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哒哒哒。
一个小村子里，栗川时子踩着木屐行走在早晨街道上薄薄的雪尘中，晨曦的阳光即使逐渐明媚，也还是驱散不了冬天的寒意，但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周围木屋墙角上的枯败古褐的树枝上压着未化的雪，须臾之时便因不受重力而落下，惊得跟着她的雪狐一阵瑟缩。
她拿着几包中药，走在回旅馆的路上。
昨天傍晚里，当她和宇智波佐助踏入了这个临时歇脚的村子之时，也昭示着一件事——
雪之国要到了。
彼时，他们正翻过了一座不高也不是很难爬的山，当她在他的搀扶下终于站在离雪之国不远的地方时，她听到他这么平淡地说。
这个消息无疑让栗川时子难以抑制心中淡淡的欢喜，也让她这些天来竭力隐藏下来的焦虑都得到了一点安慰。
终……终于要到了……
她在下雪的傍晚里微微喘着气看着不远处的村庄，仿佛在眺望着雪之国一般，脸上终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这场旅途的终点……
终于……
她忍不住迈动步伐，想直接奔着山而下立马到雪之国去，却在微倾身体之时就被宇智波佐助拉住了手。
这个时节，虽说是傍晚，但天黑得快，那时，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雪夜的寒冷黯淡的傍晚中，那个鸦发青年的面容在落雪中不甚清晰，明明是一身暗色调却仿佛要融入那一片白雪的清冷中。他在沉默地看着她，没被长长刘海遮住而露出的那只黑眸依旧干净又平静，他的头发和双肩上都落了雪，眼里偶尔会倒映出一两点飘絮而过的雪花，给他的眼眸添加了点别样的色彩，让她不会觉得自己占据着他的整片视野，也让她不至于被他的眼眸给牢牢锁住了呼吸。
风大了起来，她肩上趴着的雪狐窝得更紧了些，他的斗蓬和黑发都在飘扬，在白雪与幕色交织的傍晚中显得飘渺十足。
她看见他好似张了张口，有雾气从他的唇齿间逸出，氤氲了世界一瞬，然后又消散，只留下他依旧一脸平静淡漠的模样。
她一愣，低下头别开了他沉默的目光，还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抓开他抓着她手腕的手。
这个清冷青年好似波澜不惊的黑眸终是失望一敛，他抿紧了嘴角，终是放松了手里的力度，任由她轻松地扒开了他的手，也一步一步地看着她在扒开他的手后忽然反过来用她微凉的手捧住了他的手掌。
他几不可察地缩紧了黑瞳。
她的手很柔软，又凉，握起来十分舒服，他的掌心不知为何有些滚烫，被她那么捧着的时候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的五指。
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在他沉默又莫名忐忑的目光中皱了皱眉道：“……佐助，从刚才我就觉得，你的温度好像有些高了。”
他一愣，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看他这副模样，栗川时子也跟着一愣，既而换上了带着点无奈的语气道：“我的意思是，你可能生病了。”
“……”
宇智波佐助觉得有些好笑，他自己都没有生病的感觉，她怎么就说他生病了？
他是个身体十分强健的忍者，这些年来基本没生过什么病，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了呢？大概也是三年前的事了。
仿佛看出了他沉默中表达的意思，她的细眉皱得更深了，那双紫荧荧的眼里竟透出了罕见的固执与不赞同，她道：“生病就是生病了，我的体温向来比较低，所以我对体温是很敏感。”
他没出声赞同也不反驳，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任由雪絮又在发丝和双肩上落厚了些许，纤细挺拔的身姿像夜色中一座沉默又虔诚的精致雕像，正在静静等待着她的接下来的做法。
她道：“我们今晚找个旅馆先住下，把你的病治好了再说。”
语毕，她拉着他就要往山下走。
他想说即便真的生病了也不要紧，反正这点小病他能坚持着送她到雪之国去。
但他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不急着去雪之国了吗？
你的老师也还生着病……
你不急着去看望他吗？
……你不急着与我分开了吗……
他真正想问的是这个。
于是他动了动微凉的嘴角，但是话到嘴边竟莫名拐了个弯，她只听到身后传来他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的淡漠声线道：
“不碍事，我可以坚持送你到雪之国。”
栗川时子一愣，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他听到她轻轻的声音传来，带着前方弥漫开来的温热雾气：
“不可以……”
她说。
“我不允许你拿自己开玩笑……”
宇智波佐助一愣，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黑暗中，他原本没什么感觉的掌心竟开始真的滚烫起来了。
当夜，他们就在村子里找了家旅馆住下，意外的，原本他们都以为是小感冒，但是不知为何半夜里他突然发起了烧。
虽不至于烧到糊涂，但也是来势汹汹，仿佛要将这几年来没生过病的宇智波佐助折腾一番似的，即便吃了旅馆提供的药后也一直没有退烧。
半夜里也没什么就诊的大夫愿望开门，她只能听从旅店老板的建议打一盆热水，给他的额头敷湿毛巾退烧。
为了让他熟睡，她刻意熄了灯，只点了一盏油灯来给他换毛巾。
寂静的夜里，她借着昏暗的火光看他躺在被窝里烧得微微泛红的脸，觉得他那副样子竟显得有些乖巧？
