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无名小店 ...
-
破败的昏暗酒馆里，老板无精打采的招呼了苏鹤和文华道人，嘟囔着“喝酒自取”的话，又缩回柜台后面发呆去了。
文华道人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愁眉不展。苏鹤便去提了一坛酒来劝文华道人喝酒。
此时已经是被放离山洞后的第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前，苏鹤三人顺着王寡妇热情指引的方向在荒野里行走了一上午，此时才终于遇到人烟。
和想象中只有两三户人家的小农户不同，走进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微型集镇，虽然看着人气不旺的样子，但也有酒馆饭店这样的设施。
三个人在这里转了一圈找人问路，才知道此处离剑客住的那个小镇也不远——不过是普通人的两天路程，换算成武者的脚程才一个昼夜罢了。
文华道人当即就要赶过去，但是给苏鹤拉住了：“大哥，冷静点，过了这么久白叔不会还留在那里等我们的，肯定早就回碧水教报信去了。”
于是文华道人又要立刻回碧水教，苏鹤赶紧再劝：“来不及的，我知道你想阻止碧水教去白石山，但既然王寡妇放心我们离开，自然是有把握我们赶不及的，现在咱们急也没用啦。大哥，听我的，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你太累了。”
说着说着，三个人就走到一家生意惨淡的酒馆门前。
赵生对苏鹤和文华道人拱拱手道：“我要和两位辞行啦。”
苏鹤奇道：“既都是碧水教的，难道不同路回去禀报吗？”
“这事儿有你们俩回去说就行了，我的任务是……嗯，大概就是盯着真见教行事的意思，没人接替我的工作，离不开的。”
苏鹤肃然起敬：“你都被真见教抓住了，我觉得已经是任务失败了吧，结果现在走脱，竟然还要再黏上去，这可真是……”
这话语气怪怪的，文华道人觉得还是不要让苏鹤再说下去比较好，就挡住苏鹤截断这话头：“之前一直在真见教监视之下，现在没有旁人，赵生，我便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结拜兄弟苏鹤，并不是碧水教的人，之前装作小节是为了骗那真见教。”
“原来如此啊。”
赵生恍然大悟，倒也不介意苏鹤没有入教这件事，非常热情拉着苏鹤道：“苏鹤，之前你在那洞里表现太厉害了，不知不觉就催眠了那个剑客，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是什么时候催眠的，真是年轻有为啊，这次多亏了你我才能活下来，谢谢你了我的救命恩人。”
“哪里哪里。”苏鹤赶紧谦虚，说实话，被人视作救命恩人的感觉还挺棒的，怪不得英雄都爱去救美，太有成就感了。
赵生再一抱拳，对着苏鹤和文华道人点点头，道一声“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去。
于是酒馆门口就剩下苏鹤跟文华道人。
看着文华道人愁眉不展的样子，苏鹤一把将文华道人给拉进酒馆，端起一碗酒送到文华道人手里：“大哥现在心里苦我是知道的，但是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从真见教手中捡回一条命来已经是喜事，合该欢笑才是啊。”
“苏老弟又何必消遣我，从镇魔塔里出来这些日子，我发现我没为教里做成一件事，反而帮真见教成就那白石山的陷阱，甚至连累你被真见教给捉了，差点丧命。我，唉，我真是……”
“莫说了，莫说了，喝酒，大哥现在只需听我的，喝了这酒便是。”
文华道人再叹一口气，依着苏鹤的意思喝下了，苏鹤就再倒一碗。
“人嘛，不如意总是十之八.九，苦多而乐少，所以更应该及时行乐，我看大哥累了，不如再喝一碗。”
于是文华道人又喝下一碗酒，苏鹤又帮着满上。
“不知道大哥听没听过一句‘借酒浇愁’？愁的时候嘛，就尽情喝酒，这愁情自然也就消解了，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觉得呢？”
苏鹤再如此劝酒劝了三五遍，文华道人就自觉的倒酒喝酒了。
苏鹤自己也喝了一点，说实话味道真不大好，根本比不上之前王寡妇送的好酒。但酒终归是酒，既是酒，喝了总会醉。
苏鹤喝一点就放下了，不乐意再折磨自己的口舌，只在那跟文华道人说些有没有的废话。这也是他整理思路的一种方式，通过跟文华道人瞎扯，心中慢慢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原计划肯定是不能用了，本该是苏鹤自己主动找上真见教，献了礼，然后坐等真见教挖掘身份的，这个原设定大概就是：“啊，伟大的真见教啊，我以前一直在追寻你，但我一个人没啥能耐无法直接跟你对话，现在我备了厚礼送上，你该高看我了，你不知道我多想加入你，现在我就坐等你查了我的过去，你便能知道我为什么这个表现了，一定会热情的接纳我的。”
