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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出身卑微的皇后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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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剧情之中,当初废后被谢贵妃悄然无声地泼了脏水,最后到死也没能明白过来。温尔是个小心眼的人,既然她知道了这件事情,便没有不报复回来的道理。
惠妃想要用假孕之时来害她,被她识破之后,却是给她送上了一柄杀人的匕首。她如今将这件事情扣在谢皇后头上,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秋霜扶着她,吩咐人道:“快去太医院宣太医,赵太医对娘娘的胎象最为熟悉,找他过来。”
惠妃立即变了脸色,她原准备再过几日寻个由头让赵太医回乡,而后再挑明温尔假孕之事,可如今这般情景,显然是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
谢皇后也有些慌了,连忙吩咐人将温尔移进偏殿,前来赴宴的女眷们不敢擅自离开,只能忐忑地等候在外。她们都知晓,若此次柔妃有个三长两短,在场之人怕脱不了干系。
赵太医听闻此事后心知不对,但事已至此他也别无选择,先前是他说温尔有孕,如今总不能自打脸说当初看错了,只能硬着头皮帮温尔将此事圆了下来。
惠妃知道自己布的局算是废了,恨得不行,可转念一想,此事既然发生在皇后宫中,说不准能将此事扣在皇后头上,心中的郁闷这才少了些。
温尔早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到,一一吩咐了秋霜,现下便安心躺在床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皇帝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她这生无可恋脸。
皇帝听了赵太医的回禀,知晓温尔的孩子保不住之后,雷霆大怒。
秋霜趁机跪下:“娘娘的胎象一直无碍,缘何今日会突然滑胎?请圣上彻查此事,为娘娘做主。”
此话一出,皇帝便下意识地看向了谢皇后。
“罢了……”一直保持着一言不发状态的温尔突然开了口,她声音有些颤抖,“臣妾只想回飞霜殿。”
皇帝连忙到她身旁攥着她的手:“你先修养好身子,此事朕一定会给一个交代。”
温尔摇了摇头,无力地说:“外间还站着那么多世家女眷,此事与她们无干,让她们回去吧,不要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不然我怕于心不安。”
她这话看起来是为大局考虑,可实际上话中的含义却句句指向谢皇后,就差直说此事是谢皇后主使,而她为了不把这种阴私之事宣扬出去,故而委曲求全地忍了下来。
谢皇后咬紧了牙关,任是心中再气也只能强忍着,毕竟若是温尔直接指着她骂,她反而可以趁机辩驳几句。可温尔偏偏到了这种关头还能冷静地在皇帝面前内涵她,她若是主动上前去解释,倒显得她心虚了一样。
等到皇帝令人抬了温尔回去,谢皇后脸带褪色地遣退了侍女,吩咐她们好好地将世家女眷送出去,不要轻慢了她们。这一场兴师动众的赏菊宴,就这么被搅成了一团糟,她最初打的主意也全都不中用了。
过了些时候,谢皇后的心腹侍女才劝道:“娘娘,此事与我们不相干,您何必忧虑呢?”
“不相干?”谢皇后笑得有些嘲讽,“这宫中的事情,想干不相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会如何去想。今日之事,你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侍女有些迟疑地看着她,心中一惊。
“她今日所做,与我当初所做,不是异曲同工吗?”谢皇后一向温柔的脸上有些狰狞之色,“究竟是谁教了她这些事情,竟让她敢如此算计我了。”
侍女自然清楚当初温尔缘何被废,听谢皇后这么一提,意识到温尔今日所做之事的确与谢皇后当初相仿,都是操控着皇帝的心思,强行将一件事情扣到一个人身上。更加讽刺的是,这两者还都是因为滑胎。
谢皇后攥着扶手,良久之后竟笑了出来:“不过那又如何,本宫当初能将她从后位上拉下来,因为本宫还有谢家在身后支撑。她有什么,也配跟本宫比?”
