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曜婚典》乙羽

2、第 2 章

　　(II)

　　驾驶室里叽里呱啦热情讨论了好一会，有时似乎伴随着几句争吵，曜和梨子在外面听得就有点揪心了。

　　千矢一回来就满面春风对她们说：
　　「好，都搞定了。你们放心吧，爷爷说百慕大三角没什么好怕的。但为让乘客放心可以绕着边缘飞，晚到几分钟你们不介意吧。」

　　「咦，这样就该改了航线？」曜想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梨子：「哼哼，有什么关系，私人飞机当然想飞哪就飞去哪。安全第一宁可信其有。晚一点你就不爽，那为什么不换……」
　　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闭上嘴，就像知道错但不服气的孩子一样只是掰手指。
　　「明明你也一会不想多停，要早一点赶过去的。」虽然听出话意，曜也不见怪。
　　又和千矢说：「刚刚你们在争论么？是因为爷爷非要喝酒？」

　　「哈，被你们听到了？爷爷也真是的，那么大把年纪还任性，说什么也不听。」千矢挤挤眼，装出可爱表情：「我们早有准备，起飞前大家早做过脚手，把爷爷藏在飞机里的酒都换掉了。他喝完口袋里伏特加就没了，一切ok，不会出大问题。」

　　梨子伸了个懒腰：「一点不ok，小问题也不要有。让这个老爷爷开飞机真没问题？」
　　千矢：「别看爷爷现在这个样子，他以前也是王牌飞行员呢，后来成为雇佣兵，帮人打仗赚钱。参加过牛岛战争，帮足球国大战英国！」

　　梨子：「什么牛岛，你是说马岛？是阿根廷对英格兰，不过阿根廷输了战争。」
　　千矢白了梨子一眼：「你说的也可能，牛啊马啊有什么要紧。」
　　曜终于插上话：「噗，要说足球国，不光阿根廷，巴西不也是，这几个国家都喜欢足球。连日本都是，怎么说我们也拿过世界冠军。如果不要战争，只用足球决胜就好了，不过阿英两国每次踢起球也像打仗就是了。」
　　千矢：「就是就是，人们总不爱吸取教训。虽然牛……马岛输掉了，但爷爷表现很抢眼呢……」
　　说着伸出三根指头。

　　「爷爷击沉了三艘军舰？！貌似整个战争英国就被击沉了三艘。」
　　梨子有些不置信，又想真是人不可貌相。

　　千矢：「你懂的真多，那么久以前的事谁还记得清。但爷爷没击沉了三艘船，是人家被击落三次。」
　　「唔哦……」
　　两人恍然大悟，不知该不该惊叹一下。

　　千矢：「所以说爷爷技术非常棒呢，不但自己毫发无损，每次都坚持着飞机落到地面，虽然都摔烂了。」
　　梨子：「那应该叫迫降吧。」
　　千矢一拍手：「对，爷爷喝醉后就会自称迫降之王。不光那三次……」

　　正说着，驾驶仓那边传来爽朗笑声，老爷爷兴奋地喊着什么。
　　「爷爷一定猜到我们谈论他的事迹呢。」千矢笑着说，「稍等，我再去看一下。」

　　这次不等多时，听他们又叽里呱啦聊了几句。千矢很快的回来了。
　　她看着梨子，偷笑一会说：「爷爷真鬼机灵，说一定有人因为他年纪大，所以轻视了他。很不爽呢。」
　　梨子撇嘴：「明明不是因为年龄的问题，他要气也没办法，气也不给酒。」
　　千矢：「爷爷不是气，还开心的很呢。说一定要给客人露一手，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梨子：「好啊，是什麽，不是表演迫降就好。」
　　曜觉得不妥，连忙提醒：「梨子，不可以再乌鸦嘴哦。」
　　千矢：「那可是爷爷压箱底的本领，不管地面、水里还是树上，都没问题哦。不过请放心，他可不肯随便就拿出看家本领。」
　　「还有树上？」
　　听众们都觉得太离谱。

