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存第1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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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攻击，攻击。
微弱的反抗意识无法阻挡身体嗜血的本能。
视线里代表着人形生物的鲜红色块缩小，转瞬间又扩大了——带起的风声传来，在一片让人不快的噪音中被她捕捉到。意识尚且混沌着，在双方又一轮伤害交换后，她感觉到一只手臂脱离了躯干。
接收不到痛苦。
脆化的大脑里大概已经生满了苔藓和菌类，与其说是重要的器官，不如称为“装饰”才更加贴切。
腐烂的声带发出难以理解的嚎叫，回应般的，对方也发出了声音。可是无法交流。本来正常的语句被异化的听觉加工后，扭曲成了作为怪物的自己也无法辨别的破碎声响。
她似乎清醒了些，焦灼感沸腾起来。
【请救救我。】
一遍一遍，在意识内不断重复恳求——就像这十年来每天习惯的那样。她一面恳求着，一面又浮起了另一个念头。
【杀不掉我的话，我就吃了你。】
有另一些细小的鲜红色块溅出，是血液，那个人类大概快撑不住了。她不可避免地失望起来，有些生气——冰冷的金属插入颅内的刹那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身体被冲击力带倒向后仰去。
她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天旋地转之中，原本由黑红色块组成的二维世界慢慢恢复正常，无数色彩填充进来。残阳西堕，逆光的青年伤痕累累、全身溅满了彼此的鲜血，霞光之下，浅色的短发和虹膜都呈现出冰冷的金属质感。
他俯视着她，脸上是因为杀戮和激战而兴奋到扭曲的笑容。
“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停地乱吠——”青年手臂用力，将短刀送入大脑更深的地方，一边发出更接近野兽的癫狂笑声，“烦死了！”
接连不断的碎裂声充斥了听觉，却反而使得她微笑起来，嘴唇开合着，发出一句无声的——
【谢谢。】
……
从沉睡中惊醒的陆萤坐了起来。
十月中旬，夏秋之交，H-C市的风温暖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凉意。她休息的床位靠近窗户，透明的玻璃外是一览无余的操场，红霞灿烂，嵌在窗户一角。墙上时钟的秒针不断跳动，应和着不知从何传来的朦胧嬉笑声。
陆萤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手指抚上额头。
一片光滑。
没有贯穿伤口，没有腐烂痕迹，细腻光洁的皮肤带着温度，彰示着生命的鲜活。
她有些无措地攥住了被单。
“——萤萤！”
“刷”的一声，阻隔用的白色布帘被拉开了。少女快步走来，弯下腰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露出一个活泼的微笑：“还好，温度似乎正常了点。”
陆萤懵懵懂懂地望着她，得到一个疑惑的表情。
“怎么啦？”少女有点不解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确认一切正常后又抬起头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宿舍吧。我帮你打了饭。”
她伸出手，陆萤迟疑了一会，在催促声中拉住了她。少女转身，带着陆萤向门外走去。
“最近这天气真是烂透了，一会下雨一会大太阳的，怪不得你会发烧。”少女走得不算快，一面回过头来看陆萤，“既然不舒服就别硬撑，体育课上不上都无所谓，何必害得自己膝盖受伤啊！”
重新控制身体的感觉很新鲜，但也让陆萤连正常行走都颇为困难，好在有膝盖上的擦伤做掩盖。少女没有发觉多少不对劲，只是抱怨着：“刚刚打饭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雨，害得我衣服都湿透了，麻烦死了。”
——雨。
陆萤敏感地揪出了关键词，一阵冰冷的恐惧翻涌上来。
——不能碰。
她嘴唇开和着，只发出一两声奇怪的声响。
“什么？”少女问。
始终无法组织起语言，陆萤有些焦躁地抿唇，摇头。少女流露出一点担心的神色，拉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安抚道：“回宿舍好好休息吧。”
……
回宿舍的路程只花了十分钟。少女领着陆萤穿过被鞋架挤压得只能勉强过人的走廊，在尽头标着“4-8”的房间门口停下了。
宿舍里没有人，四张连着桌子的床只有靠里边窗户的两个放满了东西，靠着门的两个空着，覆了薄薄一层灰。
少女走过去时顺手在空着的桌面擦了一下，然后拍掉粘上的灰尘说：“下次打扫的时候顺便把这些擦一擦好了，不然太脏了。”
陆萤没有回答，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少女催促着：“把门关上，快点吃饭，不然就凉了。”
陆萤看了看她，听话地关上了门，走向自己的桌子——少女已经在另一个被使用的桌子旁坐下了。
桌面上是纸盒装着的晚饭，胡萝卜和土豆丝占满了一个盒子，另一个是紫菜蛋花汤。陆萤坐下来，没有看到筷子。想了想，按着已经模糊的记忆拉开了手边的抽屉。
果然。
边缘处放着几把一次性竹筷。
“食堂的菜越来越难吃了。”少女拿起手机刷着，一面吐槽。
陆萤掰开筷子，别扭地夹了一点土豆放进嘴里，嚼了嚼，觉得很不错。
大概是太多年没吃过的原因。
晚饭吃的时间有点久，少女体贴地接过了垃圾出去处理。陆萤慢吞吞地整理着被撒出来的胡萝卜弄脏的桌面，在她出去后，悄悄转身，从对面桌上凌乱堆着的书里抽出一本，翻开封皮。
黑色的墨迹在纸张上连成两个字，黎悦。
黎悦？
陆萤把书放回去，继续擦桌子，努力翻出残破的记忆。
少女回来了，走过身边的时候陆萤叫住了她：“……悦悦？”发音有些奇怪。
黎悦“嗯”了一声，问：“怎么？”
陆萤摇头，接了一句：“谢谢。”
“小事而已~”黎悦笑嘻嘻地靠过来攀住她，“别这么客气！”
时间已经不早了，夜幕压下来，只有天边还缀着一抹光。窗户开着，能看到外头一幢幢低矮的居民楼亮起零散的灯光，跟路灯的灯光一起，照亮了黑夜。
黎悦掏出了耳机打算看视频，陆萤走到窗户边，凝视着这片安宁的景色。视线的余光里，一个人从黑暗的巷子中走了出来。陆萤无意识地看了过去。
白炽灯的冷光下，亚麻色的发丝反而泛起了接近金属的光泽——扶着窗棂的手一下子收紧，陆萤瞬间记起了不久前的战斗。
残阳，废墟，鲜血。
好不容易结束的痛苦生命。
在陆萤还没清醒过来之前，身体一如既往地先做出了反应——按住窗棂翻身而上，在即将跃下之前，一声尖叫和用力的拉拽将她打回了现实。
黎悦死死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从窗棂上扯了下来，因为惊吓过度变得暴怒，用力一摔窗户在刺耳的响声中骂道：“陆萤你神经病啊！发烧把脑子都烧坏了吗？！”
整整十分钟，在逼退了三波来打探情况的人后，黎悦总算捂心喘了口气。
低着头的陆萤立刻很乖觉地接了一句：“对不起。”表情无辜。
黎悦瞪了她一眼。
“祖宗，你赶快睡！病了一天还瞎折腾，明天还要上课呢！”
陆萤点头，心里却还想着刚刚看到的人。
青年穿着黑色的卫衣和牛仔裤，因为身形消瘦衣服有些空。头发的颜色非常独特。
她不会认错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生存第1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