“此事不宜追查……”温尔倚在榻上,皱眉说道。
皇帝打断了她的话,温柔地说道:“你不要再管此事,好好养身体,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温尔酝酿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她摇头道:“不会再有了,臣妾身体本就不易有孕,此次已是万幸,我却没能照顾好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皇帝一见她哭成这样,就觉得揪心,可又无计可施,只能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臣妾方才说,此事不宜追查……其实这不是臣妾本心。”温尔断断续续地说,“若依着臣妾的本意,恨不得将谋害孩子的人找出来凌迟。只是这是赏菊宴上之事,若是追查下去,难免会闲扯出来许多事情……”
她一边说,一边哭得更加委屈了,到最后竟是说不下去。
皇帝紧紧地抱着她:“朕知道你受委屈了,今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温尔的心一沉。
她原本是想着赌一把,看看皇帝究竟会偏向哪一方,可现在看来,就算此事的确是谢皇后做的,皇帝也不会替她主持公道,充其量罚俸禁足,废后之事是绝不可能的了。
好在她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情况,没有哭着闹着要皇帝去严惩谢皇后,不然现在的处境就尴尬了。
温尔漫不经心地倚在皇帝怀里,心想,帝王果然还是帝王,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女人,可到最后还是会为了稳固皇位让她做出牺牲。
先前她想着王彻还算不错,至少跟前两个皇帝来比有点良心,但现在她却觉得,不过如此。
等王彻离开之后,温尔将侯在殿外的赵太医叫了进来:“此事你与本宫心知肚明,你若想保命,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赵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微臣明白。”
“只要你老实点,先前之事本宫可以不追究,但你若再生异心,便别怪本宫不客气。”温尔勾了勾唇,苍白的脸上露出点笑意,“惠妃那里你自己看着办,她能动你,本宫亦能。”
赵太医连忙道:“请娘娘放心。”
温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屏退了赵太医,虽说她早就料想到此事,可仍旧难免有些不悦。
秋霜觑着她的脸色,叹了口气:“谢家在一日,圣上便不会轻易动谢皇后。不过今日之时过后,圣上必定是要冷落了皇后的,也算是有些用处。”
“谢家。”温尔冷笑道,“皇后真以为有一个声名显赫的母家,她就可以永远保住自己那个位置不倒吗?”
秋霜道:“前朝之事不好插手,恐怕要从长计议。”
温尔挑了挑眉:“且等着吧。”
过了些时日,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后被禁足半年,罚俸一年。
虽说没能算计到温尔,但见到皇后落得如此下场,惠妃也是极高兴的,自觉若是再加把火,自己就能上位了。
温尔闭门不见任何人,等到两个月后入冬,才总算肯出飞霜殿了。
这两个月中,皇帝赏下的东西流水似地送到飞霜殿,温尔只命人将东西都登记入册搬到库房里,自己却再也没看过几眼。虽说她明面上说不欲追究此事,但却没准备真的轻拿轻放,还是用这种近乎沉默的抗议在皇帝心上捅了几刀,逼着他愈发地厌恶皇后。
为了将戏演的贴切一些,温尔这两个月进食很少,原本就瘦削的身材显得愈发弱不禁风,脸也瘦了一圈,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是惹人怜惜。
自皇后再次被禁足,温尔闭门不出,后宫中的风向便渐渐地转了,隐隐有以惠妃为尊的意思。毕竟这次的禁足时间太长了,宫人揣度着圣意,觉着就算是他日皇后解除了禁足怕也是得不到圣宠,那些位分较低的妃嫔便投向了惠妃寻求庇护。
温尔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个冷淡的笑容:“惠妃怕是傻了,纵然皇后失了宠,可她仍旧是皇后。她以为皇后与我两败俱伤,自己便能出头了,还不如去做梦来得快些。”
“惠妃娘娘怕是个没成算的。”秋霜替她理了理鬓发,“当初赵太医回禀她说,您是真的有孕了,她竟也肯信?”
温尔侧过头看着窗外:“她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毕竟若我未曾有孕,何必为着这点算计闭门不出数月,任由后宫之人纷纷投向她呢?”