　　千矢一本正经解释说：「是真的哦，我第一遇见爷爷，就是家乡大树上，爷爷喝得醉醺醺，和小飞机一起挂在上面，我帮忙弄了很久才放下来。」
　　「运气真好！」两人想世界之大真无奇不有。

　　「也不全是运气。爷爷迫降可是十拿九稳，一二……六七……挂在树上是第九次」千矢掰着手指算了算，「按传言，都九次了！」

　　……
　　不知为什么越听越有点毛骨悚然，曜情不自禁把梨子的手捉住手中，触感有点凉。

　　「抱歉，这样特别的旅程要由我陪在你身边。」
　　「什么啊，」梨子看了看她，抽回手，涨红脸，「你说什么傻话，不是没喝酒吗？」
　　她又垂下了头：
　　「这样也好。」

　　「嗯，这样也好。」曜也垂下头，若有所思。

　　「喂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千矢狡猾地盯了她们一会，说：「绝对有问题！」
　　「没，真的没事。」两人都怕被千矢看穿心事似的，急忙否认。
　　「那就给我打起精神来，有我这个大占卜师陪伴，这样的旅行别人还求之不得呢。」

　　「千矢小姐，你真是什么伟大的『乌菈菈』？」
　　「哼哼！如假包换。你们都是当红校园偶像。但我在占卜界的人气，可不比你们在偶像界差。这次作为日本唯一被邀请的占卜师去美国占星协会讲学。」又用拇指挑了挑自己，「我在占卜界可是有崇高声望，大家都要叫我千矢大人。」

　　「占卜真能预测未来，不是骗人？」
　　「这样问太失礼了，骗子会被神明惩罚。」
　　「那千矢大人，不开玩笑，求你再认真给我们占卜一次。」
　　「占卜什么？爱情还是运势？」
　　「运势吧，我们这次能不能平安的落到美国过个圣诞？」

　　「讨厌啦，不要说的那么不吉利话。不可以做那种占卜，因为现在我们同舟共济，是在一起的，通常乌拉拉占卜时不能牵扯到自己，让情绪来影响神圣的占卜。」

　　「噢？」
　　「梨子你就既来之则安之，不要为难千矢小姐了，反正用不了几个小时就能和大家会合了。」
　　「嗯嗯，人们常说，有时候不知道才是幸福。」
　　梨子斜着眼看了看她，想占卜师也会说这种话？

　　无意中又扫了一眼舷窗外，注意到地平线正迅速倾斜。
　　「咦，这弯转得真急？？」

　　「给你发现了呢，」千矢指了指驾驶室，「不用担心，只是爷爷刚才想出的即兴表演，爷爷说既然你会看gps，打开就知道了。」
　　梨子拿起手机，看了看说：「是利用飞行轨迹在地图上画什么吧……要写个N什么？」
　　马上又说：「当然不是，又转过去了，是M！大概要写……」

　　「锵锵，猜中了！」千矢抢着说，「Merry Christmas！爷爷祝大家圣诞快乐！」
　　曜：「圣诞快乐！但在天上写会不会太麻烦了，爷爷开那么久飞机，已经很辛苦……」
　　梨子：「能不能劝爷爷写个缩写『MC』就算了，不然要废多少油呀。」

　　「这个不行！」千矢连忙摆手：「可不是吓唬你们，要是让爷爷知道你们那么小看他，不驾着飞机翻几个跟头才怪！」
　　确实不像危言耸听，这下大家都无话说了，想早知道还不如憋一路。
　　梨子只是呆呆地看gps地图。

