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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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之政府既称政府，自然有着庞大完整的机构，不过本丸藏身于空间夹隙，独立于现世之外，日常依靠狐之助与政府联络，除了行政部，会有交集的多是紧急事故处理部门。
紧急事故处理部门，职务一目了然，他的另一个名字在审神者当中流传更广。
鬼庭众。
人的记忆大约就是对黑暗面更为深刻，捕风捉影也能传的有鼻子有眼，明明是个负责处理一切紧急事故的部门，大多人对其的印象却是负责肃清黑暗本丸、叛逃与暗堕的刀剑男士、违规审神者，作风冷酷的刽子手。
这个部门没有设立总部长，简单粗暴的划分为文组与武组，武组下设修缮、武斗、刑讯三支，而文组的分支就多了，因为武组除此三种以外事务全由文组负责。
微微的笑意，让朱堇愈显高深莫测。她抬手示意了下：“听雨轩见客。”
使女们皆福身而礼，蓝衣乐师先退走了，朱堇饮尽最后一口茶，拂袖起身，眼见她要走，萤丸忽然回过神来。
“等等！”
手快扯住了魔女后肩垂下的飘带，萤丸执拗地仰脸盯着她：“我要去。”
朱堇斜睨了他一眼，又是那样微含兴味的眼色。她说：“随你。”
萤丸便松开手。长长的飘带重又垂落，轻盈地坠在魔女身后，那景象很美，萤丸的目光无意识地追过去，先与鸢尾撞见了。鸢尾低头与他见礼，萤丸有些吃惊地发现她没有要随朱堇离开的意思，反倒进入了水榭，朱堇也没什么表示，仿佛她们自有默契。
他的思绪，忽然从先前听到的那些讯息中抽离出了一缕。
魔女与这些使女之间，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呢？
使女们自称是傀儡役使，可她们哪里像是傀儡？她们，太像人了。又与银煌朱堇太、心有灵犀。
她们了解她，理解她，爱戴她，崇敬她，这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这、这不是有点像刀剑男士与审神者吗？
萤丸脑子里突兀冒出这个念头。
刀剑男士受审神者召唤降灵凡世，天然便对唤醒自己的审神者具有好感，这一点，可是让萤丸被前任唤醒紧接着就意识到前任是个渣滓后吃了一番苦头。
如今想来，这……正常吗？
“小公子，”
是鸢尾。她捧着三日月宗近，向远去的朱堇摆了摆头，轻声道：“再不追上去，便要错过了。”
萤丸敷衍地点点头，神思不属地跟上魔女。
一路无话，也不见旁人，直至听雨轩。听雨轩属办公区域，同时又是本丸的网络中心，在银煌朱堇当真蹲在蓬莱阁不涉足本丸事务后，这地方就被刀剑男士们用了。不提后改的游戏室藏书室等等区域，书房在萤丸的记忆里大多都是压切长谷部在里面办公，因而收拾的干净整洁，私人物品很少，可今天刚到门口，先闻到一股如兰似馨的香气。
门边侍立的两名红衣使女在朱堇来到时柔柔下拜，不知是因她们的举动还是确实察觉魔女的到来，屋内两人目光如刀冷射而来。
狐之助缩在其中一人的怀里。
萤丸快速扫视一圈。
定是有使女先一步前来重新布置了。书房左侧飘窗前的茶几撤去了，反在书桌前置两列太师椅，左边的坐了一男一女，两人中间的茶案已经摆上了热茶干果，书桌上分门别类摆放的文书都转到了书架，只留个笔架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三足兽首香炉，先前闻到的香气正是来自于这个香炉内燃烧的香料。
这一男一女不饮茶，不动物，只问：
“银煌小姐昨天遣人来找玉斗，所谓何事？”
说话的是那个男的，萤丸曾见过他。原审神者重伤逃逸、本丸坠毁万屋大街那时，因为配合工作，他们用不上武组刑讯，都是文组审问，就是那时萤丸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文组组长九渊，记忆里他也是此刻这般冷肃，似乎为人也很严肃正经，他旁边的武组组长九歌笑盈盈的看来与他正相反，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据说是一对亲姐弟。
朱堇泰然坐到两人对面，完全视两人冰棱般的视线于无物，萤丸没料到她会坐这儿，慢了一拍，没坐另一个空位而是站到她身后。
“我需要一些资料。”