秋霜失笑道:“这可真是,误会大了。”
“她若有心机,当初怎会被谢皇后压制成那副模样?空有家世美貌,奈何没脑子。”温尔站起身来,披上了斗篷,“许久不见,去会会她吧。”
惠妃在梅园中办了场赏梅宴,邀着后宫妃嫔齐聚,为表客套也是给飞霜殿送过请帖的,只是没想过一直闭门谢客的温尔会真的过来。
这赏梅宴办的很是正经,诸多菜式酒水皆与皇后在时一般无二,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温尔扶着秋霜赶来之时,连惠妃都愣了一下:“妹妹竟出来了?”
“承蒙惠妃姐姐相邀,焉敢不来?”温尔步入了暖阁之中,脱下斗篷,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带着浅淡的笑意。
或许是笃定了她不会来,此处并没给温尔设席位,惠妃扫了身侧的奴婢一眼,那宫女会意:“快些将柔妃娘娘的席位布置来。”
温尔好整以暇地看着宫女们忙碌了一通,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方才落了座。
先前她未到之时,妃嫔们都在恭维惠妃,可她来了之后,有许多话就不便说了,席间一时有些尴尬。
“柔妃娘娘看着清减了不少,想来失了孩子伤心太过的缘故。”容婕妤状似关心地感慨了句,“若是圣上见到了,怕是要心疼的。”
温尔抬眼看向她,眉梢微微挑起:“容婕妤顾好自己的事情就是,本宫之事不牢你费心。”
容婕妤:“……”
温尔以前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留情地对谁说过话,结果这次竟然突然发作,容婕妤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位分本就比温尔低上不少,现下被噎了回来也只能忍着。
惠妃笑了笑:“容婕妤也是无心之语,妹妹不要与她计较,快尝尝这糕点吧,这水晶梅花糕是我宫里小厨房新研制的糕点,连圣上吃了都说不错呢。”
温尔拈起一块梅花糕,试着尝了一口。
“还是娘娘宫中的小厨房好,我宫里的便寻常极了,只能在这宴席上沾娘娘的光饱饱口福了。”徐昭仪笑道。
“那厨娘是我母家送进宫的。”惠妃心满意足地笑道,“我爹娘总是怕宫中不够妥帖,所以在苏州寻了个极有名的厨娘,回禀了圣上送了进来,专程为我准备膳食。”
这话说出之后,自有人上赶着奉承,将惠妃母家夸得天花乱坠。
温尔如同一盏美人灯一般,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只细嚼慢咽地吃着糕点,跟完全没听到旁人的议论一般。
等到宴席快要结束之时,众妃嫔皆准备离开,却有人来通报说是皇帝来了,准备离开的众位妃嫔不约而同地留了下来。先前惠妃也曾遣人去请皇帝,但因为肃王入宫商讨政务,便没请到,却不防皇帝竟然这时候过来了。
温尔则是自顾自地起身,扶着秋霜要离开,刚巧迎门撞上皇帝。她侧开了身子站在一旁行了礼,并不曾多说什么。
“你总算肯出来了,身子可好了?”皇帝便与她站在门外聊了起来,将殿中一众妃嫔都无视掉了。
温尔神情有些冷淡,她微微一笑:“原想着好了,便出门开看看,现下又觉得不大好,所以想回飞霜殿去歇一歇……臣妾告退。”
说完,她便带着飞霜离开了。
皇帝只当她还是为当初之事闷闷不乐,叹了口气,踏进了殿中。
秋霜小心翼翼地扶着温尔,劝道:“娘娘纵然是为着当初之事耿耿于怀,也不该表现得这么明显的,圣上怕是要不满了。”
离开梅园之后,温尔的神情反倒舒展开来,她拢了拢衣袖:“欲擒故纵罢了,我有分寸的。”
秋霜愣了愣,放下心来。
温尔从御花园绕了个道,远远地看见了一人,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
秋霜凝神看去:“是肃王。”
“是他。”温尔收敛了笑容,“我原想着勾着惠妃母家与谢家斗,但现在看来,反而是肃王用起来更顺手一些。”
秋霜心中隐约浮现了个猜测,难以置信地问道:“您是想?”