　　「哈哈，我说你们。」

　　「怎么不转向？」梨子惊讶一声，「怎么不画了？不用劝自己就放弃了？爷爷不会醉倒了吧。」
　　「应该不会，不放心我再去看看。」

　　「Damn!Damn!」梨子又听到驾驶舱发出咬牙切齿的诅咒，然后气哼哼一串听不懂。
　　看曜，曜也正看她，大家都一脸懵。
　　再找千矢更是几步就跳去驾驶室了。

　　然后又是一阵子唧唧呱呱，爷爷语速很快，急切地和千矢说着什么，偶尔夹杂几声捶机器和诅咒声……

　　这回两人心脏都提到嗓子了，见到千矢笑眯眯回来，眼巴巴等她说法。
　　「是这样，刚才爷爷在骂『不知哪个酒鬼给加的油，开战斗机几十年都没碰到过这种事。』到底有没有那么个酒鬼就不知道了，反正是飞机没有油了，我们先找地方落一下。」

　　「这样呀，希望能顺利解决，别出什么差错。」虽然隐隐有股不安，曜还是极力稳住情绪。
　　「那在哪个机场着陆呢？」梨子拨弄着地图，飞机正飞在茫茫大洋上，去哪片陆地都不算近。」
　　「不清楚，爷爷说飞不了多远，只能先找个地方随便降落了。」
　　「什么？」曜不是被安全带拉住，几乎蹦起来，「那不就是……就是……」
　　「嘻嘻，就是准备迫降了，但你们好像不喜欢这个词。」
　　「……」

　　「咦，我都说出来了，你们就这点反应，不是以为在开玩笑吧。」
　　「那倒不是，」梨子垂头丧气地说，「你听引擎声都变了，慢吞吞的，怕随时都会停转。」
　　「wow，恭喜，不愧是钢琴家，好厉害的听力，爷爷和你说得也差不多。」

　　又不是有奖竞答，曜都想说几句，但觉得重要的槽点又不在这里。而且，有一件事，她一直想……
　　又听梨子继续说：「从咖啡占卜时就有不好的预感，心理准备做过很多次了。果然……这次真是倒霉，要翻天了还说是吉兆，说不定给就是这个占卜的诅咒之力害得。」

　　「太不讲道理了，」千矢显得很委屈，「正确的占卜只是请求神明为迷途的旅者指明人生方向，才没有什么诅咒之力。而且刚才的占卜确实是吉兆，常言道禍兮福之所倚，这说明去美国前，你们有需要解决的问题。总之不要当成麻烦，要当成契机。」

　　「就算按你说的，要去海里解决的总不是什么好事。」梨子讽刺说，又侧耳倾听，「欸？引擎停了吗，我们要完了。」
　　话音才落飞机就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颤栗，也不知高空中怎么会吹来诡异的黑雾，紧紧缠在窗外，几人瞬间就陷入一片黑暗。事到临头，多勇敢的人也不免惊慌。

　　千矢扑上前，搂住了两人脖子，用力把两人抱在一起。
　　「没事的，快乐的孩子才会得到神明的奖赏。」

　　不但被搂住，两人还被千矢瀑布样银发紧紧缠着，确实有一种非常舒服安心的感觉
　　「突然做什么呀，」梨子有点不好意思，「你自己不系好安全带吗？」

　　「不同你们凡人，我可是最受神明庇佑的人，绝对不会悲剧的人。飞机出现任何破绽都能一下子逃出去。」
　　正说着，飞机似乎冲出了气流和黑雾，重新稳定下来。

　　乘客们重获片刻的平静。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千矢继续说，「飞机着陆前，你们有什么心愿，可以先告诉我。」

　　梨子：「不用了，一时也想不出。」
　　又看了看曜，噗得一声笑了：「真想见一下你留长发的样子，光想象一下就觉得好有趣。」

　　曜也笑了：「就算留千矢那么长，你也别想当围巾用。」
　　马上又沉下脸：「还有件事，一定要让你知道。这次去圣保罗接你，是我硬要代千歌来的。千歌还想跟来，被我赶了回去……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