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者]被世界针对的你还是不要活下去了》三文芝居

6、来自赌约（一）

　　故事的起因，是来自两位无聊人士的赌约。其实更加贴切一点地说，是一方的没事找事，和另一方的没有回绝。至于遭殃的，自然是再无辜不过的气运中心，“主角”。

　　身为主角，无论世界意志究竟是以伤害他为目的，还是以伤害他为过程，其经历总是可以用听上去结局光明又美好的“磨练”来形容。然而对于哈亚斯来说，所谓的“磨砺”是一次又一次没有终点的荆棘路，他早已伤痕累累，步步鲜血淋漓前路却看不见丝毫光明。

　　他一度认为自己是被大陆意志所抛弃之人，在他知晓了自己的天赋等级之后，他以为自己将会当一辈子的奴隶——和伊米忒缇一起。

　　当纳伊特火龙挟裹着热浪烧焦了他的发丝，少女并不美好的笑颜在眼前寸寸化为石像，他什么都留不住，粉末嵌在掌心的纹路里，代表着耻辱的奴隶印记结成晶莹剔透的红石。命运的齿轮便由此开始转动。

　　……然，本该是这样的。

　　屋外狂风暴雨，豆大的水滴带动树枝狠狠抽打在玻璃窗上。室内却温暖如春，肉眼看不见的元素结界将寒冷与声响全都隔绝于外。哈亚斯短促地抽了一口气，心头惶然不知所措。

　　飘散着香气的红茶被置于他面前的桌子，旁边甚至还配上了精致的餐点。若是放在三天前的他面前，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这会是现实。

　　还是说……他现在是在做梦？

　　哈亚斯忍不住往柔软的沙发中央瑟缩了一下，他不知道正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是谁，但他知道对方可以轻易左右他的生死，因为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隶罢了。他同样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因为他苏醒的时候就已经身处这个奢靡的房间了。

　　茶杯放在杯垫上磕出一个细微的声响，屋子里安静得都能听见哈亚斯断断续续的呼吸——他实在是太过恐惧了。上位者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来打消对方没有必要的惊恐，他向来不擅长安慰别人。

　　金发侍者接收到主人不容置疑的求助视线，不知为何忽然露出了一点笑意。

　　“这位先生，我家主人是克莱兹城领主的长子，格莱斯伯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请您过来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芬纳特小镇上的情况我们也差不多了解了。只要您配合，我们可以保证您今后衣食无忧。”

　　哈亚斯本来就猜测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他甚至都没听说过那个克莱兹城，想必是什么疆域辽阔的城池吧。

　　哈亚斯当然不知道从头开始他就完全猜错了，来自界外的意志想戏弄区区一个尚且处在幼年期的“主角”轻而易举。不过好在格莱斯没什么恶意，甚至可以说，他的出发点善良得不能更善良了。

　　“好……好的，您请问。”

　　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上位者终于出了声，声音意外的带着几分稚气，像是未进入变声期的少年：“你喜欢惊险刺激但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还是安稳和平的生活？”

　　“和平的。”哈亚斯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还是按照要求如实回答了。

　　“你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哈亚斯思考了一会儿。在今天之前，他觉得是自己那点不足挂齿的自尊，但他现在认为，还是明天的晚餐比较重要。

　　“假如你手里有一把剪刀，面前有两个人挂在万丈深渊中，你必须剪断一个人的绳子才能解救另一个人。其中，一个是你属意的姑娘，另一个陌生人的却与你拴在一起，你会剪断谁的绳子？”

　　这次哈亚斯回答的快得不可思议：“我的。”

　　从对话开始到结束，哈亚斯都没敢抬头去看那个人。只从声音判断对方可能和他差不多大——甚至会更小一点儿。问题一结束，对方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向他走了过来。察觉到的哈亚斯惊得抬了头，对方的模样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眼里。

　　他还估算得乐观了一些，对方看上去约莫只有十四五岁，有着凌乱又柔软的白色发丝。眼廓圆润的猫眼里盛着一汪鲜血，垂下眼睫来看他的时候里头倒映出了哈亚斯的影子。

　　也许是从小便始终处于察言观色的状态下，哈亚斯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和提问时有些微妙的差别，但是再去细细分辨的时候又抓不住那种不同。

　　全名不详，姑且将其称作为克莱兹的少年弯起了眸，笑得兴高采烈：“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啦！”

　　哈亚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年轻的主角尚且不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磨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