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78、78 矶清真人

　　一个“死”字刺激到了房里的一人一妖。
　　“闭嘴！”
　　“不许胡说！”
　　两声呵斥同时响起。
　　司南和老爷子都没料到对方会出声，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眼神交错后又飞快移开。

　　矶清注意到衣衫不整的司南，不由皱起了眉，撇嘴问老爷子：“这孩子是谁？怎么弄成这等模样？”
　　老爷子哼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阿源看上的小情人。”
　　矶清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盯着司南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又冲着老爷子说：“阿源竟有龙阳之好！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闭嘴！”老爷子又说了一次，“你究竟来做什么？”

　　矶清不搭理他，走到床头仔细观察司南。
　　当他看到司南手腕上的天尊锦带时，不觉面色一缓，渐露笑意。
　　“看来我家阿源真的很喜欢你，竟连这根带子也给了你。也罢，男子就男子，只要阿源愿意，都不是问题。”
　　司南被他说得茫然又羞涩，因受伤而发白的脸色竟然红了些。

　　矶清回过头，神色凝重地对着老爷子说：“当年阿源下山时，我给了他三样保命之物。其中一样是混入了我十年道行的引魂金符。一旦阿源遇上难以匹敌的对手时，可以把我的魂影招来给他帮忙。因为能过来的只有爽灵和幽精二魂，想要直接帮他御敌有点难，只能护着他想护却一时间护不住的人，以解他的后顾之忧。阿源下山十二年，从没用到过金符，没想到竟然是你逼着他走了这一步。那孩子身上有阿源留下的金符和天尊锦带，所以不论你是何打算，他，我是护定了。”

　　“废话那么多，你是八哥投胎的？谁管你要护哪个，我就问你阿源怎么回事？他现在心跳、气息全无，你说的死难道是真的？你别想骗我。我的魂根在他身上，他要真死了我不可能平安无事。”

　　提到这事，矶清突然激动了起来，手指差点怼上老爷子的鼻尖，怒目横眉地说：“你还有脸说这事！想要使用金符需要大量的精神力。阿源身上带着很重的伤，已经撑得很勉强，结果你还逼他。他自断了心脉，强行爆出精神力才能成功驱符。现在大量失控的精神力游走体内破坏他的身体，你还不进去收拾残局？要过了能恢复的极限，就等着真给他办后事吧！”

　　一番话说得老爷子一哆嗦，换上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问：“你现在是拿阿源的性命来要挟我？”
　　矶清没回答，只是冷静看着他。
　　“你就不怕我真舍了他，一拍两散？”老爷子的话里透着咬牙启齿的感觉。
　　矶清还是没说话。

　　僵持了几分钟后，老爷子冷哼一声，化为黑气，钻进了沈源头顶。
　　在黑气彻底消失前，房间里响起了老爷子的警告声，“司南，今天便宜你了，等我救回阿源再来找你算总账。”
　　事到如今，司南完全不在意老爷子的威胁，只关心他是否真能救回沈源。
　　见黑气彻底消失，矶清原本紧绷的脸一下子放松下来。

　　司南看见他的变化，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个令他后怕的问题，“如果老爷子不答应的话，老大是不是真没救了？”
　　矶清转过身，很是庆幸地说：“没错。要换成别人，早就没救了。亏得他的魂根在阿源体内，吊着最后一丝命。阿源敢拿自己性命做赌注，就是有把握老爷子会救他。毕竟老爷子还有需要依靠阿源的地方，想换个人没那么容易。而且既然老爷子认定阿源喜欢你，没把你俩搞散，他也舍不得让阿源死。”

　　司南刚想说话，突然想起自己还是半裸的模样，未免太失礼，忙整理了下衣服，行了个晚辈礼。
　　矶清见他手势，笑得愈发亲和。
　　“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那和我家阿源就更相配了。司南是吧，我此次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着实丢人。记得此事过后让阿源带你回山上，我把见面礼补给你。”

　　矶清的话把司南说得哑口无言。
　　听对方一口一个“我家阿源”，又与老爷子熟稔，显然是沈源亲近之人。
　　可看他自来熟的习惯，和清冷的沈源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矶清像是能猜到他的心思，温和说：“莫急，我们有大把时间互相了解。你先把阿源抱到床上躺好。他得有好几天醒不过来，让他睡得舒服些。”

　　司南依言把沈源放好，矶清挥了挥手，床头凭空出现了七支小蜡烛。
　　其中一支亮着，一支的火光跳跃不定，似乎随时会熄灭，另外五支全都暗着。
　　蜡烛出现后，矶清的表情显得很严肃，还重重叹了口气。
　　“真人，这是什么？”司南隐隐觉得这些蜡烛和沈源有关。
　　“这是阿源的北斗七星续命灯，灯的数量和亮度与阿源的生命力。哎，果然断了心脉就是九死一生。”

　　司南听他如是说，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就在这时，那支忽明忽灭的蜡烛彻底熄灭了，司南慌得叫出声：“真人，这……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能帮到老大？”
　　矶清摇摇头，“听天由命吧！”
　　司南的身体不觉晃了晃，靠撑着床沿才没摔倒。
　　矶清看了他一会儿，说：“你的伤势也拖不得，不如先去调息。”
　　司南摇摇头，坚持守在床畔。

　　风潮跌宕的一夜过去，唯一亮着的蜡烛一直很□□，矶清若有所思点点头。
　　眼看窗外天光大亮，竟然有人按响了门铃。
　　门开后，付海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冲进房，差点撞到门边的司南。
　　等看到矶清魂影，他立刻刹车行礼，乖得仿佛换了个人。

　　第二天下午，又有三位鹤发童颜的老道来到酒店，据说其中一位还是当今茅山宗掌门。
　　到了晚上，沈源的命灯终于亮起了第二支，激动得司南和付海威差点抱在一起。
　　见他已无性命之虞，矶清魂影回转山门，剩余四人则钻进了司南房间窃窃私语。
　　反正司南一直守着沈源，空房间不用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