栗川时子撩开宇智波佐助被刚换下的湿毛巾和汗水打得微湿的漆黑额发，碰了碰后发现有些退了，便弯了弯嘴角。
她将重新拧好的湿毛巾又放了上去，一边将他不经意间露在空气中的右手放进被窝里，他在微微喘着气，声音很微小，但周围太过静谧了，所以她听得一清二楚。
忽然，身旁的雪狐蹬了蹬耳朵，发出“吱吱”的声音，她立马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惊得雪狐一个机灵，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她一愣，既而笑了，侧过头去轻轻抚了抚它柔软的雪白毛发。
“……还不睡吗？”
忽然间，沙哑而干涩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轻轻响起。
她转过头去看着被窝里那个生病的青年，摇了摇头。
他显然刚刚清醒，半睁着那只黑眸和刘海下那只泛着诡异眸光的紫眸，看上去莫名有些迷茫恍惚的感觉。昏黄的火光跳跃在他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上，打上了一层浅浅的阴影，也柔和了他平素的清冷与淡漠。
栗川时子给他掖了掖被子，就听到他道：“去睡吧，我没什么大碍。”
她再次摇了摇头说了声“不困”后平静地看着他道：“之前某人也说不碍事……”
他一噎，索性也就沉默着不再说什么。
她倒了杯温水给他，让他补水和润润喉。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忽然会烧这么严重呢？”她轻声道，看上去困惑十足。
他坐起身来抿着温水，低敛着眼，没回答她。
“生病是很可怕的。”
“不要总是不把身体健康当回事……”
她在他重新躺下时在他微愣的目光中轻抿着嘴角对他这么轻声道：
“所以不管怎样，下次别再这样了……”
……还有下次吗？
他想问。
大概是没有的……
“明早我到隔壁街带些驱寒的中药给你。”
端着凉了的水离开前，栗川时子又探了探他的额头道：“还烧得有些高，不过估计明天吃了药就没事了。”
“一个人？”宇智波佐助微微蹙了蹙眉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用了。”
“嗯？”栗川时子疑惑地看了他一下，既而平静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容来，“没事，不用担心，一条街而已。”
她看着他依旧不太赞同的神态，只得淡淡笑道：“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再睡一会吧，我也先去睡一会，等你精神点我们再一起去找医生。”
他一愣，看着她精致柔和的眉眼好几分钟才点了点头，后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油灯也一齐熄灭了，她踏着火光的残影离开了，房间终于真的安静了下来。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宇智波佐助的意识倒没有真正睡去，他的神经还在翻涌着零碎的思绪。
为什么忽然会发烧得这么严重呢？
大概是因为他在傍晚听到她的某个回答后忽然放松下来了吧……
从花之国到这里的这些天来，他表明过无数次自己的心意，都只得到了她的无视与淡漠。
这段时间来他也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却在她忽然的一句话中得到了放松与宽慰。
——“不可以……”
——“我不允许你拿自己开玩笑……”
他大概还是被她放在心上的……
一旦放松下来，连病毒都能轻易侵袭他了吗？
他还真是莫名有点脆弱呢……
距离上次生病时被人这么照顾过了多久了呢？
忘记了，大概十分久远了。
久远得让他想起了自己死于十几年前的温柔母亲。
栗川时子也是这样，让他安心又宽慰，让他能够安心入眠。
可以的话，他不介意这场发烧持续得久一点。
不过大概明天就要结束了……
……
第二天早上，栗川时子不等宇智波佐助醒来很早就出发了。
听说邻街那个医生医术很好，总是天亮没多久就很多人去就诊，她必须快点去才行，这样还能赶在他吃完早饭后将药煎好让他服下。
好在她去得最早，当医生开门看到她的时候都被门外的她吓到了，她很快就寻到了药，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
现在还很早，这个村子还没什么人出现在街道上，周围都太安静了。
昨夜的雪早已停了，现在这个时候晨曦已经很明媚了，照得雪花微融，闪着粼粼细光。
生病是很可怕的……
但他很快就能好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脚下的步伐都不经意间轻快了起来。
然而，当她走到转角时，忽然出现的一众人让她微顿了下脚步。
她缓缓瞪大眼。
然后下一秒她拼命地朝旅馆的方向跑了起来，却一瞬间就被轻松制服在了雪地上，甚至来不及出声。
佐助！！！
佐助！！
她被捂住了嘴，拼命在那群人的桎梏中挣扎，拼命朝前方伸着手。
佐助……
古褐色的中药洒了一地，在雪地上显得刺目得很，雪狐在一旁呲牙咧嘴炸着毛，却在明白没有胜算后直接朝旅馆飞奔而去。
她看着雪狐远去的背影，紫色的瞳孔紧缩着，竟缓缓流下泪来。
……为什么流泪？
……大概是她透过这副似曾相识的景象想起来了——
五年前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拼命流泪地伸出手，却只能看着他淡漠的背影逐渐消失。
那时的她想大喊：
佐助！！
不要抛下我！
求求你！
佐助！！
救救我！
直到现在，她依旧想说：
救救我……
佐助……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