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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二章 葛之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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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身体就又能被看到了。
在离铺满落叶的地面一米左右的空中，身体逐渐显现出来，慢慢落了地。
晴明已经在前面行走着，如同消失前一模一样。
少女顾不上惊慌，马上跟了过去。
这是一片疏林。
有的树已经开始掉叶子，踩在脚下“咔嚓咔嚓”的响着。
天上有一轮接近于无的，薄薄的弦月，所以光照下来只淡淡的见得了路。
晴明跟随式神，悠闲的走着，少女隔了几米的样子尾随其后。
这样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式神突然消失了。
疏林中出现了一位女子。
一身素白的唐衣，女子似坐似卧的靠在一棵绕满葛藤的老树根边。
手边摆一只酒壶，一只斟满了酒的杯子，另一只正被她握在手里，对月浅酌。
“母亲。”
晴明上前唤道，声音十分温柔。
完全没有少女刚见他时那种倨傲之情。
“童子丸，”女子微侧过头回应他，“来喝一杯吧。”说着指了指地上映着月色的酒杯。
童子丸？
是晴明小时候的名字吧，很可爱呢。
从她稍稍露出来的半张脸，可以看出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当时到现在，也该是千年吧，是狐狸啊……
说来也有晴明可化为狐身的传闻，那他，岂不是也可算作千年妖狐了？
啊，错了，就算是也该是狐仙吧。
晴明已经喝完手中的酒，又将它放在了原处，然后依然立在一旁。
“母亲依然如此美丽。每到此时，就会怀念起母亲生育之恩，因而年年至此。”
“如此，我正高兴呢。”
看来每年这个时候，晴明就会来拜访他的母亲吧？
对啊，这是他的生日啊！自己是不是也该送个什么礼物才对？
哎，居然给忘记了。
两人沉寂了一小会儿，又断断续续喝了好几杯酒，说着关于月色的话。
然后母亲问道：“吾儿，可有精修学问不断？”
“自是如此。”
“可有违仁义之道？”
“母亲不是都知道吗？”晴明的居然声音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据说，这些是葛叶夫人当年离开晴明和他父亲时，留给幼小晴明的教诲。而终其一生，安倍晴明都遵循着这两条教诲，从未忘记。
“哦？”
葛叶夫人侧过头挑起了眉，眼中虽有凌厉之色，但不愧是狐狸啊，难可言状的妩媚却更胜一筹，比起晴明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将远道之客远弃于后，是何种仁义之道？”
“呃？”
难道是在说自己么？少女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本是怕有外人前来，会惹母亲不快。既然母亲这样说了，箢小姐便请过来吧！”
后面这句话，已经是面对少女说的了。
少女小心翼翼的从一株树后面走出来，虽然明知若是被人知道会很可笑，心中却还是带了些微见婆婆的心情。
真是异常美丽的女子啊，丝毫看不见岁月流失的痕迹。
“葛叶夫人，初次见面。”
“嗯。孩子，坐下来吧。”女子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坐下。
少女不知是否该坐下，只好偷偷用眼神询问带自己到这里的人。
谁知他竟装作不知道，一点表情也没不给。
而女子的手还悬在空中，少女只好接住她的手，顺势坐了下来。
“来，喝上一杯。若不嫌弃犬子用过的酒杯。”
少女一听，连连摇头拒绝。
她根本不会喝酒。
“放心吧，只是一点米酒。”
说着，被子已被倒满，送至少女面前。
黄绿色的葛叶从藤上脱落，飘了下来。
少女端着酒杯，用眼神征求晴明的意见。
这一次他倒是爽快的劝起少女来：
“喝吧，味道很不错的。这可是，只在信太森林里才能喝到的酒哦。”
说得也是。
散发着这样奇异浓香的米酒，就连拿了杯子的手也会沾上香味吧，醉了又何妨？
想着，便小口喝起来。
日本的狐狸，是稻荷神呢。怪不得这酒如此好喝。
“唉。”
女子也呷着酒，叹息似的摸了摸少女的头，不经意般的说着：
“怎么，就喜欢上那个孩子了呢？”
少女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她。
再美丽的眼睛，也不过是母亲般的神情。
并不是要求答案，也不在乎谈论的对象就站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而事实上，穿着白色狩衣青色直贯的男子，也并未因此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为什么呢？
还是喝一杯吧！
少女又喝了一杯。
三人就这样慢慢的喝着酒，而小小的酒瓶却总也似倒不完似的。
只要拿起它，就能倒出醇香的美酒来。
晴明一直和葛叶夫人轮流用一只杯子。
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长进。
说不定，是少女刻意要造成这样的感觉也用可能。
遥不可及的，才是晴明。
淡淡的月光映照之下，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了。
以至于何时沉睡过去也毫无知觉。
直到第二天早晨清醒过来，发现身处之处，正是昨夜放浪醉饮的疏林。
肯定不只是一个梦。
头上些微的疼痛更是让少女得到了证明。
九月还可算夏秋之际，身上并不感到冷，何况还有葛叶夫人的外衣披着。
但昨夜一起喝酒的人却都不在了。
多少，还是感觉有一点委屈，把别人带到奇怪的地方，然后就不见了。
行李什么的，都还在京都的旅馆里呢。
不过马上想到一定是安全的，他们才会放自己一人在此。
那一点点的委屈也就跟着消失了。
森林比起古时并不算多繁密了，却怎么也找不到该走的路。
正在少女心慌意乱之时，突然发觉前方有一个女子在向自己招手。
是晴明昨天带的式神！
少女一点猜忌之心也没有就走了过去。
蝴蝶式神只是微微一笑，向少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转身引路。
不到一会儿，就走到森林的边缘，甚至能看到外面的柏油路了。
式神转身对少女微微笑着说道：
“箢小姐，主人吩咐送到此处便可。吾便告辞了。”
少女还没来得及把“谢谢”二字说出口，那女子便“啪”的一声，化为无了。
不，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并不是消失了。
在女子曾经站处的空中，正有一只粉白的小蝶儿，扇着翅膀飞开呢。
少女朝着它飞去的方向，说了声谢谢。
清脆的致谢声，留在了信太森林的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