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篇》指尖蝶舞

2、前尘今世

　　一声门响，一个少年走了进来.这就是小风了吧，郁剡心想。小风穿了棕黄色的短衫，偏黑的肤色，样貌只能算清秀，可是一双眼睛出乎寻常的亮。进门后，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屋内二人。他的眼睛在看到郁剡写满好奇的脸时闪过一丝亮彩，转瞬即逝。

　　“饭摆好了是吗？今天这孩子和咱们一起吃哦。”

　　小风看着镜无鸾，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径直走向郁剡，将他拦腰抱起，走出房去。郁剡还有点懵，待反应过来时便一下红了脸：自己可从来没被人这样抱过呢。咬着下唇冲小风喊：

　　“我自己能走！”

　　小风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可手上一点没松。身后传来可疑的笑声，郁剡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天啊。”现在郁剡只能尴尬的在心里不断念叨这两个字。

　　真是没看出来，小风看起来身材只能说修长，比自己也只高出一点点，被抱起来才发觉小风其实很结实。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柄黑色的古剑。郁剡这样下了结论。

　　虽然镜无鸾不是会虐待自己的人，可是隐居的话，条件也不会好到那里去。只是山腹处的三间茅屋，倒也还算精致。正中一间左边是饭厅，右边那部分是间小书房。饭厅连着的一间是厨房，书房连着的一间是可以住两个人的卧室和一间药房，郁剡这两年就睡在药房里。周围用篱笆围出一个院子来，院中种了好几株的樱花，一张石桌就摆在开的最茂盛的那一株下。今日的午饭就在那石桌上摆着。

　　终于到了。被小风轻轻放下，那动作轻柔地仿佛郁剡是个易碎的娃娃。郁剡不由有些气恼，自己那有那么弱啊。一抬头就看见镜无鸾似笑非笑的表情：“小风啊，是个外冷内热的孩子呢。”

　　这话不错，可配上他的表情，郁剡突然有种磨牙的冲动。郁闷地再长吐一口气，郁剡绷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正对上镜无鸾，镜无鸾便笑眯眯地说道：“恩，你该起个新名字，我都没办法称呼你了。老叫你孩子，都把我叫老了，呵呵。”

　　郁剡一楞。是啊，抛弃了过去的自己，不再是郁剡了啊。“先生给我起一个吧。”郁剡侧了侧头微笑道。

　　镜无鸾看着郁剡阳光下的笑颜，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多年前，自己也是……

　　“就叫，明亮吧。”

　　带着些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撒娇的姿态，郁剡抿嘴笑道：“明亮？要是被叫呢称的话，要叫小明还是小亮呢？好俗气啊，换一个啦。”镜无鸾和小风也都忍不住笑了。这一天的下午，樱花烂漫的时节，春日的微风拂过，阳光透过茂盛的枝叶将细碎的阴影投射在三人身上。漫漫樱花随风飘走，连带着银铃般的笑声。空气中溢满了温馨的味道，让人眷恋，和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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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剡，不，现在该叫镜华了。这名字可是下午好不容易才决定的。当时镜无鸾笑着说：“就叫华吧，正好，我捡来的两个美少年，风华绝代！”

　　想到镜无鸾和小风两人，镜华心里涌出一阵阵的暖意。如果不是镜无鸾救了自己，如果不是小风两年来的照顾，世界上也就没有镜华这个人了。不仅如此，两人还对自己如同亲人一般的关爱。镜华翻了翻身，眼中一时透出迷茫。

　　亲人。父皇，母妃，皇兄。狠狠摇头，想把令人不快的思绪从脑中甩出，可是那一幕幕的血腥和残忍如走马灯般挥之不去。不是不敢面对血腥和残忍。朝堂上的政治牺牲，战争中的血流成河，他从没这样迷惘过。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他来承受亲人背叛的痛苦！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不由烦躁地一把把被子掀开，走出小屋。

　　长长呼吸一口山林夜晚特有的清新，镜华走向先生的躺椅。躺在椅中，仰头看天。透过樱树稀疏的枝叶，可以看到夜晚繁星。看着美好的夜空，听着山风吹拂树叶的簌簌响声和鸟虫参差不齐的鸣叫，镜华慢慢平静下来，可是也越发清晰地感受到心痛。嘴角不由扬起一个苦笑。真是的，不是说要抛弃过去的吗，怎么还是想这么多呢。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镜华扭头，一时讶然。是小风。

　　春寒料峭，小风居然只穿一件中衣就跑了出来。长长的黑发在夜风中轻动，小风的眼映照了星子的光辉，明亮，却充满了疼惜和悲伤。小风慢慢蹲了下来，将呆住的镜华拥在怀中。镜华看不到小风的脸，可是却能感受到他的悲伤。是为了自己吗？

　　镜华想笑，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心里的痛一下蔓延开来，眼睛里也一点点涌出晶莹的液体，怎么眨眼也止不住。镜华用力回抱小风，不再压抑自己，伏在小风肩上无声地哭泣。就让我，再任性这一回吧，就让我，一次哭个够吧。就当是为自己的过去送葬凭吊。郁剡已死在悬崖之下，我是镜华。今后，再不为那些人流一滴眼泪！

　　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回荡在夜空，叫这夜充满了悲戚的氛围。沉浸在这氛围中的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书房门口那个修长的身影，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那人影眼中闪过的意味不明的光。

　　镜华再次睁眼，天已经是大亮.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眼上，很不舒服.镜华把手搭在眼上，眼睛一定是肿了，怪难受的.昨晚，是小风送自己回来的吧，不是很有印象呢.呻吟一声，真是丢人，居然就那样莫名其妙的在小风怀里哭了半宿，最后哭累了居然也就那么睡了……天啊。

　　把手从眼上拿下，甩甩头利落的起身穿衣，然后，茫然。去哪里洗漱啊。算了，出去找找看吧。出房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折回去把被子给叠了。虽然动作不算熟练，不过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啊。叠好被子，看看自己的成果满意一笑，转身出门去也。

　　刚一出门就见到小风和先生在樱花树下就那么坐着，一人捧了一本书在看。镜华眯了眯眼。不得不说，那幅安静的图象，真的是很美啊，洋溢了那么一种午后慵慵懒懒的味道。

　　镜华正在感叹自己居然一觉就睡到了午后，树下的两人听见声音都抬起头来看他。小风微微笑了一下，放下书就走了过来拉了镜华去洗漱吃饭，神态动作自自然然，仿佛昨晚的事情只是镜华的一场梦境。

　　洗漱完毕后，小风又将镜华带至树下，自己静静侍立一旁。镜华还未见过小风如此静默拘谨的神态，当下也不言语，只是安静的看着仍在树下读书的镜无鸾。镜无鸾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抬头嫣然一笑：

　　“你的身子已经好了，可是不能习武怕是注定了，从今天起，我将一身毒医本事教授于你，也不贪图你的报答，只是希望你能随心所欲。”

　　镜华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是感激，是喜悦，是自傲，最终归于沉寂，只俯身重重行了一礼，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