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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拣尽寒枝不肯栖 ...

  •   “殿下,既然得了答案,可否让上一让,渊不想误了用膳。”相比程斐瑄一脸怔然犹然在梦中的样子,樊渊可就淡定多了,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斐瑄,提醒他回神让路。

      这么两个大男人在路边上堵着,再站下去可就要引发围观了。

      樊渊还无所谓,但要是周围有人认出了齐王,被有心人做文章,又会是件不小不大的麻烦事。

      程斐瑄恍惚间点点头,侧身让开了位置。樊渊瞥他一眼,拢袖踏步往前走,刚走出两步,身后就多了一条尾巴,以恰好落后半步的距离缀在樊渊身后。

      樊渊停步,身后的“尾巴”也停步;樊渊迈步,身后的“尾巴”也跟着向前;樊渊向左,身后的“尾巴”还是紧紧相随。

      樊渊忍不住再次停下步伐,回身看去,身后之人依旧是半步距离,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樊渊沉着嗓子,宛若对学生讲学道:“殿下,渊方才想起……其实那句诗的意思还有待商榷,殿下所说的解释尚有疏漏之处。”

      程斐瑄似被人从深梦中惊醒,一双寒眸猛然迸发出一片冷冽的光,如刃似冰,瞳底弥漫出的事一阵逼人的杀气,慑得人心寒。

      可他只眨了眨眼,短短一刹,一睁一闭后,余下的又尽是紧张和不安,仿佛那冷冽只是眼花而看到的幻觉。

      “若是能看前后句,殿下可知,这词再后面就不写梅花的盛开,却由含苞直跳到将败,这乃是咏梅的奇笔,堪称得此花之神?”樊渊态度淡然,眸中幽深,难知其真意,“将败之花,又意味什么?”

      “我……”程斐瑄先是慌张地一把抓住了樊渊的手,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能说的他已说完,剩下的却怕开口说错话,脑子里删删减减来来回回,半天也没能凑成完整的一句话。

      樊渊也不等程斐瑄完成一句话的拼凑,很是负责地解释到底:“此词亦云:‘要来小酌便来休’,将败之花恰对此刻日已西沉,殿下可要来渊之住所用膳?”

      “……君行所邀自然要去。”程斐瑄看着樊渊苦笑一声,开口声音低沉,满是无奈,“只是……我们打个商量如何?若何处有错,我程斐瑄认打认罚,只求君行你莫要拿此词吓我了。”

      程斐瑄深刻地觉得这首词真是每一句都被他刻在脑子里了,一想起就是一阵后怕,恐日后逢上此句都会忍不住避让躲开了。

      樊渊挑眉懒懒一笑,把手抽回道:“渊信如此琐事,还吓不着殿下。”

      程斐瑄很想告诉樊渊他还真有这么容易被吓到,奈何又觉得直接说出来会显得自己很没有用,不愿再心上人面露怯的小心思使然,他也只得咽下口中的话,就是那么点点无奈都这样被樊渊轻描淡写地堵了回去。

      两人一同回樊府别院的时候,樊渊总算没有那种被“尾巴”缀着的感觉了,齐王殿下被这么一折腾也是彻底回过神了。

      程斐瑄好不容易等来一点回应,知心中所想并非纯然痴妄,然樊渊的心思难辨分明,他也只得强压性子,想着一点一点努力,总能搞明白樊渊的意思的。

      樊渊那一点点小插曲也不影响程斐瑄的好心情,只是刚至樊府别院门口,已见一人身穿一身浅青色广袖长裙站在那里等候。

      “少爷。”颜秀儿低眉如临水照花,不甚娇羞,一颦一笑间干净美好,“您……回来了?”

      程斐瑄的好心情这次终于被破坏了。

      樊渊心里觉得好笑,一个婢女居然穿一身广袖,如何干活做事,真把自己当成樊家的妻妾了?

      “秀儿,劳你等候了。”樊渊脸上全无破绽,温柔款款,似乎是一池温浅的湖水,阳光照耀,一片粼粼柔波,歉意真挚,稍显无助,“今日渊有客人来访,怕是无暇顾及你,抱歉。”

      程斐瑄将手缩入袖中攒紧拳头,克制住心中汹涌的杀意,面无表情地看向颜秀儿,下意识打量起来。

      不过一会儿,程斐瑄反应过来——就是上次那个缠着君行手把手教她弹琴的家伙!

