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桃梨不言

16、进宫

　　季攸宁半睡半醒间感觉到萧珣将她抱进净房，给她洗了身子，又帮她穿了衣服，脑中最后一个念头是“扯平了”，然后就睡了过去。

　　没一会儿，便听外边素玉敲门道：“王爷，王妃，该起了。”

　　此时天色才刚稍稍泛白，萧珣神清气爽地起了，季攸宁却是挣扎许久才睁开眼，坐在床上，眼带幽怨地看向萧珣。

　　萧珣看着季攸宁眼下的乌青，有点心虚，他俯身亲了亲季攸宁的额头，“今日要进宫庙见，我们要早点起床正装打扮。”

　　季攸宁看着萧珣精神奕奕的模样，暗自决定，以后真得稍微锻炼一下身体，不然连个病秧子都比不过……

　　时间有限，萧珣和季攸宁随便用了些点心便换了礼服准备进宫。季攸宁受册时穿过一次王妃礼服，又沉重又繁琐，不过也很华丽精美就是了。

　　萧珣则是换上亲王衮冕，衮服有九章，冕冠有九旒，另有大带、革带、玉佩、蔽膝、绶、中单相配，一身礼服衬得萧珣俊秀中更显威严。

　　穿戴完毕，萧珣抬头看向季攸宁那边，却不禁愣了一下。

　　季攸宁头戴九翚冠，身着青纻丝绣翟衣，青纱绣蔽膝，大带上系着一副五色线棉绥，上有青红罗采结全的玉环；又系着白玉钩碾凤文佩，脚上着青纻丝舄，鞋上缀着六颗明珠。

　　如此繁复华美的衣饰丝毫不显半点累赘，反而显得她愈加大气，不知听丫鬟说了什么俏皮话，季攸宁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似是对萧珣的目光若有所觉，季攸宁抬眼看向萧珣，眼波流转，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萧珣想，她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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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无聊赖的承丰帝靠在椅子上，书案上除了摞成一叠的奏折，还摆着个鸟笼子，笼里有只漂亮的金丝雀。承丰帝拿着个小棍子逗着鸟儿，动静儿是脆生又亮堂。

　　“皇上，”总管太监卢公公从外边快步进来，行礼禀告道，“靖王同靖王妃行过庙见礼，正在殿外求见。”

　　“总算来了，”承丰帝一喜，让小太监收起鸟笼，自己坐正了身子，“快让人进来。”

　　没一会儿，萧珣同季攸宁二人进殿，在承丰帝面前跪了下来：“儿臣参见父皇。”

　　“快起来快起来。”承丰帝喜气洋洋叫二人起身。他年过不惑，头发半白已显老态，身材有些发福，长相倒是随和，和气得简直不像是一国之君。

　　说起来，大兴朝从开国到现在历代君主中，承丰帝绝对算是得皇位得的最轻松的一个了。先帝子嗣不丰，病倒在床大限将至的时候，三个儿子中两个斗得天翻地覆，先帝一生气，通通撸了亲王爵位将人软禁，剩下一个承丰帝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封为储君然后登了基。

　　不过季攸宁知道，就算承丰帝再不精明强干，龙椅安稳的坐了这么多年，也不会真的像外表看起来一样温和无害。

　　就说如今各个皇子明争暗斗，承丰帝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然而他不闻不问、任由儿子们自相残杀的态度，又哪里像他的和气外表？

　　季攸宁跟着萧珣一起谢恩起身，承丰帝示意二人坐下，笑呵呵问萧珣道：“昨日一切都还顺利？有没有东西没准备齐全？”

　　萧珣面露感激道：“一切都好，儿臣府上什么都不缺，多谢父皇关心。”

　　“那便好，那便好，”承丰帝连连点头，笑着道，“如今你身体好了，也成家了，终于能给朕分忧了。”

　　萧珣笑着点头应道：“是，儿臣让父皇费心了。”

　　父子寒暄了几句，承丰帝又赏下了不少东西，这时卢公公通报，贵妃娘娘到了。

　　承丰帝吩咐卢公公请人进来，又笑着对萧珣解释道：“是朕请贵妃来的，当时季将军又立大功，朕想给他女儿寻门好婚事，正巧贵妃提起你的婚事，这才成了这段姻缘，你带着儿媳妇道个谢。”

　　季攸宁这才知道，范贵妃不仅不愿意让成王娶个傻子，还想让这个傻子嫁给靖王。怪不得范贵妃得知她不傻以后，要买凶毁她清白，原来是恼羞成怒。

　　季攸宁在账上记了一笔，同时心里不免幸灾乐祸，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萧珣暗中瞧着季攸宁眼神发亮的小模样，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是该谢谢范贵妃，这的确是桩好姻缘。

　　过了一会儿，范贵妃缓步而来。范贵妃杏核眼鹅蛋脸，体态丰腴，姿态雍容，人未到香先至，美艳不可方物，不愧是四妃之首，如今后宫的第一人。

　　“爱妃来了，”承丰帝笑着让人坐下，“朕刚刚还和老六夫妇说，你是他俩的媒人呢。”

　　范贵妃脸上笑意一僵，坐到承丰帝下首，转过头看到表情灵动、绰约动人的季攸宁，心中不禁憋闷不已。压下烦躁，范贵妃扯起笑道：“这便是新嫁的靖王妃？真是个标致的人，快来让本宫瞧瞧。”

　　季攸宁走到范贵妃前，行礼笑道：“娘娘谬赞了，论标致，谁又能比得过娘娘。今日一见娘娘，才知何为‘国色天香’。”

　　“瞧着嘴甜的，多玲珑的人。”范贵妃笑道，“本宫虽身处深宫，却听说过不少传言，竟是编排你先天不足天生痴傻，那传播谣言的人实在是太过恶毒，也不知居心何在。”

　　季攸宁一皱眉，在皇上和萧珣面前提起这个，是想让他们对她心生隔阂吧？

　　知道实情的人不少，她只得实话实说，不然便是欺君，“娘娘息怒，其实这不算是谣言，我儿时的确有痴傻之症，不过老天保佑，后来不治而愈了。”

　　这丫头果真傻过？

　　范贵妃心头一喜，刚想明褒暗贬地羞辱一番，就听承丰帝惊奇道：“哦？还有这回事？”他哈哈笑道，“看来老六媳妇是个有大福气的啊，以后和老六好好过！”

　　范贵妃的笑僵在那里，面色发青——皇上说什么？

　　连季攸宁也因为承丰帝的神来之笔差点没忍住笑，作害羞状低头不语。萧珣嘴角带了弧度，接过话头道：“也是托父皇的洪福，儿臣谢过父皇和娘娘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承丰帝心情愉悦道，“昨日大婚，估计你们小两口也累了，朕就不留你们了，去拜见叶贤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