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桃梨不言

29、首饰

　　寿王妃今日宴客，整个寿王府上下无人不知，钱侧妃此刻出现在这，没人相信是意外。

　　只是季攸宁疑惑，寿王妃娘家家世不差，本身也有儿有女，地位稳稳当当，这钱侧妃哪里来得这么大信心同寿王妃叫板，还直接在外人面前秀自己有多么受宠？

　　钱侧妃似是没感觉到气氛的尴尬，笑着对寿王妃道：“有劳姐姐替婢妾引见各位贵人。”

　　寿王妃气得七窍生烟，这钱氏出身商贾，只父亲用钱捐了个虚职，进府时本来只是个侍妾，但是极得寿王宠爱。钱氏进府后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前几个月生了个儿子后，钱氏被提为侧妃，更是恃宠而骄。

　　钱氏平时便不知礼数，偏偏寿王宠得紧，寿王妃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倒好，丢脸都丢到外人面前去了！

　　可寿王妃又不能当着所有人的发作，只得强咬着牙，同钱侧妃引见季攸宁几人。

　　其他人见这位钱侧妃如此不知礼数也是瞠目结舌，只不过这是寿王府的家事，外人不好说什么，只在钱侧妃见礼时点点头，好让她赶紧离开。

　　没成想，钱侧妃见礼过后竟是寻个座位了下来，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还自来熟地和众人攀谈起来：“婢妾长在南方，来到皇城之前从未见过雪，王爷便请了高人替婢妾修了这雪园，还入得各位贵人的眼？”

　　这主人一般的语气听得众人一阵皱眉，寿王妃更是难堪不已。

　　“说来靖王妃也是江南人士呢，”钱侧妃又同季攸宁道，“听闻靖王妃在外祖何家长大，婢妾早在闺中就听说何家富贵，今日一见，靖王妃通身气派果然名不虚传。”

　　钱侧妃声音动听，口音带着些水乡女子特有的缠绵婉转，话中深意却是刺耳，直指季攸宁在商贾之家长大。

　　季攸宁瞧了瞧她，这时想起了这位钱侧妃的娘家。钱家最开始只是个不大不小的盐商，约莫三四年前，两淮都转运盐使司新调来了一位都转运使。都转运盐使司专管地方盐务，最高长官便是都转运使，钱家不知怎么走通了这位都转运使的门路，生意越做越大，钱家家主买了官身之后，便开始瞧不起其他商贾。

　　这位都转运使姓李，和户部尚书葛大人的妻弟同出一族，而葛家是大皇子寿王的母家，钱家傍上了这位都转运使，也就相当于靠上了寿王。季攸宁早在金宁时就听说钱家的二女儿进了寿王府，很是得宠，生了儿子之后抬了侧妃，搞得钱家也以皇亲国戚自居，没想到就是这位钱侧妃。

　　她没接钱侧妃的话，转而道：“我瞧着，钱侧妃今天戴的头面看起来很是别致。”

　　“哎呀，靖王妃好眼力。”钱侧妃一笑，不自觉伸手抚了抚头上的首饰，这套头面用了花丝镶嵌的工艺，精美繁琐，做工精湛，挑心簪子上头的翡翠更是极名贵的帝王绿，就是不懂的人也知道绝对价值不菲。

　　她语气带了几分掩不住的欣喜与得意道：“这套头面出自珍宝阁，王爷知我喜欢珍宝阁的东西，特意寻来送予我的，类似的还有好几件呢。”

　　荣郡王妃心下咋舌，珍宝阁的首饰向来贵得很，如这般精致的，说不得都要几千两白银。

　　季攸宁问：“不知寿王是从何处得来的？”

　　钱侧妃一愣，似是没想到季攸宁会刨根问底：“婢妾不曾过问，许是上一任主人想要出手，被王爷买来的吧。”

　　“原来如此，”季攸宁看了那头面好几眼，似乎很是为难，最终还是开口，“恕我直言，钱侧妃这套头面怕是仿品。”

　　“哦？”钱侧妃显然是有些生气了，“靖王妃何出此言？”

　　季攸宁犹豫了一下，“因为真的在我那。”

　　“什……”钱侧妃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似是虚心求教，语气却不乏不屑道，“怎么靖王妃就能肯定我的这个是仿品呢？”

　　季攸宁很是认真地同钱侧妃解释：“这套头面曾是珍宝阁的一期拍卖品，卖家信息虽然不外传，可是金宁商家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头面被何家老家主以一万三千两拍下，作为及笄礼送给了他的外孙女。”

　　何家老家主的外孙女是谁不言而喻，正是坐在这的季攸宁。

　　似是没看见钱侧妃青白的脸色，季攸宁继续安慰道：“钱侧妃头上这套仿品做得可以乱真了，寿王一时打了眼也不稀奇。不过珍宝阁的正品包装有自己的标识，钱侧妃若是喜欢珍宝阁的东西，以后可要看好再买，有的那些还是拿去珍宝阁鉴定一下真伪才好。”

　　季攸宁异常热心，似乎丝毫不知自己正插下最后一把刀子：“真品在我的嫁妆里被我带到了皇城，若是钱侧妃喜欢，可借予钱侧妃一观，只是外祖父所赠，怕是不能转手于钱侧妃了。”

　　钱侧妃面色精彩至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已是笑都笑不出了：“婢妾自是不会夺人所好，靖王妃好意，婢妾心领了。”

　　季攸宁有礼地笑着：“钱侧妃真是太客气了。”

　　钱侧妃被狠狠下了脸面，哪里还有心情再与众人周旋，没说了两句话便借口回去照顾幼子，上了小轿走了。

　　在座众人哪个不是正室，看着钱侧妃狼狈走远，嘴角都有笑意，同时各自心里对季攸宁有了思量，这位靖王妃可不像是什么简单人物。

　　寿王妃虽面上不显，但看到钱侧妃的模样，心里也早就笑开了，再看季攸宁时不禁多了几分亲近。

　　虽是被人看了家丑，但是寿王妃正可以此做筏子，向寿王告上钱侧妃一状，发落钱侧妃一通。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众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女人聊天，无外乎是胭脂水粉、首饰料子。金宁皇城两地风气不同，金宁民风更加开放，女子打扮风格包容多变，又不失江南水乡独有的清婉，皇城的夫人小姐则是较为统一，以端庄典雅为上，细节决定成败。

　　互相种草总是愉快的，只是季攸宁的壕气冲天又不自觉拉了不少仇恨，直让人感叹人比人气死人。

　　到了中午，众人回到会客厅用了午膳。季攸宁瞧着外头飘起了雪花，便起身告辞：“府里还有不少事，我这便告辞了，不然等雪下大，怕是路不好走。今日多谢二皇嫂款待，改日定邀二皇嫂上门做客。”

　　其他人也纷纷告辞，寿王妃看看天气，没多挽留，亲自将众人送到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