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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宋祁燃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驱车带苏渭到了凤凰港。

      昼夜温差大,苏渭简直将自己武装到牙齿。裹上了厚毛衣和大衣,并且围了一条长长的围巾,戴着口罩和手套,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

      车上开着暖气,所幸换气系统还不错,不至于让人感到逼仄。

      一切都很完美。

      只是当他下车的时候,被冰刀似的寒风一划,就不禁想“我需要一副防风眼镜!”

      有句话宋祁燃没说错,苏渭其实很娇气。

      他重生之后很爱怜自己,不忍心让自己挨冻受饿,但是刚巧现在这两样都占了,所以他心情很暴躁。

      眼前是人流如织的街道,道路两旁的树杈上都坠着五颜六色的灯泡,往来的情侣相互牵着偎依在一起,也许真的是有情饮水饱,所以即使喝西北风也不在意,脸上都挂着甜蜜的笑容。

      只是……

      他们两个大男人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苏渭狐疑地看着宋祁燃,对方带他穿过街道往码头走去,那里停着一艘巨大的邮轮。

      上船的那一刻,暖风袭来,寒冷褪.去,苏渭彻底舒坦了。

      这艘名为天使号的游轮会在十二点的时候准时开往公海,开始一场动人的狂欢。

      他们两人上船后找了家意式餐厅吃宵夜,吃完饭就干坐着。苏渭是个怂孩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从小就没敢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所以在这艘到十二点之后开到公海上才能正常营业的邮轮上,他只有吃饭的胆子。

      趁着对面的宋祁燃还在吃他手上那碗浓汤,苏渭认真地说:“宋祁燃,我们吃完就回去吧,我困了,想睡觉。”

      宋祁燃莞尔道:“阿休,不要告诉我你要做乖宝宝。”

      “……”苏渭咬咬牙,心底有点痛恨不怎么乖的蓝休。

      “这艘船有营业执照,在天使号上,博.彩业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你连我说谎都不许,怎么能教唆本宝宝赌.博!”苏渭怒道。

      “人是要慢慢成长的。”宋祁燃慢悠悠地说,一边说,一边品尝美食,他微长的眼眸眯起来,像一只沉迷于快乐的狐狸。

      “揠苗助长不是好习惯……”

      “阿休,我发现你的华文水平渐渐地在恢复,”他眨眨眼,饶有兴致地问,“你是不是想起……”

      他最近正在致力于让苏渭找回失去的记忆,人都是贪心的动物,他嘴上说不勉强,心底到底意难平,怎么可能放人心爱的人彻底忘记自己?

      苏渭最怕他拉着自己追忆往昔,干瘪地道:“人总是要成长的嘛,快吃你的饭,吃完我们去玩。”

      对面的宋祁燃露出一个漂亮到惊人的笑。

      吃亏是福,苏渭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

      当船按点驶到海上,宋祁燃拉着苏渭穿梭于衣着华丽的人群中,走进了天使号博.彩区。

      一进大门就看见穿着紧身比基尼的鸡尾酒女郎,她们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端着装满鸡尾酒的托盘四处走动。偶尔客人拦下她们取酒,猥琐客人动手动脚,双手一个劲儿地往她们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上摩擦。

      苏渭看得得眼睛发直,回过神来,不满地睨了身边人一眼。

      宋祁燃对上他的目光,一时有些错愕,“你……”说着,便将欲走越偏的苏渭拉回自己身边,“小心点。”

      他嘴角含笑,对苏渭赤.裸裸的鄙夷极为包容。

      在数百盏水晶吊灯的照耀下,整个大厅都透着纸醉金迷的意味。几十甚至上百张赌桌分散摆开,周围满是在这个夜晚前来享受一掷千金的快.感的赌徒。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围绕在一张赌桌之前,脸上充斥着无限的快乐。

      苏渭叹了口气,阻止正欲开解他的宋祁燃,仰头直白地道:“别给我洗脑,这一定是犯法的是吧?”