      “无妨,少爷你好好陪客人,秀儿……秀儿自是一直等您的。”说完,颜秀儿朝程斐瑄微笑着点点头,片刻后似是被其凛冽凶煞的眉目所惊,霎时红了眼,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纯洁无暇:“少爷……这位公子……好凶……”说着往樊渊身后缩了缩。

      程斐瑄忍不住向前跨了半步,却生生忍住拔剑的冲动。

      污蔑!

      程斐瑄心中大生不平,无数人长篇大论引经据典说过他如何如何,他也依然故我,从不上心,而今日这等简易毫无修饰的评价因是在樊渊面前被说出,才最让他不爽。

      这等张牙舞爪却一直没有爆发出来的委屈模样,着实少见,樊渊不由多看了两眼,笑容中也多了几分真实。

      “他不凶。”樊渊应对颜秀儿也多了些敷衍,然话中笑意分明,轻松如故,颜秀儿也未曾发觉。

      程斐瑄面无表情地红了耳根,心中抑郁大消。也亏得他眉目五官侵略性太强,一言不发地沉着脸,才没有被颜秀儿看出异样。

      应对完依依不舍的颜秀儿,两人总算是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樊渊回头看她走远,才敛了几分多余的笑意,淡淡道:“她还有用。”

      程斐瑄点了点头,闷声道:“知道,但是……”

      樊渊深深看他一眼,垂眸轻笑:“想说直说就是。”

      程斐瑄斟酌一二,还是坦言直说:“林家松口尚有后位为诱,她对于樊家还不够。”

      “殿下你就足够了吗?”樊渊也不和他绕弯弯了,自认彼此对彼此本性都有一二了解了,樊渊也适时展露出属于“流萤都使孟君行”的一面。

      樊渊的疑问自然是随口打趣,做不得真,程斐瑄能在这么短时间里,仅凭杨述之言和颜秀儿一面,就快速想到他计划的大概,应该说不愧是被很多人无意看低一筹的齐王吗?

      谁知程斐瑄还真就应声,像是寻求意见,很是忐忑问道:“能不能用简单点的方法解决?”

      樊渊无言以对。

      齐王所谓简单点的方法是什么,樊渊还真猜的到。

      齐王最经典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朝野内外无人不知啊,不就是——不服就打。

      但是……

      “家父吃软不吃硬。”

      这是樊渊翻遍记忆得出的结论,樊渊的父亲是个倔脾气,手腕强横,却很少赶尽杀绝。

      程斐瑄果断闭嘴,他最烦那些倔脾气的老臣,动不动就撞柱子,要是其他人他也就随他们撞了,反正真正不怕死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可樊渊的父亲倔脾气,那就不是什么任由随便的事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堂内,仆从已经摆上饭菜,樊渊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殿下……”

      “君行,能不能,能换一个称呼吗?”这次终于知道自己对樊渊是什么感情的程斐瑄已经明白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了,现在也没有旁的人在,因而也就忍不住挑出来了。

      樊渊从善如流,一点也没纠结地侧头思索片刻,试探地反问道:“斐瑄?阿瑄?小瑄?瑄瑄?还是……”

      这一点也不别扭的坦然反而让程斐瑄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听着樊渊嘴里越说越是奇怪的称呼,他自己的耳朵也越听越烫。

      程斐瑄摸摸耳朵,试图用手降降温,招架不住樊渊的这般自然,不得不打断道:“等等,诶,第……第二个就够了。”

      像是一早就知道程斐瑄会选什么,樊渊应声道:“嗯,阿瑄。”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刚刚说出一串奇怪称呼的人不是他一般。

      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又遭遇了一次君行的“玩笑”后,程斐瑄只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对了,二哥之事,暗卫已经把查到的东西送来了。”樊渊知他窘迫,也没继续,适可而止这种事很少有人说他做的不够好。

      转移话题的突兀,程斐瑄已经不想去想原因了,只顺着话题就转了。反正每次君行都会在这种时候换话题,狡猾……

      “渊仔细看过了,二哥似乎并没有问题,有意思的是渊这位二嫂。”樊渊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准确地说出了一些事,“二嫂是留夏人,虽是留夏方家旁系的,但从出身看也算名门,和二哥正般配。渊顺带让暗卫查了查二嫂,却发现二嫂十二岁之前的事都几乎没有留下痕迹,仅存的一些事情也太过空泛,渊虽无证据,却敢断言,二嫂和羿族怕是有所牵连。二哥知不知情,尚在两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拣尽寒枝不肯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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