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巫》伊显

28、医院的夜静悄悄

　　夜。
　　清风吹着窗帘轻轻的拂动，一大一小两个红色的身影临窗而立。
　　陈路生平躺在病床上，四肢无力，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然而，他的意识却异常清晰。
　　他能感觉到，那两个红色的身影，在窗边静静的立着。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微弱的小灯。自己的妻子申采琳在另张床上陪住，几天的辛苦，让她整整瘦了一圈，这时，她已经睡的很熟了。
　　“妈妈，我们时间不多了。”茉莉站在红衣女鬼边上说。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却很老成，语气淡然而又冷漠，似乎在说别人的事。
　　“茉莉，你说，我们会不会做的很过分？”红衣女鬼对着轻声问着身边的小女孩。
　　“呵呵，”小女孩冷笑了两声，说道：“我们过分？那他为了攀上金枝玉叶，在结婚当天就毒死了妈妈就不过分了么？要是这样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让老先生把我们压在送死树下不得投胎，六年啊，我们被压了整整六年。要不是老天有眼，打雷的时候劈倒了那棵树，我们还指不定要被压多长时间呢。”茉莉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陈路生的身子不能动，但是，听到这母女二人的对话，却是十分震惊。那红衣女鬼的声音，虽然多了几分沧桑，他还是一开始就听出来了，是她！水心莲，他在陈家村的青梅竹马的恋人。
　　“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好妈妈。”红衣女鬼幽幽的说，尽管很多事情非她的愿，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不合格的母亲。
　　茉莉并没有再说什么，却是缓缓的向申采琳走去。申采琳合衣躺在床上，双眉微皱，却是睡的很熟。
　　陈路生能感觉到，一股冷冷的气息，加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向他逼近。他很想转头看看申采琳的情况，然而，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小小的身影就站在他的旁边，注视着他的妻子，陈路生既害怕又担心。他承认，当初他接受了申采琳的追求，是为了钱，但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四五年，还有过一个漂亮懂事的女儿，他对于妻子的感情，也是不能抹灭的。
　　茉莉缓缓抬起双手，向申采琳的脸上抓去，白嫩嫩的小手上，尖尖的指甲又长又红，锋利异常。
　　眼看指甲就伸到了申采琳的脸上。
　　“茉莉！”红衣女鬼抓住了茉莉的手腕，“你已经杀死了瑶瑶，她是无辜的。”
　　瑶瑶死了！陈路生突然间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的女儿，那么漂亮、那么可爱，居然不在了？她居然杀了瑶瑶！饶是陈路生又心疼又气，身子却终究不听使唤。他现在能做的，似乎只有无奈的躺在这里。
　　“妈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好心呢？也难怪你会被爸爸杀死了。”茉莉嘿嘿一笑，收回了手，有点不屑的说，“其实呢，我是有的是机会杀了她的，不过是为了让爸爸能彻底的悔悟，留她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红衣女鬼青灰色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郁，“如今，我也不求别的了，我们现在的力量，勉强还可以送你去投胎，希望你能好好转世，来生找个好人家吧。”
　　“妈妈，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怎么就是不死心呢？我要是想去投胎，早就去了，不会等到现在。” 茉莉的小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又来到陈路生的床前，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着陈路生说话，“我说过，不报了仇，我是不会走的。”
　　红衣女鬼有点犹豫，劝道：“瑶瑶已经死了，而且，捡到香囊的女孩也被你吓疯了，你爸爸一直昏迷不醒，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茉莉猛地转过身，道：“当然不够！妈妈，你怎么就这么好心呢？你忘了我们受过的苦么？每天风吹、日晒、雨淋，我们被那棵树压的死死的，做人的时候受穷受累，做鬼也不得安生。你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我，如果真的对我有愧，就不要管我！”
　　“我……”红衣女鬼被说的没了声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爸爸，听到我说话么？”不待陈路生思考，茉莉这时候已经来到了陈路生的面前。她的声音甜的有些滑腻，并且带着冷笑，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到的。没错，是我杀了瑶瑶，你的女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了，嘿嘿，你一定很心疼吧？”
　　床上的陈路生一动不动，额头却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茉莉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继续说：“我想，就是到了现在，你也不知道我这个女儿打哪儿来的吧？男人啊，就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枉费妈妈还处处护着你，你呢？却什么都忘了。”
　　陈路生的大脑在飞快的运转，眼前的茉莉叫他爸爸，叫水心莲妈妈，难道，是那唯一的一次？这也太巧了吧。
　　“路生哥，如果咱们有了孩子，叫什么好呢？”在池塘边的小树林里，水心莲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偎在他的怀里问。
　　“男的就叫陈池，可以纪念咱们在这里的幸福时刻，女孩呢，就叫茉莉吧你不是也很喜欢茉莉花么。”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有一个叫茉莉的女儿！
　　“妈妈，你不和爸爸说几句告别的话么？”茉莉嘴角含着一丝别有意思的笑，对着水心莲说道。
　　陈路生听得有点糊涂，却能感觉得到，水心莲迅速的护到他身边，哀求着说：“茉莉，求求你，不要再杀人了！他是你亲生父亲啊!”
　　他的莲儿，还是那副软心肠啊，可是自己却……
　　“嘻嘻！嘻嘻！……”茉莉的笑声有点尖锐，“亲生父亲？真是可笑！我等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个投胎的机会，结果连三个月都不到，你就给人害死了，他能算是我的父亲么？！”
　　“妈妈，你闪开！”茉莉对着挡在陈路生床前的水心莲，厉声道。
　　“茉莉……”
　　茉莉的脸上阴狠的一笑，小手一抬，只见一缕红光乍现，穿过了水心莲的身子，直奔陈路生而去。
　　“啊！”陈路生发出了一声惨叫，胸前被一股灼热的气焰烧的血肉模糊。
　　“路生哥！”水心莲焦急的转过身子看陈路生。虽然他对她做了那么多人神共愤的事，可是，她从心底，还是无法真正的恨他！
　　“去死吧！”茉莉大喝一声，手里又是一道红光射出。这次红光更胜之前，似乎有一招夺命的架势。
　　水心莲虽然与她同做了六年的鬼，但是，茉莉投胎之前，似乎就有很大的能量，而被扼杀在腹中后，怨气更重，所以，水心莲的能力，远远不如茉莉。
　　“不要！”明知茉莉的红光只对人才有杀伤力，她还是很本能的扑到了陈路生的身上。
　　眼看着陈路生就要被红光打中，就在这时，一道黄光从窗口疾速而入，速度比红光快了很多，眨眼间，红光就被淹没在黄光之中，消失的无声无迹。
　　随后，“咣当”一声，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作者有话说

　　很多天没更，实在不好意思啊。在家里没有时间写，周日下午回到北京，坐车又挤又累。
昨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今天终于有时间写了。
今天无意中听朋友说，这个文在八仙榜，一向不爱去首页的我跑去看了一下，嘿，还真在，高兴一把！
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