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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个难忘的夜晚 ...

  •   厨房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林明思看着江烨淑说:“你要不过去看看,我想他可能会把厨房给炸了。”

      江烨淑叹了口气,她坐到沙发上,揉着太阳穴:“说实在,你们没在路上出事都已经是万幸了。阿海开车从来不遵守交通规则,他开一回车,至少罚款一千,驾照扣六分。”

      阿海从厨房里大步流星走出来,他看着江烨淑,脸上做出一种夸张的厌恶的神情:“我说,Caitríona,你能把你这身难看的衣服换了吗?还有,化点妆,别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

      “别这么叫我!”江烨淑有点动怒,但她也只是声调稍微提高了一点而已。林明思看了看这兄妹俩,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他知道Caitríona是爱尔兰语,就是凯瑟琳,加上阿海说话的语气总让人感觉中文不似他的母语,难道阿海实际上是一个爱尔兰人?

      他的童年是在爱尔兰度过的,或许阿海从那时起就出现了,阿山和阿海一直如形影般相伴,恐怕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

      就像是嘉瑶对他所解释的,这么长时间的人格分裂,一般的治疗手段应该不会起什么作用。

      “你真应该穿个格子的麻布裙什么的,在头发上向后扎一条围巾。”阿海嘟囔着,又走进了厨房。林明思跟了过去,他发现阿海正在切菜,准备做蔬菜沙拉。

      “我来帮你。”他说。

      “不用了,你只需要好好地坐在那张沙发上,让我转身的空隙能看到你就好。”阿海锐利的目光扫了林明思一眼,那简直像是在X光的照耀下。

      林明思顿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又回到客厅。阿海忽然在他的身后大声咆哮:“不要想着把那个玩意儿放到水杯里然后骗我喝下去!”

      林明思吓了一大跳,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阿海实际上是在对江烨淑大喊大叫。江烨淑站在茶几旁边,她手里正拿着一个小小的药瓶。

      “是阿山这么让我做的。”她很平静地对阿海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当然要这么做!”阿海继续大声咆哮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神经质一般,而且他说的是口音很奇怪的英语,有的单词林明思听不懂,但大致意思他是明白的,“那个混蛋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想独占我的男孩!”

      “你为什么不能稍微冷静一点呢?”江烨淑的态度依然冷得像冰,她也用英语回答。

      “我会杀了他,第一个就会杀了他……”

      阿海用英语咕哝着,后退了一步,扶住厨房的台面,仿佛随时都会因为狂怒而倒下。林明思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心里产生了一些对经常要处理这种情况的江烨淑的同情。

      但是他马上就明白江烨淑为什么会这么冷静了。阿海情绪的失控意味着阿山的人格会在寻找到破绽的时候立即夺回主动权。

      林明思站在别墅光亮冰冷的地板上,像是在观看一个蹩脚演员尴尬地表演帕金森症患者,颤抖着,把衬衣都弄皱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虚弱地倚靠着身后一个架子,眼睛向上望着天花板。

      “你应该按时吃药的!”江烨淑说道。她的语气更像是指责,虽然林明思能明显感觉到她松了一口气。

      “我已经按时吃药了,但是没有用。他该出来的时候还是会出来。”阿山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弯腰捡起掉落到地上的菜叶,拿到水龙头下冲洗。江烨淑站在原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那是一种全然的厌恶,但又转瞬即逝。林明思很惊讶,他以为江烨淑能留在景山海的身边,至少是对他有一些倾慕或是崇敬的感情,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你该去医生那里了。”景山海低头切着菜,说道。

      “我不想去。”

      “不行,你必须去。”景山海抬起头,他的目光越过厨房的门,是一种很有威慑力的眼神。江烨淑没有说话,她转身走到了楼上。

      “明思,去沙发上坐着。冰箱里有饮料。”景山海嘱咐道,语气更像是命令。但是林明思不想坐,他宁愿很傻地杵在这里。晚饭时间,这家伙把江烨淑打发走,明显是不想让她当电灯泡。那么之后呢?还会发生一些什么?林明思全然不得而知。

      从认识景山海的开始,他们之间无论是约会或是交谈,主动权都在景山海的手中。林明思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应该发生什么。这是一种刺激兼有危险的感觉,林明思二十五年的生命中甚少体会过这种感觉,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会对这种感觉如此着迷。

