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序 无妄山之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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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薛元道的肩上，背上，被插满了箭。
寻寻姑娘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元道，而薛元道只是笑着，随后在她眼前倒了下去。
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句能说的话也没有。
姑娘抱着薛元道的尸体，放声地哭着，她不停地重复着“小乞丐”三个字，可是已经死去的人，不会再回复她。
这是薛元道的前世吧？二狗想到。
二狗这么想着，随即发现自己离那片景色逐渐缩小，最后消失在他眼前。他的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就在此时，他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蓝紫色的女子。
女子从头发到眼眸再到身上的衣服全都是蓝紫色，她眼眸下有着一滴晶紫色的泪珠，要落未落。
“你看......原来，我也那么喜欢他......”女子忽然开口道。
二狗才发现女子的容貌，除去她一身妖艳的紫色外，竟然和方才他所看到的那位寻寻姑娘一模一样。
“寻寻姑娘？”二狗问道。
女子眼下的泪珠滴落到了两人所站的黑暗中，在无尽的黑暗里忽然燃起一道紫色的焰火。
“你说，这样的我，他还会接受么？”
二狗有些不确定地理了理头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已入魔，而他却修了道。”
二狗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毕竟喜欢了那么久，应该还是会挺高兴的吧？”
其实二狗本人并不太懂那种感觉，但他能看到薛元道眼中有着和寻寻当时看那位道长时差不多的眼神。寻寻说过，她喜欢那个道长。
那么薛元道，应该也是喜欢寻寻的吧？
“你......和他什么关系？”寻寻转头看着二狗问道。
二狗一脸的莫名其妙。
“师徒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你喜欢他么？”
喜欢？是像薛元道对寻寻，寻寻对那位道长那样的感情么？
怎么可能！
二狗刚想否认，却忽然在脑海中闪过了一副画面。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躺在地上乞讨，等着过往的路人施舍一点儿吃食。他看到自己的师祖凌越道人走到自己面前，十分慈祥地问道——
小朋友，你想修道么？
二狗立即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他应该是先认识师父，再认识师祖的啊。
二狗为了恢复神智的摇头，却让寻寻误以为他是在否认。等到二狗从记忆里晃过神来，两人所处的黑暗消失，变成了一间简朴的屋子。
面前不远处的床上，薛元道紧闭着双眼，盘腿而坐。二狗陪着寻寻就站在薛元道的对面，寻寻双眼一直盯着薛元道，一刻都不愿意离开。
“他......会接纳的我吧？”
“应该会吧。”二狗对于寻寻的问题并不是特别乐意回答，敷衍地说道。
寻寻转过头，一双紫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二狗。二狗完全不明白寻寻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问道：“怎么了？”
“你和你师父，真的只是师徒关系么？”
二狗一脸的莫名，他被薛元道带回天灵道后，两个人总共讲的话不到都不到二十句！薛元道收了他当徒弟后，便一直在闭关，连个正式的收徒仪式都还不曾有过！
这样的相处过程，师徒二狗都是勉强着承认的，更别说师徒外的感情了！
“不然还能是啥？”二狗不正经地笑着问道。
寻寻见他无所谓的模样，便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她换而问道：“你说，他会跟我在一起，和我过一辈子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我师父。”
这么说着，二狗脑海里又恍然闪过一个画面——
面前的薛元道从床上醒来，他盯着寻寻看了好一会儿，随后郑重许下承诺，要陪她一起，将她从魔道中带出来。
——如果你是我的劫，那么，我欣然接受。
薛元道的话语清晰地出现在二狗的脑海里。
“师父他，一定会接受你的。”二狗顺着脑海中的画面改口道，“他会再次喜欢你，爱上你，保护你。”
“真的么？”寻寻开心地笑着。
二狗懒得再跟寻寻说话，他安静地坐在寻寻身边，跟寻寻一同等着薛元道醒来。寻寻一个人无聊，便跟二狗说起了过去的事情。
二狗从她的过去中了解到，寻寻原名名叫余寻寻，曾经也是一个和薛元道一样的人类。方才二狗所看到的，便是她与薛元道前世的记忆，截止于薛元道死的一幕。
而之后的，便由寻寻说给了他听。在薛元道死之后，那些山匪又沿路这番，她不幸被那群山匪发现并被带了回去。那些山匪们十分残暴，硬生生地切开了寻寻的肚子，取出了寻寻还未出世的孩子。
