不知疲倦的寻找着下一个，他剑上的鲜血顺着流下。
“吴楚，清醒一点！”任戌帮吴楚挡下了背后的一刀，然后狠狠地拍了吴楚一巴掌。
吴楚眯着眼，鲜血让他的视线里都是鲜红一片，他看着尸横遍野的景象，慢慢的说：“我很清醒。”
“那你就不要沉迷下去，这是战场，不是修罗场！”任戌看着吴楚的眼睛，“不要让你的心智被死亡被杀人的快.感所摆布！”
“知道了。”这么说着，吴楚向周围的夷族士兵刺去，“我从未如此的清醒过，任副官，战场可真是好地方。”
任戌看着吴楚露出的微笑，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这个孩子了。就算是当年的吴将军，也绝对没有疯狂，吴将军，你究竟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一个以鲜血为滋养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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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中心战场上没有人活下去，闻人炎不甘的带着自己的军队回去了。
吴楚的背上得到了一个不小的伤疤，鲜血淋漓。
“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撑到现在的？”军医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说到，“当兵的就不在乎这些吗？真是令在下佩服。”
吴楚实在是不想跟这个山羊胡老怪争论，所以他保持了沉默。身边很多的人都眼神迷离，唉声叹气，还有的断了手脚，想来马上就得送回故乡了，他们也一定在期待着吧。
“将军！”郝勇走了进来，士兵们连忙喊到，郝勇挥挥手，然后他看着吴楚，说：“跟我出去。”
背部的伤口还真是疼得不行，刚起身就疼得哆嗦，不过吴楚还是硬扛着披了一件单衣跟着郝勇走了出去。
“今天你失控了。”刚出来，吴楚就听见郝勇这么说到。吴楚没想反驳，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确实不怎么理智。
摆布别人生死的感觉，着实让人着迷。你看，你只有祈求我，才有机会活下去，所以，跪在我的面前，任我作恶。
“只此一次。”郝勇回头看着吴楚，就像是个长辈教导一般，“若是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就会把你送回雍城。”
“……我知道了。”吴楚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郝勇把手放在吴楚的头上，说：“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是不会被欲.望这种虚无的东西所支配，你，想要超过你的父亲，还差的远呢。”
说完，郝勇就离去了，他最后那句话令吴楚心生不甘：“差的远？不，在以后，那个男人永远只配在我的身后。”
从那天起，吴楚收敛了自己在战场上的举动，但是他的威名却随着一次次的战争越来越响亮，慢慢的，他在军中的威名逐渐与郝勇平齐，而皇宫那边，也算是做个样子之类的，皇帝给他封了个正四品将军，算是犒赏。
可是，吴楚并不在乎这些名啊利的，他在乎的只是战场上的肆意挥洒。
就这样，沧海桑田，四年过去了。
“郝将军。”吴楚沉着脸站在郝勇的床前，看着眼前这个命不久矣的男人，他的心中竟生出一种悲痛。
这个男人在这四年中给予了父亲一样的关怀，几乎，只是几乎，吴楚就要溺在这样的关怀当中。郝勇就像个严父，不断的严厉要求着吴楚做得更好，明明只是个武官，却要求吴楚熟背文书兵法，这样看来，吴楚真觉得他是自己的恩人。
在七天前的战役中，楚锦损失惨重，但夷族那边也好不哪里去，吴楚一个人抵挡了不少的兵力，但还是不够。郝勇被偷袭，如今奄奄一息，没有药物吊着，他马上就会离世。
郝勇将别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下吴楚。他虚弱的指着桌子的抽屉，让吴楚去打开，吴楚照办，却发现里面有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城南的兵符。
“这个，以后就给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城南的将军。”郝勇深吸了一口气，
“记住，一切要以黎明百姓为重，切勿沉浸杀戮。这些年，你表面上变化很大，但是我知道，你的内里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的那个疯子，所以，切忌沉沦战场。”
“我知道。”吴楚将盒子合上，“谢谢你。”
郝勇笑了起来，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吴楚放下盒子想要给郝勇找茶水，却被制止住了。
只见郝勇望着虚空，慢慢的说：“我完成了您的遗愿，如今，属下来见您了，将军……”
说完，郝勇便闭上了双眼。
吴楚很清楚郝勇口中的将军是谁，作为父亲曾经的部下，直到现在还忠心耿耿，呵，我该夸奖一下父亲您的人格魅力吗？
吴楚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接着，一切转化为一声叹息，他慢慢的跪在地上，对着郝勇所在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谢谢你的教导，将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战城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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