      自从他当年被秦峰带到拉斯维加斯玩过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对这种地方产生好感。那种失去理智的豪掷纵然能够在当时刺激人的多巴胺分泌,给你带来短暂的愉悦,然而事后所带来的空虚感却更为折磨人,他还记得当他踏出那座金子堆砌的皇宫时,从对面高楼上一坠而下的人,据说那个人还是个事业如日中天的明星。

      宋祁燃宽容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苏渭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他身上的围巾手套以及口罩在甫一进门的时候就取下了,鼻头皱着,腮帮微鼓,看起来还有点天真。

      宋祁燃这种时候尤其爱看他。

      穿着白衬衫打着黑领带的公关走上前来为他们服务,宋祁燃直接将支票给他兑成筹码。

      对方一看签名便将他引到私人房间里,里面单独摆了一张桌子,周围坐着几个人。

      有一个欧美男人坐庄充当荷官,这一点到很让苏渭奇怪。要知道现在无论是拉斯维加斯还是澳门或者其他地区的赌场,荷官一般都有亚洲人担任,因为这些地区的经济不够发达,小孩子的心算能力要远超于欧美。

      荷官手法娴熟地给对面的客人发牌,看见宋祁燃来了,便朝他笑了一下。

      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

      赌桌上的一切都在如常进行,等牌局结束的时候,宋祁燃加入进去,不停地输,直到所有的筹码都输完了,那个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了。苏渭靠在一旁的沙发上差点睡着。

      苏渭以为这下他们可以走了,但是宋祁燃起身签了另一张支票,叫上了苏渭。

      于是他们一路输到底,最终输光光了。

      苏渭看着宋祁燃,很困惑他们今天为什么要出来。

      但是宋祁燃显然并没有在意这件事。牌桌上坐着一个七十多岁穿着唐装的老人,一个梳着高高发髻的美.艳妇人,以及一个年轻的少年人。

      也许还没有成年,苏渭想,国家该好好管管了。

      也许这一场赌宋祁燃并没有输多少,因为无论是宋祁燃还是那些赢家,都没有露出多么激动的表情,大家冷静地掷着筹码,直到苏渭面前空空如也。

      等他们走出□□区的时候,苏渭已经十分疲倦。

      应苏渭的要求,他们到二楼的免税商店买了一副墨镜用于挡风,又在整点奏乐的喷泉前站了一会儿,有许多年轻的孩子在五彩缤纷的水柱前许愿,投掷硬币,一旁是穿着礼服的演员坐在水晶马车上吹泡泡。

      他们逛了很多地方,最后停在杂耍剧场前,找了个位子静静地观看。

      苏渭后来歪着头睡着了,睡得还挺舒服的,唯一的问题是配乐声真的是太大了。

      第二天他们驶车回到海边的屋子,苏渭从早上起来眼睛就没怎么睁开过,他为了补觉连早饭都没吃,等八点钟邮轮抵港的时候,才牵着宋祁燃的袖子迷迷瞪瞪地下船上车,睡了个昏天黑地,等他终于清醒来,在这一天第一次认真看清宋祁燃的模样的时候,宋祁燃用那双琉璃般好看的眸子看着他,说他很想念他。

      只是几个小时没有对视,就忍不住想念。

      那时正是太阳刚刚挂上天空的时候,苏渭坐在副驾驶上,车外是无人的道路,高高的围栏以及波光粼粼的海面。他觉得照进车里的日光太过绚烂,未免刺眼了一点,但是又难免被它的义无反顾地释放的光热所温暖。

