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69、69 逃跑的新娘（下）

　　话没说完，婉婉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力抓住司南的衣服，生气吼道：“神胎石呢？是不是被你吞掉了？还给我！快还给我……”
　　司南掰开她的手，冷淡回答：“你还好意思问，我差点被你给的东西害死！”
　　“哼！”婉婉的脸上既无悔意也无感激，“要不是你误事，我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三个月前已经送过一次新娘，我本来可以幸免，都是因为你。神胎石丢了，他们才会把我当成替罪的人送给山神。”

　　司南差点被婉婉说得气笑了，觉得在这件事上完全无法和这个自私的女人沟通。
　　他想了想，问了个更为关心的问题，“你说三个月前送的新娘，是不是叫况卿璇？”
　　“什么况卿璇？不认识。那是很久前刘老头给他家儿子买的傻媳妇。买来时候说出过交通事故，失忆了。后来生不出儿子，被刘家嫌弃，正巧又到三年一次送新娘，就把她送了。话说回来，这是哪里？难道还在姬香山上？”
　　“是啊，还在山上。”

　　婉婉听完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慌张说：“那还不快跑！等午夜山神出现，大家都要死。”
　　司南用力抓住婉婉手腕，“等等，山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放开我，臭男人……”
　　婉婉对着司南拳打脚踢，试图挣脱开。
　　司南不得已将她两个手腕反扣到身后，语气不善地说：“老实点，把你知道关于山神的事全都告诉我，我就带你下山。”

　　“呸，老娘信你才怪！”婉婉扭头往司南脸上吐口水，“你们城里人都是骗子，骗了我的神胎石不还，我要再信你就是傻子。”
　　“我没拿什么神胎石。那天晚上，你同乡没来，来了个魔，差点把我杀了。”
　　见婉婉态度强硬，司南开始解释前情。
　　“魔？什么魔？我没听过。明明就是你知道我同乡出了意外之后，把神胎石私藏了起来。”
　　“你……”

　　话说一半，林子里传来脚步声。
　　婉婉被吓了一跳，看着声源处吞着口水。
　　没多大会儿，先前去解手的陈继军出现在两人面前。
　　不等两人开口，婉婉歇斯底里般大吼大叫，浑身拼命扭动。
　　“救命啊，他是山神变的，快跑……”

　　司南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没抓稳，还真就被她挣开了。
　　婉婉扭头就往林子深处钻，司南连忙追了上去。
　　一边追还一边叫着：“你别乱跑，那是我朋友，不是山神。婉婉……”
　　山路不好走，谁动作灵敏就占便宜。
　　司南很快就追上了婉婉，一把把她摁在地上。

　　此时婉婉已经害怕得浑身发抖，满脸都是泪水，说话的声音也打着颤。
　　“司南大哥，司南大哥，求求你放了我。那人真的是妖怪。据说山神会变成你的熟人，故意接近后杀了你。不信你去看，他耳朵是尖的，他真不是人。”

　　婉婉恐惧的表情不似作伪，说得司南心中一动。
　　他发现自己追婉婉的时候，陈继军竟然没有即刻跟来。
　　这太不像陈继军的作风了。
　　正想到这里，身后传来悉索声。
　　司南扭头，看到陈继军站在不远处，冲着自己微笑。

　　摆好阵，沈源和付海威又退到林子里，在自己身周布了个诸邪不侵的防护阵，静候正主儿上门。
　　等了将近一小时，丝毫没有动静，付海威忍不住看了眼沈源。
　　“不会是要等到天亮吧？”
　　沈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又过一会儿，沈源眼神一闪，小声说：“来了。”
　　紧接着，付海威也听到了动静，提起精神准备御敌。
　　随着声音越靠越近，一个影子跌跌撞撞走出林子，一下子倒在地上。
　　沈源和付海威都吃了一惊。
　　借着月光，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分明就是司南。

　　司南躺在地上极速喘息，呼吸短得几乎快要接不上。
　　他一只手捏着半截雷击桃木剑，看木剑缺口的形状应该是被硬生生折断。
　　另一手按住了胸口位置，不断有鲜血从指尖涌出。
　　他吃力地抬头，望向木屋，似乎在寻找什么，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付海威慌忙跳了出去，将他抱起来大声叫着：“司南，你怎么了？司南……”
　　沈源蹲在一旁，伸出手轻轻按在冒血的位置上。
　　很快，他的手就被鲜血染红。
　　血液顺着指缝流到手腕上，又一滴滴落到地上，散出浓重的血腥味。

　　司南挣扎着张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至后将嘴里的血吞了下，这才断断续续说：“军哥被……山神抓……了……山神冒充他……接近……婉婉死了……你们……小心！”
　　“喂，司南，司南，张开眼睛……撑住啊！”
　　眼看着司南快不行了，付海威又慌忙大叫他的名字。

　　司南转动视线，落到了沈源身上。
　　他放开了手里的短剑，费力地拉住沈源的袖口，轻声问：“老大……很多年……后，你还……能记得……我吗？”
　　司南的眼神里带着几许期盼，仿佛即将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祈求最后的温暖。

　　付海威心里打了个激灵，觉得这句话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顺着司南的话看着沈源，突然发现沈源很不对劲。
　　沈源似乎没有听到司南的话，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脚边的小血泊，眼中间或有一丝红艳的光芒滑过。

　　付海威觉得头皮快炸了。
　　他没料到沈源会在这种情况下变得异常。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搭在沈源肩膀上，柔声说：“阿源、阿源，听见我在叫你吗？阿源，千万控制住，司南不会死，听到了吗？阿源……你要是发疯，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付海威用回了小时候最亲密的称呼，试图将沈源唤醒。

　　突然间，他觉得手里一沉，骇得忙低头。
　　司南闭上了眼睛，气息全无，原本拉着沈源的手也落到了地面上。
　　一颗眼泪从眼角滑下，混进血污里再也找不到痕迹。
　　付海威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耳边嗡嗡作响，万念俱灰的感觉盈满了脑海。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反反复复只有这个想法，灵光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想不到对策。
　　他不敢再看沈源一眼，只是低下头紧紧抱住了司南的尸体。
　　果然，一股强大的气息在面前腾起，林间的温度即刻降至冰点，令他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

　　就在他以为无可挽回时，耳边传来沈源的声音。
　　“放开！”
　　什么？
　　付海威不由自己抬起头，看到白色匕首不知何时回到了沈源手里。
　　只是，它不再是匕首的样子，变成了一把又细又长的剑。
　　锋利的剑尖带着死亡的味道，停在离他咽喉不足一掌远的位置。

　　“胖子，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