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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离去 ...

  •   谢芳盈要说服一个人做什么的时候总是有很多理由,她这种天赋在劝酒上也运用自如,对着魏知府左一句右一句的劝酒,一桌子人都还没动几几筷子饭菜,竟就已将他灌的酩酊大醉。

      魏谢氏也知道谢芳盈这是在为她出气,她心里既觉难堪又觉忐忑,当然,免不了还有一丝宽慰。看谢芳盈这样子,她就猜到这孩子八成猜出什么来了,今日自己两人的对话不过是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对于关系亲近同为女子的自己所遭受的暴行心中不忿,所以才会这样将魏知府灌醉替自己出气,捂了多年的秘密,自以为鲜少有人知,如今被一个晚辈猜得清清楚楚,这又让她如何不难堪?

      宽慰也有,这几年她到底没白疼这孩子,可只要一想到晚上还要与魏知府睡在一间房里,她心里又难以抑制的紧张害怕起来,说到底,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没给他抬几个妾呢?

      此时的她早已忘了自己曾经不愿让无辜女孩和自己遭受同样苦楚的想法,只觉得这些年在外人眼里夫妻和睦,神仙眷侣的样子是一场几人心知肚明的笑话,那曾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也只是他用来遮盖自己温良外皮中暴虐性格的遮羞布罢了。

      招手让身后伺候的几个丫鬟将魏知府抬去歇息,魏谢氏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她抖着手端起饮尽后壮了胆子说道:“今日天色太晚,山路难行,你夫妻就在此住下吧!”

      楚祐还要推辞,谢芳盈却拽了拽楚祐的衣袖说道:“既然干娘发话,咱们恭敬不如从命。”

      听谢芳盈应允住下,魏谢氏方才松了口气,僵住的背脊也微微放松了一些,等他明日酒醒了,就不会做什么了。

      魏谢氏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七八分,招呼着众人饮酒吃菜,自己也有心思夹菜吃饭。

      饭毕,魏谢氏将要安排住处,就听谢芳盈说道:“久不见干娘,我心里想的紧,不如委屈干爹今日书房里住,咱们娘俩抵足而眠?”

      魏谢氏心里一千一万各愿意,当下就说:“他吃醉了不好挪动,我与你去客房同住吧!”

      桌上残羹冷炙自有人收拾,顶着楚祐有些哀怨的目光,谢芳盈毫不理会的跟着魏谢氏离开了。

      魏谢氏最后也喝了点酒,现在酒气上头,谢芳盈就扶着她慢慢往回走。她俩短短一路走得很慢,魏谢氏更是打趣起谢芳盈道:“你们家楚佑最后的那个眼神可真有意思,难道我还能把你扣下以后不让他再见你不成?”

      谢芳龄也不害羞,她笑说:“那干娘您就把我留给他呀!要我说您这次有些不厚道了,既已经在他面前带走了我,还要在背后打趣他。”

      魏谢氏说道:“我这哪里是打趣他,我是羡慕你们夫妻感情好罢了。”

      魏谢氏心事,谢芳盈冷眼看了近一年也猜到不少,同为女子,心里也对她多有怜惜,此时听她话里的艳羡不似作伪就劝她道:“干娘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不如跟我去庄子里住些时日,也给我这做干女儿的一个孝敬您的机会。”

      “去你的庄子?”魏谢氏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谢芳盈话里的重点,她的目光也有些迷离了起来:“我可以去吗?”

      她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一旁的谢芳盈。

      谢芳盈不管她是在问谁,只回答道:“可以的!”

      魏谢氏顿住脚步,看向谢芳盈的眼神慈爱中带着对自己命运的无奈,她说:“若我这样走了,魏李又该如何自处?”

      这么多年来,魏谢氏不是没想过和魏知府撕破脸皮,她虽性子懦弱,却不是那些被教条教傻了的痴愚妇人,世家结亲,结的都是结两姓之好,家族里的每个人都像是家主手中的棋子,每一个姻亲,都自有其用意,若想如平常人家受了委屈的女子一般与丈夫和离,除非对方家境败落,或有个既在家主面前说得上话又疼宠她愿意为她出头的父亲,否者这话提起来都是罪过。

      不能和离自有不能和离的法子,夫妻两人痛快些分府别居也是常有之事。

      这法子魏谢氏不是没想过,可她痛快了,她的孩子魏李呢?有钱有势的男人从来不缺送上门的女人,何况那时候不到三十岁的魏知府风华正茂,想要纳个年轻娇美的二房并不难。她自己就受够了亲娘不在身边的苦楚,又怎么忍心让自己怀里的稚儿再去经历一回?