      苏渭在心里生出一种几欲落泪的冲动,他觉得很感动,但是又害怕这一切是假的,是梦,是空。

      回去之后他们的相处很和睦,一起坐在礁石上钓鱼,一起做饭,窝在沙发上看书,坐在放映室里看曾经的生活录象,那样傲慢不讨人喜欢却独独被宋祁燃爱着的蓝休。

      苏渭作为一个旁观者,都看得津津有味。

      他和宋祁燃一起在这间海边的屋子里一起呆了几天,过着仿佛世外桃源般与世无争的日子,每一秒时间都被拉长,人生显得如此的安稳和乐,以至于竟然从心中生出了一些眷念。

      他对宋祁燃的那种淡淡的眷念,就仿佛是为了帮蓝休去还那一笔债一般,随着宋祁燃对蓝休的爱意涌现而不断地在无形之中渐渐加深。

      他从心底可怜宋祁燃。

      但这样悠长的冬日并没有持续多久,那天他们俩还在就某个问题争论不休的时候,屋外来了一人,车子急刹在门口,他几乎连滚带爬的从车上跳下来,在门口大声哭叫着:“二爷!二爷!先生没了?”

      苏渭心里一惊,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有人找过来,只见宋祁燃起身向屋外走去,他站在台阶上厉声说:“说清楚,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

      那个中年男人大哭道:“先生的尸体在港城被人找到了,先生没了!”

      苏渭去看宋祁燃,他站在门口,身体还是挺拔的,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睫毛快速地扇动一瞬,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

      宋祁燃的大哥宋祁正因为饮酒过量,在港城郸北道与人发生冲突,被当街刺死了。

      没有人知道这位宋氏当家为什么会在妻子新丧的时候失踪,一个人跑到遥远的港城,最后喝得烂醉如泥地命丧小混混之手。

      宋家在一个月之内连办两场葬礼,人人都在叹息宋氏时运不济,更加怜惜一对夫妇留下的孤女,然而从前攀附于这个家族的旁支们不仅没有雪中送炭反而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跳出,想要在宋氏公司分一杯羹。

      宋祁燃这几天为了处理那些贪得无厌的亲戚忙得焦头烂额。

      那天苏渭路过书房的时候,几个特助都在排排站,像小孩子一样听训,正犹豫要不要进去,便听见啪的一声,厚厚的文件夹被一下甩到地上,滑得老远,宋祁燃冷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哼,嘉业华庭,他就是坐在公司吃分红吃到死也及不上这块地。他们是看大房没人了,所以都想来踩一脚,那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苏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敲敲半掩的门:“荷嫂叫开饭了,下来吃吧。”

      三个特助这几天进进出出,苏渭是混熟了的,看着三十多岁的青年被训得脸发绿,难免有点同情,他想起从前自己身边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两厢对比之下这三位就跟腌黄瓜似的:“大家也一起,荷嫂特地多备了碗筷。”

      宋祁燃看到是他,脸色缓和了一点,三个特助顺着墙边偷偷跑了,苏渭将文件夹捡起来,瞟了眼摊开的那页,心里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像宋氏这种满是宗亲的公司,最忌讳的就是分家,然后就是随之而来的跟风,一人走不怕,就怕有心人作怪,一个个都闹着要抽股走人,再大的公司也禁不住这种折腾。

      现在的这位显然是拿这种事要挟宋祁燃,他不分家,开口就要嘉业华庭那块地,地到了手上,谁还管得了他拿去做什么,最后都是进自己荷包。几亿不是大数,但要是人人都效仿,跟个水蛭一样饿了就来吸一口,就是个大胖子都能被吸成骷髅头。

      他把东西递给宋祁燃:“下去吃饭了,光生气也没什么用处。”

      宋祁燃嗯了一声:“你这几天适应得怎么样?”

      因为宋家的事,苏渭推迟了去公司的计划,现在呆在家里,等人把文件和报表送到家里。他上辈子好歹也是做过董事长的,所以处理起来不算得心应手,但也没有出什么大错。

      “不知道。不过很奇怪,我感觉这些东西我还是看得懂的,虽然处理起来没那么顺手,但也不算两眼一抹瞎。”

      “这正常,毕竟人的思维定势还在那里。”

      他们下去吃饭,结果饭厅里一个人也没看见,苏渭笑道:“喏,都被你吓跑了。”

      宋祁燃黑着脸哼了一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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