薛元道死了、她的孩子死了，她瞬间陷入了绝望。有一团火焰出现在她面前，问她要不要活下去，要不要杀了这些人。
于是，她变成了魔。
“你们道，是不是都特别恨魔？”
“也不是吧。”二狗听了许久之后不得不答道。可这难得的一句答案，他心里却不是很有底，他都没好意思说他修道的五个月多一直就是吃睡、吃睡的模式，“像你这样有善心的说不定会得到感化，从而跟我们一起修道呢！”
寻寻有些诧异地看着二狗问道：“魔也可以入道么？”
“可以......吧？”二狗真的特别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幸好这个时候，薛元道终于从梦里醒了过来。寻寻见到了醒过来的薛元道，有些不敢上前，倒是二狗先走了上去。
“师父，你快来见见，这是不是我未来的师娘啊？”
二狗不经意地说道，因为在他不知道何时的记忆里，总觉得应该这么喊。
二狗的话音刚落，忽然一抹亮光从他身边闪过，在二狗还没反应过来，薛元道自以为傲的虚无剑已经刺穿寻寻的胸膛。
寻寻深紫色的眸子里充斥着不可置信的情感，双手握着薛元道手中的虚无，最后问道：“为......什么？”
薛元道没有说话，只是将虚无从寻寻胸膛中抽出。寻寻倒在地上，一身紫衣的姑娘带着一双永远合不上的眼睛，慢慢在空气中化作点点紫亮的粉末。
二狗诧异，走到薛元道身边问了一句，“师父......你杀了她？”
“是，我杀了她。”薛元道将虚无收入鞘中，面如冰霜，“带上东西，我们离开这里。”
“哦。”
二狗跟薛元道并不是很熟，既然薛元道下了命令，他便只好乖乖背上东西跟着薛元道下山。下山的一路，二狗不由得左右看着这座山的景色，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着些许的不同。
“师父......你没有看到你的前世么？”实在是忍受不了脑海里乱七八糟涌出来的熟悉感，随意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看到了。”薛元道走在前面，平静地回答道。
“你前世很喜欢那位姑娘啊。”
“那又如何？”薛元道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二狗。
二狗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比薛元道小了起码几百岁不说，个子也比薛元道矮了大半截。明明五个月里相处了不到十天，可此刻的薛元道，却让二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师父啊......”二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你醒过来会看到她会十分开心，还会跟她在一起，然后你会把她带回凌岳山。”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薛元道走到二狗身前，温柔地一笑，随后用手揉了揉二狗的头。
二狗看着薛元道此刻的笑容，愣在了原地。他所见过薛元道不多的几天，薛元道一直都是冰冷的模样，直到今天，二狗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这个人，是自己的师父。
或许，他自己是真的有点儿喜欢薛元道的。
不过不是那位寻寻姑娘说的那种喜欢，只是一点儿，师徒之间的喜欢。
可是为什么寻寻会一直怀疑自己和薛元道有什么呢？这差了几百年的年纪不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男的，他又不好断袖，薛元道也明显没那倾向！
“师父，你前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姑娘啊。”二狗强调了一遍。
薛元道的脸色笑容微微一滞，随后答道：“那是前世。”
二狗又问道：“师父现在是喜欢上了别的人了么？”
薛元道看着二狗，随后笑着道：“是。”
“咦？”二狗惊讶了片刻，随后打着趣儿问道，“师父，原来我是有师娘的么？”
薛元道的双眼看起来有些空灵，二狗觉得薛元道在看着自己，却又像是透过自己，看着别的什么人。
一个对于薛元道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我把他弄丢了。”
“那我陪师父去把她找回来吧？”二狗说道。
薛元道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二狗，这让二狗觉得很别扭，他们明明没有相处太久，明明不应该那么熟。
“可是我不知道，他......还喜欢我么？”
二狗沉默了，他并不太懂什么是喜欢。
“二狗......”
这是薛元道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明明一个俗不可耐的名字，从薛元道的口里喊出来，却极其好听。
“过去爱你的人，并不一定现在还要爱你。”薛元道答道，“我曾经坚持过，现在放弃了，然而......有一样东西，我一直放不下。”
二狗安静地听着。
“我想，就算可能落到和寻寻一样的下场，我也要重新来过一次。”
二狗听不懂，但他隐约觉得，师父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他是......我的执念。”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序 无妄山之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