      在这个夫权父权为主的社会,她能分府独居都不知要使多少心机手段,更何况是带走魏知府膝下唯一的嫡长子?她不用想都知道这事成不了。

      与魏知府分府别居的心思就因为这些原因一点点的无止境拖下去,转眼魏李已经将要成人,这几年她要忙着挑选和心意的儿媳,就更不可能在这时与魏知府分开独居,若让外人知道了其中关窍,还有哪个好姑娘能愿意嫁给自己儿子?

      好在魏知府也只有喝酒之后才会变得格外暴虐,清醒时似乎也自觉心中有愧,对她极尽小意温柔,这才没让魏谢氏对生活生出绝望之感。

      魏谢氏的心事谢芳盈只晓得一二,听她说到魏李就劝道:“义兄已经快要成人,不是当年的柔弱稚童,我知道对于干娘来说义兄的未来十分重要,但想来对义兄来说,干娘的是否过得幸福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义兄对干娘一向孝顺,若他知道了干娘一直为他隐忍,良心上怎能过得去。”

      魏谢氏叹道:“魏李,唉,他本是个天资聪颖的好孩子,只是我一味的想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此时回首,才发现他的才学在同龄人中虽为翘楚,可心机手段却没有多少,再加上他一直以为我与他父亲是一对的夫妻楷模,我俩之间的矛盾他丁点都不曾察觉,我只怕我和他父亲之间的那层画皮揭开他会承受不住。”

      她言语之间对自己儿子魏李的心里承受能力充满担心,但谢芳盈却不相信这世上真有男子心性敏感至此,饶是她心中不觉父母之间的关系能对魏李产生多大的影响,见魏谢氏柳眉微蹙,微醺的面颊泛着桃红,眼里的盈盈水光也似诉说着心里的轻愁的模样,还是不禁劝道:“干娘愿意瞒着义兄便瞒着,你不过是和我去庄子上小住些时日,若是住的舒服,小住变成长住也未尝不可,您到时隔三差五趁干爹不曾饮酒时回去一回,既可安顿府上,又不会使流言四起,庄子里自在逍遥的过着,岂不快活?”

      魏谢氏被谢芳盈说动了,她这辈子从没有快活自在过一回,只听谢芳盈话里的逍遥两字便不由神往,她也能随自己心意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吗?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得一直这样熬着,等熬死了魏知府才能过上那样的日子。

      魏谢氏同意了谢芳盈的提议,第二日就在魏知府尚有几分酒后的混沌时就带着前一晚收拾好的包裹同他说了几句告辞的话之后施施然随着谢芳盈而去。

      待魏知府反应过来魏谢氏究竟说了什么,那残留在脑中的醉意当即被驱散,理智回笼,不过将魏谢氏告辞眼里的欢喜向往之意在心里过了一回,当下就怒不可遏,心中恨恨想:你就这么想离了我?

      他一怒之下挥袖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心里仍是愤恨,又将博古架上的古董花瓶摔了几个听响才稍稍抑制住了自己心里的暴戾。

      此时地上瓷片水渍书册混在一起,他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那卷昨日睡前还被他翻找出拿在手中描摹的佛经来。

      他缓缓蹲下身将这卷被茶水打湿的佛经拾起,用自己的衣袖擦干上面的水渍,字已在有些发黄的纸上晕开,可他却不禁想起了自己和妻子新婚时共同抄录这卷佛经时的场景。

      那时的她眉目间还带着青涩,眼睛一对上自己的就会羞得耳根一片红晕,可他却分明能感觉到她看自己时眼里满满都是爱意。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防备疏离和惊惧呢?

      是自己第一次醉酒之后对她动手?还是不停道歉保证不会再犯的自己在再次醉酒时忍不住重蹈覆辙?还有之后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他也曾经好奇过酒这种消愁的饮品为何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能够蛊惑人心释放恶意的引子,使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的妻子出手?

      但似乎他已经习惯了在喝醉之后对自己的妻子施暴,就如同他的妻子也似乎习惯了麻木的忍受,不再试着反抗一般,是什么给了她反抗自己的勇气?

      一个私生女吗?

      那不过是个不被记入族谱的可怜虫罢了!若不是他因妻子的缘故自觉对她生父有所亏欠才对她多加照拂,她又哪里走得到今天?

      既然她敢带走自己的妻子,那他也当然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尝尝失去丈夫的滋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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