但现在已经跟真见教做过接触，而且显然接触的不是那种小喽啰，苏鹤却没有第一时间迎上去表明身份，反而还装成碧水教的人，那么这个原计划就废了。
废了便废了罢，这是好事。这么快就跟真见教扯上关系了，说明有缘哪。
这世上再没有哪种刻意接近能强得过缘分使然了。
苏鹤想着想着，文华道人已经醉倒了，这人酒品也真是不错，每次醉了倒头就睡，一点不给别人添麻烦。
苏鹤非常欣赏文华道人这一点，特别叫人省心。
苏鹤问酒馆老板要了一间房，把文华道人给扶进去。其实这家酒馆不提供住宿的，但老板本人就住在酒馆的后院里，除去他自己的屋子，还备了一间客房，苏鹤跟老板搭上话聊了聊，老板就慷慨的把客房贡献出来了。
把文华道人弄到床上，细心盖好被子，确认文华道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之后，苏鹤翻上窗户，从窗户跳进对面的小店院中。
对面这小店比酒馆还破败些，而且不挂牌匾，大门紧闭，一点不像店铺，也不知道做什么的，门前路过的人都以为那是私人的屋子。
苏鹤是翻过来的，没走正路，因此眼前的是后门。但后门也关着，浑不像是开门做生意的样子。苏鹤也不在意，也不敲门，直接开了门就进去了。
里头很杂乱，堆着许多柜子桌子凳子，很多木质的小物件小器具在地上四处散落，经常走动的地方还算干净，但其他地方全积着厚厚的灰，可见这店老板自从把东西都堆在这之后就从来没有再碰过。
实际上这里看起来就是个小库房，任何一处都表明是小库房，明眼人绝不会把这看成一间小店。
苏鹤直直从这些杂物中穿过，走到最里头。
最里头也是柜子桌子，但有个柜子抽屉上灰积的不均匀，有一个桌子桌面上灰只积了一半，这一桌一柜之间摆了张摇椅，上面躺了一个人。
“干嘛来的？”这人瞅着苏鹤问，眼神不善。
“这话问的，我来你这店当然是有生意上门。”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这里是家店了？”
对话到这里，不懂的擅闯者自然就退了，而苏鹤当然是懂的，不然也没必要专门把文华道人引到隔壁喝酒，又特意把文华道人灌醉，于是笑道：“关门做生意，不走就是客啊。”
苏鹤这没什么逻辑的怪话说完，那躺着的人就坐起来了：“哦，那这生意做得。”
然后，这老板就拉开抽屉取出一沓灰色的纸和一个黑色的信封放到桌子上，又从衣服里掏出一支模样奇怪的笔。
苏鹤走到桌边拿起笔看了看，笑道：“哎，你们家这笔我每次见了都忍不住要多看看，真是从没在别处见过，我能拿一支走吗？”
“不能。”老板口气很冲。
“那好吧，这单生意请送到六十七号手上，速度要最快的，付款让六十七号全额支付。”
老板闭上眼睛仰着头，心算了两息时间，睁眼道：“到六十七号最快是一天半，货到.付款价格翻倍，需要六金。”
六金就是六十两白银，也就是六十万铜钱啊，这老板看着一副寒酸样，张嘴就要这么多，简直不可思议。苏鹤却很平静：“嗯，这个价格很合理，这么多年了，走街串巷卖面人儿的都涨价了，你们家却还是这么公道。”
“我们家做生意，一向都公道。”老板翻个白眼，恶声恶气，但脸上却忍不住露出自豪的神色。苏鹤这随口一句马屁拍的很好，让老板心花怒放，可见是个很有职业荣誉感的人。
看老板高兴了，苏鹤就笑一笑，不再多言，提笔开始在纸上书写，要写的内容在灌醉文华道人的时候就已经打好腹稿，于是这时候写来一气呵成。
实际上，无名店的生意数十年来只有一样，那就是送信。天南地北三十来家分店，全都藏在阴暗不起眼的角落里，即使已经经营数十年，却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一切都是为保密而服务的，无名店送信从没出过一次差错，只要出错一次，这店就再也开不下去。
为了足够的安全性，无名店从不主动招揽客户，甚至还要遮遮掩掩藏头露尾。客户全是会员制，发展方式非常单一，由最初的五个客户引荐新客户，并为之作保，然后新客户再引荐新客户，如此缓慢的发展业务。如果你引荐的新客户有问题，那你作为引荐人是要担责任的。所以轻易不会引荐别人。
数十年来这家无名店的客户还不足百人，而就苏鹤猜测，恐怕店员至少已有六百余人，很难想象这样比例的店到底如何生存。
苏鹤是无名店是的第十三个客户，因此会员号是十三号，至今只引荐了一个新客户，那就是六十七号正方藏。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016 无名小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