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觉醒的勇气 ...
-
晨风从没有关好的窗子里吹拂进来,按照生物钟,栉名清见准时睁开眼睛,是洗漱和晨练的时间了。
尚有些昏昏沉沉的大脑在指尖触碰到【清静】剑鞘的时候就彻底清明,撕破温情的阻隔,为刺痛的真相揭去最后一层掩饰。
吠舞罗有事情瞒着她。
桂木千岁有事情瞒着她。
安娜有事情瞒着她。
就连栉名清见自己……也有事情瞒着自己。
她顿时觉得在这样的谎言里生存下来的自己,活得像是白痴——骄傲的栉名清见,理解却讨厌其他人自以为是的隐瞒与保护。
她明白其他人的想法与顾虑,所以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在他们心中没有承担知情的后果的能力,很拗口,简单说来就是,自己太弱了。
栉名清见不明白,她虽不至于一剑霜寒十四州,但好歹也拿下了流派的免许皆传,怎么也不可能是战五渣吧,那么,他们又在顾虑什么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混乱的呢?被修改的记忆吗?
不,比那还早,甚至在安娜降临之前,那冥冥之中的感应,早于出生日期而交错的思维与会面——
栉名清见,你的大脑里藏了什么秘密?
不要,不要去追寻。
某个声音在喊停下来,不要思考不要质疑,不要让自己陷入记忆的漩涡里,但是栉名清见的手没有离开剑柄,她的思维也没有在这里就停止,于是下一秒,一声若有若无的悲鸣,栉名清见刷的睁开眼睛。
想起来了,那些曾经。
比安娜早六年先降生的自己,学会的第一个单词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而是妹妹。栉名夫妇并没有太过看中这件事,直到安娜降生以后,栉名夫人才摸着长女的头:“清见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妹妹,现在真的有了妹妹,以后要当个好姐姐哦。”
对那时的栉名清见来说,这个妹妹的诞生不是巧合,而是预言。早在六年以前她就知道自己会有一个妹妹,和自己一样银发红瞳,可爱的像是小天使。
但是,没有那么美好。
和姐姐一样有奇异的能力,但更加强大的栉名安娜被人发现了能力,栉名夫妇想要带栉名姐妹逃走,最终却失败了,栉名夫妇被当场斩杀。
年幼的栉名清见抱着更加年幼的妹妹,捂着她红色的眼睛,血从夫妻两人的身体里流出,像是打翻了番茄酱,像是看到了一片红色的湖。
——从哪一天开始,栉名清见开始讨厌红色,包括红瞳的自己。
但是她无法讨厌红瞳的安娜。
这是她最亲密的妹妹,也是她仅有的妹妹,可爱而无辜的安娜。
栉名清见被人收押,非时院以她作为人质威胁安娜做很多危险而残忍的实验,直到,一抹亮眼的红色闯入了她们的噩梦,把希望带了进来,宛若燃烧的火焰。
那些人,来自吠舞罗。
安娜被放了下来,年幼的女孩抓住了领头人的衣角,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栉名清见求她们不要带走妹妹,打扮成兔子的家伙按住她要消除她的记忆,栉名清见哭着说不可以这样,她只有安娜了。
她可以忘却双亲的死亡,因为她希望那样,但她不能忘掉安娜,因为安娜是她亲爱的妹妹以及最后的亲人——她答应过父母,要做一个好姐姐,而且,她亏欠安娜。
这段记忆的最后是一只苍老而有力的手,还有那温柔又威严的声音:“放开她吧。”
再然后,一切都变成了她所知道的样子,栉名清见结束回想,睁开了眼睛。
桂木千岁在被窝里无知无觉地翻了个身,抱住栉名清见的枕头,鼻息轻柔的像是一只蝴蝶落下。犹豫了片刻,视线落在了好友的身上,但是并没有任何反应。
十七年前栉名清见还可以预言安娜的降生,十七年以后她什么也看不见,曾经清晰的世界关上了门,不让她瞧见命运的模样。
能够窥见命运却无法更改,那才是最大的悲伤,所以她很庆幸自己失去了预知的能力。
而直到现在,栉名清见总算明白为什么草薙出云说这件事情交给他们解决了,自己在非时院期间听到了不少关于能力者的传言,只是个普通人的自己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
栉名清见很不甘心,她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剑术练习就是为了保护安娜,但如果对手是能力者的话,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虽然怀抱着如此沮丧的念头,仍然将佩剑系在腰间,她抓起桌上的终端机,轻手轻脚出门以后才选中了那个号码。
响了很久,但是始终没有接通,正当她准备挂掉的时候,草薙出云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而且有点紧张:“出事了吗,把你的坐标发一份给我我很快就过来。”
“没有什么事情,劳你忧心,草薙先生,”栉名清见有点小感动,“我只是想起当初的事情了,真的谢谢你们。”
草薙出云吓得差点把终端给摔了。
他想了好一会也没总结出应对方式,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回应:“你想起来了……”
“我想去看看多多良,”栉名清见轻声说道,“关于那场袭击我还有很多想法,不要想着把我排除在外,我毕竟是安娜的姐姐。”
——从她拒绝消除关于安娜的记忆开始,她就是局中人了。
最后还是变成这个样子了……明明想着不要把这个姑娘牵涉进来,最终却还是让她进入了能力者的世界。
他叹息着正色道:“你要想清楚,只要你加入进这件事情,以后就再也脱不了干系了。”不管他们的态度如何,其他势力会自动把栉名清见当做吠舞罗的人,她甚至比十束多多良更加危险。
“只要我还想和安娜在一起,这个问题就是永远也回避不了的,”栉名清见非常想得开,就算擅长的剑术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但少女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才能,至少,她不会给吠舞罗那边的人添麻烦。
而对她来说,只要能和安娜在一起,任何责任与风险都是可以承担的。
一旦记忆觉醒,栉名清见对安娜的执念就更加深刻了,毕竟,如果连她这个仅存的姐姐都要离开,安娜就彻底没有亲人了。
而她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