      他看着景山海高大的身体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电动打蛋器的声音嗡嗡直响,当景山海戴着hello Kitty的隔热手套从烤箱中拿出烤好的柠檬派时,林明思也没有感觉到多少可笑的意味,他既激动又不安,既渴望发生什么,又希望自己能有勇气转身离开。

      二十分钟之后,江烨淑下楼,她已经换上了得体的衣服,也化了妆,对两人简短地打了招呼后就出门了,林明思听到汽车从车库里开出的声音。

      “为什么她要去看医生?生了什么病吗?”林明思问道。

      景山海把餐盘端到厨房旁边的餐厅里,笑着说:“是心理上的一些问题,她应该找心理医生谈谈。她实在太容易紧张了。”

      林明思坐在桌前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但是黄昏的天空已经暗了,天空没有晚霞,而且开始刮风,大概今晚和明天都不会是好天气。山海经打开一盏壁灯,朦胧的暖黄色灯光让这顿晚饭看起来充满了暧昧的气氛。林明思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否期待吃完晚饭后将会发生的事情,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端详着景山海的脸。

      就算是那个神经质的爱尔兰人阿海,也是同样英俊的面容,举手投足亦充满魅力。

      吃饭时他们的交谈不多,但是景山海对林明思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他讲到都柏林闹哄哄、混乱却充满市井气息的早市,他的母亲曾经在那里摆过摊,他至今还记得那些绿色格纹布柔软粗糙的触感。他有个爱尔兰语的名字,叫做“摩菲”。

      一位在大陆经商的商人自助景山海读完了中学和大学,那位老先生姓景,他就也姓景。他说老先生住在一个非常幽静的地方,那里有一条近五公里的林荫道,路很窄,一个行人,一辆经过的车都没有,两侧都是高大的乔木,树荫蔽日。景山海每次去探望老先生时,开车经过那里,都会产生一种幽闭恐惧症的窒息感。

      “当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阿海就会出来,对吗?”林明思好奇地问。

      景山海动作优雅地用刀叉切割着盘中的牛排,摇了摇头:“不,他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不会出来的。这时候我反而会比较放松。”

      他们说着话,风打了起来,大风刮过树梢的声音在屋子里听得不是很清楚,林明思想,快要下雨了。

      他们又碰了一次杯。景山海在朦胧温暖的灯光下对着林明思微笑,那笑容十分温暖,不需要任何煽情的音乐或是旁白,林明思都觉得自己被这样的情景感动了。他喝的饮料不知道是香槟还是起泡酒,入口却出乎意料的醇厚。

      酒量控制得刚刚好,林明思双颊发热,但是又不至于醉到感觉难受的程度,那是一种十分美妙的飘飘然。景山海在桌子对面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他起身走过来,当他高大的身体倏然从椅子上拔起的时候,林明思只是低下头,紧盯着餐盘边缘金色银色交缠的釉面装饰。

      景山海把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林明思闻到景山海身上香水的味道。风在窗外呼啸着,天已经黑了,快要下雨了。

      “我曾经很乐意去研究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的必要因素是什么。”景山海说,他的手在移动,似乎不再满足于只是搭着林明思的肩膀,他修长的手指逐渐向林明思的脖子靠近。

      “这个研究是没用的,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林明思说,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景山海的手指太凉了,当它越过林明思棉质衬衣的领子,甫一触及到林明思裸|露的皮肤时,他不由自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知道。但是现在我已经得到答案了。”景山海低低地说。他及时停止了手指像是要寻找林明思的脖颈然后掐死他的摸索,转而向下握住了林明思的手。

      林明思顺势站起身,他和景山海挨得很近,室内的温度好像在上升,可是景山海的手却还是那样冰冷。难怪他要把江烨淑打发走,如果此时此刻,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想一想都是比较尴尬的事情。但是林明思感觉到很害怕,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相关的处理经验。

      “对不起,我觉得还是有点太快了……”他说。

      “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来。而且今晚我也没有别的事。”景山海温柔地低头凝视着林明思,他说话时,嘴唇几乎动都不动。

      他比林明思高出半头多,但是那低头凝视的动作,却让人感觉到他好像比林明思高得多一样。他们开始往楼梯方向走,卧室在楼上。

      很好,林明思想,真是好极了,到了现在的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或者是借口可以后退了。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一个难忘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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