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84、84 无法推算的命数

　　矶清真人开口后，气氛就立刻缓和许多。
　　他和蔼可亲的态度让司南一度忘记了刚才的压迫感。
　　两人一问一答，话题自然大都围绕着沈源和他。
　　不知不觉间司南已经把身世家人全都透了出来。

　　对于矶清近似刨根问底的询问，司南并不反感。
　　在他看来，矶清会这么关心自己，完全是出于对沈源的呵护。
　　同时他的态度也说明他并不反对自己和沈源在一起。
　　所以司南基本有问必答，没有任何隐瞒。
　　他的坦诚显然让矶清很满意。
　　微笑始终在他脸上没有消失过。

　　临别前，矶清真人送了他一个锦囊。
　　看布料十分陈旧，打开后里面有块通体雪白的玉佩。
　　矶清真人说这是他年轻时一直带着的避邪宝物，功效并不比天尊锦带差，而且还能作为防御大阵的镇阵宝物用。
　　现在用不上了，就当成见面礼送给司南。

　　来之前司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半阶地仙送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一般。
　　但当得知玉佩的功效时，还是不免受宠若惊。
　　司南走后，矶清站起来走到窗边，背手望着窗外山峦叠影，许久后缓缓道：“把掌门、石道凌和付海威叫来。”
　　片刻之后，三人奉命进了竹舍。

　　矶清在付海威身上扫了眼，淡淡问：“司南和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付海威听到这句话，惊得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个头后才敢将司南体内封印和妖魂碎片的事告诉众人。
　　等他讲述完，气得师父石道凌脸红脖子粗，要不是顾忌着矶清真人，肯定直接上手教训他。
　　矶清真人看了眼面露怒色的两人，眼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并且同时说：“莫要怪他。若非如此，阿源也不会吐露实情。行了，都下去吧，此事我自有主张，你等切不可因此转变对司南的态度。那孩子和阿源一样，也是个受害者。”

　　众人退出竹舍，矶清又呆坐了片刻，李道玉前来送午饭。
　　放下食具后她并未按惯例离去，而是退到一边静静等着。
　　矶清端起茶喝了口，放下杯子说：“有话就说吧，说完你也好去吃饭。”
　　李道玉施了礼旋即说：“太师祖，既然司南和老爷子有关系，那他和阿源的事是否还需斟酌？”

　　“斟酌什么？棒打鸳鸯吗？”矶清一下子就点破了她的心思。
　　李道玉见他如此直接，索性也就挑明了说：“是的。本来男子相合就有违伦理纲常。原本想着，既然阿源喜欢也就罢了，可现在得知司南和老爷子也有牵连，道玉觉得，为防发生变故，还是让他们分开微妙。”

　　矶清端起茶杯又酌一口，这才缓缓开口说：“你觉得，你能说服阿源放弃司南吗？”
　　“我……”李道玉语结，想了想后没底气地说，“若大家都反对，阿源总会听进去些，时间久了自然能成。”
　　“你呀！”矶清摇摇头，“还是没彻底了解那孩子。他认定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改变？只怕到时候事情办不成，反而伤了感情。阿源视你如母，你可别做出些让他伤心的事来。我承认司南命数受体内封印影响，无法推算，我们的确猜不到他今后会如何。可若世事皆能提前得知福祸的话，还有何等意思？”

　　“可是……”李道玉忍不住还要分辨两句，“司南那孩子也太普通了！不说家世，容貌和本领没有一样能配得上阿源！实在太委屈阿源了。”

　　矶清听到这话，忍不住无奈笑了起来，“其实，这才是你反对他们的真正原因吧！配不配得上，我们说了不算，阿源觉得好才行。高家的孩子长得甜美，性子温和，家世也算一流，这么多年了，两人不也没走到一起去！缘分这事，真是人力不可为。
　　“要说起来，这桩婚约还是我办莽撞了。当年由于老爷子的存在，我无法推算出沈源命数，担心他将来会因为老爷子搅局不能娶妻生子，便急急替他定下姻缘。那时看上高家的那个孩子福气足，是个多子多孙的命，认为她定能让阿源享受到真正家的温暖，现在看来倒成了孽缘……哎，这事也不知司南是否知晓，莫要心存芥蒂、责怪阿源才好。”

　　李道玉见矶清竟然对沈源的婚约有了这样的想法，知道此事基本已成定局，不觉心有遗憾。
　　好在她也不是固执己见的性格，矶清真人说得完全在理。
　　便是外人有万般不愿又如何？
　　阿源自己喜欢的谁也改变不了。

　　于是她转了转想法说：“太师祖所言甚是，道玉受教了。不过有件事令道玉不甚放心。太师祖也说是孽缘，高家的婚事还是早做了断为妙。毕竟阿源现在有着未婚妻，再和司南在一处，传出去有损所有人的名声。高家对山门一直很忠心，莫要伤了他们才好。”

　　矶清很是赞同地点点头，说：“此事你提醒的对。等用罢午饭，让你几个师兄再来一趟，把这事议一议。不管谁出面解决，只记住一点，对高家的补偿一定不能吝啬。”
　　“是，太师祖。”
　　“对了，记得让阿源先来，关于司南的封印我还想问清楚些。”

　　司南从竹舍出来后就被等在门外的沈源带走了。
　　基本上矶清真人居住的后山属于茅山宗禁地，很大一片地方就只有他们两人。
　　司南肆无忌惮握着沈源的手，任凭他带自己观赏林风树海，远远眺望各位前辈修道用的洞府，然后在僻静幽宁处紧紧靠在沈源身边，听他轻声细语描述小时候在山上修行的点点滴滴，快活得不觉时日易消磨！

　　沈源按照矶清真人吩咐来到竹舍。
　　当他知道付海威透露出实情后表情依旧很平静。
　　在他看来，凭矶清真人的道行看出司南身体里的异样是轻而易举的事，于是便把司南曾经发生的意外全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矶清听完沉吟很久，开口却是询问他闭关的准备。

　　“丹药和用物掌门都已准备妥当，我明天就闭关。”沈源说。
　　矶清满意颔首，他本担心沈源会想着陪司南延期，看来这孩子还是懂得分轻重。
　　“这事和司南提过了？他作何打算？”
　　“说过了。他想留在山门等我出关。”
　　“如此，甚好。”
　　矶清微微笑，似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