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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然此诺重君需记 ...

  •   接下来的几天,樊渊的衣食住行可谓是被齐王殿下包办了。

      一身劲装的齐王殿下腰板笔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被衬托得更加明显。他并未挽髻戴冠而是简单地梳起高高的马尾,显出一股潇洒英气。

      如果这人不是站在炉灶前,如果这人手上拿的是剑而不是锅铲的话,可能会更像一个江湖游侠。

      美名其曰,怕有其他人下毒,齐王殿下决定亲自下厨。

      樊渊除了怀疑齐王殿下会不会炸厨房以外,还有点怀疑齐王殿下做的饭菜能不能吃。

      最后的结果端上来的时候,齐王殿下认认真真地用干净筷子从每盘菜里挑出来一点到碗里,然后亲自试毒以后才放心地用期待地眼神看着樊渊。

      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樊渊看程斐瑄都能淡定吃下去,想来味道应该不至于太差。

      樊渊尝了尝,意外得手艺还不错?

      “殿下做的菜确实不错。”樊渊微微点头表示认可,虽然不至于好吃到夸张,但是比一般家常水平要高出不少。

      得了表扬的齐王殿下心满意足地致力于投喂樊渊,樊渊看着碗里被堆得高高的菜,一时无语。

      历史记载的齐王形象又一次在樊渊心中幻灭。

      如果不是他刚醒来那会儿,齐王殿下正在凶神恶煞地和扶罔瑾谈判的话,这种形象可能破灭得会更早。

      樊渊就这么被投喂了好几天。

      最让樊渊满意的其实是齐王殿下做糕点的手艺,可惜樊渊矜持得没有多尝,不太愿意就这么暴露自己喜欢甜食的事实。

      殊不知程斐瑄早就搞清楚了他的口味喜好。

      是夜,樊渊合上书卷,齐王殿下之前给原主写的几封信他已经看完了,都是些细琐小事,但是字里行间温情脉脉。

      不得不说,齐王殿下对原主确实真心实意。

      就是莫名占了别人的身体,承受了别人的感情,让他颇为不自在。

      樊渊回头,就看见程斐瑄坐在床边上借着烛火拿着他的衣服,在上面穿针引线也不知道在缝个什么。

      樊渊生出错乱之感,皇家的公主怕是都不会有这么贤惠了吧。为什么你一个摄政王还会针线活?原来皇子除了琴棋书画还要会女红?

      樊渊慢慢走到程斐瑄面前停下。

      影子挡住了光线,程斐瑄抬头看向他,很自然地问:“要歇息了吗?”

      樊渊俯身看着程斐瑄手里的衣服,虽然以前他出任务的时候也自己缝过衣服,不过针脚绝对没有齐王殿下这么整齐漂亮。

      “针脚很漂亮。”樊渊沉默片刻,才中肯地评价。

      他看出来程斐瑄在往他的衣袖上绣上樊家家徽三叶流云纹,这衣服应该是新置办的。

      这句话也隐晦地表达了樊渊的疑惑。

      程斐瑄利落地引了几针后收尾,咬掉线头,起身把针线收入针线小盒子里,一边随口说道:“我的母嫔是当年宫里绣功最好的侍女。”

      齐王出身也不算高,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很少人会在他面前提起,反倒是程斐瑄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王爵封号可以大概分为以国名为号(即所说的一字王亲王)和以郡县名为号(即所说的二字王郡王)。

      一字王封号基本上来源于春秋时期的国名,一般以“秦、晋、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因为这四个封号代表的国家是春秋战国时期最强大的。接下来就是“周、鲁、赵、魏、梁、燕、代、韩、宋、吴、越”等等。

      一般能获得四大尊贵封号的王非常少。又因为秦、晋两朝都曾一统称帝,所以四大封号里又属秦王、晋王最为尊贵,一般都是封给最受宠的儿子或者干脆是封给既定继承人。

      齐王这个封号好巧不巧是秦晋后面那一个,既尊贵又充满了帝皇的忌惮。

      “我幼时和母嫔学过一些。”程斐瑄走回来,嘿嘿一笑,“可惜你忘了,不然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你当初送汪师的绣屏其实是我的作品。”

      “那可真可惜。”樊渊这句话其实有点敷衍,他一点也没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程斐瑄敏锐地觉察到他的敷衍,缓缓凑近,双手搭上樊渊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君行真的不要吗?说好下一次用桂花味的,结果到现在还没用上。”

      齐王殿下表示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听说见内是迅速拉近关系的好办法,看来得想办法再和君行见见内。自己这次可是有好好学习过的!