九渊皱眉，他的脸色看起来愈发冷厉：“你已将玉斗利用殆尽，在收到警告后也必然料到权限遭封玉斗受罚，你根本不能再通过玉斗拿到任何资料！”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已几近逼视。“你却还是点名要见他。”
“显然，”九歌抚摸着怀里汇报完就装死的狐之助，曼声接口：“你的目的根本不在他。”
九渊：“你是要我们生疑，警惕，然后引来我们、或者随便谁，只要是政府的人。”他瞥了眼九歌怀里的狐之助。“你想取得访问权限。”
略一停顿，两人忽然异口同声：
“你是要撕毁协议吗？”
朱堇笑了一声，又轻又短促，像酸梅汤里的碎冰磕了下玻璃杯。
九歌，九渊，就如朱堇，朱武。他们确然是一对亲姐弟。
一瞬间，仿佛有水波自魔女眼底拂过，她剔透的眼珠溅射出一丝柔软的波光，像夏夜的萤火般静谧温柔。
她决定多说一些。
“你知道，最令我惊讶的是什么吗？”朱堇的音色清冷，此刻听来更有种空灵之感。“是回溯时间。”
“每出阵一次，便是回溯时间一次。”
她伸手，随意虚划一道，袖摆荡漾，拂开轻渺的烟气。
“时间长河在你们面前变成一条由无数个点构成的线，你们可以随意、轻巧的抬脚，踏入任何一个点。” 宛若叹息般，她说： “这可是，连神也难以做到的事。”
九歌掩口笑了笑： “要与你解释这些技术上的问题，恐怕有难度。”她极快地瞟了眼香炉。书房的窗大都开着，香料的味道依然渐渐浓烈，闻起来有些令人不喜的甜腻。
朱堇略过女子绵里藏针的话。“所以说，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守护历史。”
九渊答的斩钉截铁，朱堇不置可否，再问：“那检非违使由何而来？”
“无论是你们亦或溯行军，回溯时间，真实的涉入过去的时间线，一举一动怎能不波及历史引发偏差。于是便有检非违使。”
九歌的态度也冷下去，姐弟二人的目光皆如淬了冰的刀子般直指朱堇，被他们注视着的魔女却面不改色。
她坐姿笔挺，双肩自然向后打开，下颌顺势幅度极小的上抬，将她本身清贵冷然气质中那一份贵气优雅的呈现出来，而左手肘靠在茶案上，莹白纤长的手随意撘落的姿态又在优雅中增添一份余裕。从始至终，从容自若，波澜不惊，哪怕是点出骇人真相—— “他们是世界的抑制力。”
九渊沉声警告她：“你走的太深了。”
魔女睥睨而笑，尽显傲慢之意。
“历史不可更改变动，自有抑制力修正，何须你等守护历史，而溯行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是为何？”
“他们自号历史修正主义者，他们想要修正什么历史？”
九渊厉喝：“你已经逾越契约！”
“是未来末日降临，还是他们要修正——”
骤起一点寒星！
九歌一手甩开怀里狐之助，另一手已然点在空中，灵光大作。
“时间政府。”
眼前突兀一黑，最后落进耳中的依然是魔女的声音：“我本有兴趣探究，奈何如今，想法已变了。”
尾音若含笑意。
“殿下要回魔界去了。”
女子柔婉悦耳的声音在冷寂仓库中响起。
“三日月阁下，我知道您醒着。”库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些许阳光从敞开的门外投进来，隐约可见一列列的刀架整齐排放，短刀、胁差、打刀、太刀、枪……本丸中的刀剑男士本体几乎都一一安放在此。“您和他们不一样。”
没有回应，鸢尾似乎也不需要，她的目光掠过面前众多刀剑，最终仍是回到三日月宗近。
“殿下决意之事，我本无资格插手干涉，只是……”她美丽的面容浮现浅浅哀伤，令人油然而生一股怜意。“殿下是真心要回魔界，殿下也是真心不愿朱武大人为难。”
“进入此世，是为避开魔界纷争。殿下因朱武大人而退，伏婴师心知肚明，双方虽无互通，皆认同如此平衡，但！”口吻忽的一凛。“此番若回归魔界，便是撕毁默契，殿下与伏婴师势同水火，伏婴师不会再容殿下，殿下亦不会再退让。”
宫装美人敛去一贯笑容，神容冷沉，目若流星：“殿下之心有如殿下之剑，澄澈清明、而一往无前，杀伐决断，绝无回头。殿下不会后悔，却不免，心有遗憾。”
她闭眼，轻叹：“我怎能让殿下，心有遗憾。”
再睁眼，目露茫然，喃喃自语：“我与殿下共享知识与记忆，我能通晓古今，明了人心，却不知此局何解……”
静立良久，唯有阳光在悄然移动，鸢尾终于俯身下拜，向三日月宗近郑重一礼。
“今日所言皆是我自作主张，惟愿诸位谨记职责，莫再猜忌，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