“谢家与肃王原本就不对付,更别说还是先前那桩公案,想来肃王早就对谢家心生芥蒂了。”温尔轻声道,“只是我在宫中,行动难免受限制,能做的事情太有限了。”
温尔心中并不清楚肃王对她究竟是什么态度,拿捏不准说话的分寸,只能一点点去试探。她让秋霜在一旁候着,自己则慢慢走了过去。
肃王在这湖心亭中煮茶赏雪,一应宫女都退避开来,倒是方便了温尔过来。
肃王远远地便看见有一华服女子过来,只是穿着斗篷看不清楚相貌,等到那女子走近了些褪下兜帽,他才看清了那人的容貌,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肃王爷。”温尔抬眼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悲喜莫名。
“是你。”
肃王审视着她的脸,敏锐地发现了她与先前的不同之处。先前她看起来灵动的很,就算是那日在假山之中被自己胁迫着,也是从容不迫的很,可现下她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原本的眼波流转变得形同枯槁,让人看了竟有几分揪心。
两人诡异地沉默着,肃王突然想起前一段听闻的消息,说是原本已经怀有身孕的柔妃在皇后宫中的赏菊宴上滑胎,没了孩子。他平素里对后宫之事并不关心,但那件事情却给他留下些印象。
他皱眉看着温尔,觉得自己竟有些说不清楚对眼前这女子究竟怀了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单论那晚在石洞中发生的事情的话,他承认自己对温尔是有种别样的感觉的,甚至觉得如果方便的话将这宫女取回王府当个侧妃也不错……可当他知道温尔的身份之时,他知道自己便该将那晚之事全忘了才对,连想都不该再想。
理智上他明白自己跟眼前这人绝对不该有任何纠葛,可实际上,他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关心与她有关的事情。他早些年一直在边关驻守,对后宫之事不大了解,也没什么兴趣,可他现在却知晓了许多事情。
譬如他知道眼前这姑娘是他那侄子流落民间时的发妻,后来当了皇后,再后来被废,早些时候因为怀了龙嗣被封为柔妃,后来又在皇后宫里没了孩子,闭门谢客数月……
一瞬之间,肃王心中想了许多事,犹豫着开口道:“你有什么事情?”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温尔观察着他的反应,揣度着他的态度,“只是行至此,便想讨杯茶暖暖身子。”
肃王沉默片刻,为她倒了杯茶,将杯子向着她的方向推了推:“你身体不好,不该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出门的。”
温尔向前走了两步,拿起了杯子:“宫中宴饮,总是免不了。”
“你……”肃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茫然地喝了口茶。
温尔并没有喝茶,只是捧着那杯子暖手,短促地笑了笑:“想想当初千荷池之事,当真是恍如隔世。”
肃王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提及此事,无奈地说:“你可真是大胆……当初我以为你是哪宫的宫女,却没想到你……”
“若不是那日在梨园撞见,你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猜到我是谁了,可惜了。”温尔抿唇笑了笑,眼睛眯了起来,竟与当初有几分相似,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疏离的模样,让肃王险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肃王看着她的眼眸,劝道:“我听人提过两月前那场变故,你不必太过伤神,否则岂不是伤上加伤?”
看了他这态度之后,温尔岂有不明白的,趁势皱了皱眉,自嘲道:“纵然是伤上加伤又如何,反正也没人在意。我没本事报仇,也没个声名显赫的母家给我当依靠,就算是活下去也不过是被人欺辱罢了。”
肃王哑然,他难以插手后宫之事,这么劝着倒显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般。但他也明白,只要谢家一天不倒,那谢皇后的位置基本上就不可能动。
温尔抿了口茶:“罢了,我与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不过熬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