      樊渊把程斐瑄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殿下,自重。”

      一双眼眸清冷干净,淡漠得好像什么也装不下。

      “君行,我……求求你。”程斐瑄看着樊渊的眼睛,恳切地说着,“让我吻吻你可以吗?”

      樊渊愣了愣神,程斐瑄已经趁他犹豫的功夫凑了过来,急切地吻上了他的唇。

      齐王的唇很柔软,有些凉。

      樊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搂住身前的人,回应了他。

      究竟是昏暗烛光惑了魂魄,还是齐王诱了人心。

      樊渊说不清楚。

      他只是清楚,他本不该这么做的,可是他居然下意识没有拒绝。

      他的手搂着齐王殿下的腰,可他的心到底应该放在哪里?

      难道借尸还魂之人还会受到原身情感的影响,以至于他又莫名其妙地看着齐王指风熄灭了烛火。

      两人顺着相拥的姿势躺倒在床上又交换了一个吻。

      樊渊双手撑在程斐瑄身上,他看不清身下人的容颜,却能感受到急促温热的呼吸,他骤然清醒过来。

      起身就要向外走去。

      他知道这么突然离开会显得很奇怪,但是他奇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齐王说不定早就发现了不对劲。真不知道齐王到底怎么想的,发现不是一个人了还要来勾引他,难道只要是这具皮囊都可以吗?

      “你去哪儿?”

      “殿下最好别跟来。”

      程斐瑄拉住了他的手,急切地说道:“君行,你答应过我的!你说只要有你的地方,就会给我留块地方。你从不轻易许诺,也最是重诺,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齐王殿下,如果这并不是我说过诺言呢?”樊渊回眸冷冷地看着程斐瑄。

      暴露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既然占据了这个人的身体,他也愿意承担原主的责任。他有想好好扮演樊渊的。

      可这种诺言,他没法为别人承担起来。

      “你……”程斐瑄沉默下来,缓缓松开了手。

      樊渊整了整衣襟,踱步向外面走去。

      快到门口就要推门的时候,程斐瑄开口了。

      “他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糕点。明明出生江南,却好像挺爱吃风陇的烤肉。”

      樊渊一愣,脚步随之停下。推门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会用右手敲打什么东西。想坏主意胜券在握的时候,就会微微挑眉。”

      樊渊放下手,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笑起来很好看,就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勉强自己笑,只有真正笑得时候最好看。”

      “他很少有话直说,一股书生气,总要拐个弯抹个角,又特别狡猾,不过我很喜欢就是了。”

      “他也会紧张,而且看上去可淡定了,可是他紧张的时候食指和中指会并拢在一起微微蜷起来。”

      樊渊将手往袖子里收了手。

      “他是个大家公子,本该无忧无虑,却懂追踪反察,曾经顺着我王府的密道进过王府,虽然没有避开暗卫,可是那些普通的巡查都给他躲过去了,他是不是很厉害?”

      樊渊转身,看见程斐瑄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地回望着他。

      “他对我说过,不知蕴藉几多香,也曾对我说过那个诺言。”

      “告诉我,你,是他吗?”

      樊渊轻轻叹息。

      昏暗之中,樊渊无法辨认程斐瑄的表情,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君行,你不屑为这种问题撒谎,对吧?”

      可他的提问宛若利刃出鞘,剑鸣清朗,让人无法退避。

      “是。”樊渊轻轻颔首,“他是我。”

      世上已经不会有这么多巧合了,这个在父兄眼里不通世事的樊渊之所以和齐王殿下认知的樊渊不一样,这个奇怪的历史走向变化之所以会出现,原来都是因为所谓樊渊早就换了一个人了。

      “如果殿下所言不虚,那便是了。在下孟君行,大虞流萤尉都使。”

      程斐瑄笑了,击掌赞道:“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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