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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饲主的做事依据 ...

  •   月夜无星,人心无眠。

      香独秀一把一把舀着水,温热的水流从他的身体淌过,好像能将经历过的一切洗涤一空。他阖着眼,水草般铺洒的长发摊在脑后,一副神情从肃穆转化成云淡风清。

      但其实他什么都没想。

      不是第一回来这座温泉,自从那日后,这里就成了他的落脚点,深山无人径也正可以让他独占这处天堂。于是,往往好几柱香过去了还赖在这里。

      那日还有鸦魂向他告别一事,他认为无关紧要,就排在了第二位。毕竟,自己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和答复,自说自话的鸦魂本身就是值得无视的。

      懒洋洋地抬起眼睑,香独秀浅金色的一对眸子闪烁着冷情的光,还有一丝丝骄傲。出于心情好想做就做的他,哪里需要俗套的多谢来多谢去,只会让高贵的芜园楼主掉价。

      这让他极想建议对方多去读些书,文化差异太大交流不来也是一种无力。他没有讽刺的意思,是真心希望鸦魂可以借此机会去掌握一下其他方面。

      反正就算要踏上台面,也轮不到他。

      “幻境。”香独秀忽然沉默,不知想起了什么。已经慢悠悠从大石滑落藏在水流下的一双手尝到了过人的温暖,很自然而然地就想起和另一个人牵着手的情景。

      有取舍,有执着,这是香独秀对鸦魂的评价。显然地,鸦魂在这回经历后确实将报仇淡化了。拿得起,放得下,在这一点上不得不称赞他的气魄。

      香独秀一直相信能人层出不穷,江湖武林就是孕育人才的地方。当然了,鸦魂并不是要抹杀掉一切,只是选择埋藏起来。而且,尽管香独秀再怎么自信十足,他也深信其中大部分还是求影十锋的功劳。

      血浓于水,无法割舍的亲情羁绊。

      香独秀好像一直都很闲。就算鸦魂不说话,香独秀也能猜到这是对方的心思。明明白白的人,不一定非要经历。但鸦魂认为的是,只有经历过,才能明明白白。所以为什么说两个人是极端。

      能走到哪里去呢?还是得死。说不定香独秀的一时兴起,会让鸦魂的死状更为不堪。香独秀不得不结合求影十锋他们的死法,来个大胆的推测。

      他将清凉的手撑在额头上,还沾着水的指尖触着他的鬓角,散落的发丝曳进他的嘴里,好似这天底下无人比得过他的风流。

      这回他没有再在这里逗留。他站起了身,赤着的身体即使在这种境地也不会有任何的干扰,光滑又白净的皮肤也许正是因为常年泡在温水里,而洁癖的习惯又让他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所以香独秀尽量避免打架,尤其是规模宏大的架势,一旦留下伤疤,就是长久的膈应。这是他唯一的坚持。

      他修长的腿在走动中带起了轻微的晃动,结实的肌肉是每一个武者都拥有的。而当他赤足一抬,甲部圆润且修剪整齐的脚趾便将岸边的衣衫勾起,往上空一抛,再飞快地为自己套上。

      喜欢泡澡的香独秀,练就了瞬间就能穿衣的本事。

      他走出了这座深山,但他一点都不担心会不会有人窥伺这个从天而降的惊喜。

      饶是香独秀,也是有一丁点自觉的,比如不是谁都如他那般喜爱温泉。他浅蓝色的衣袂被风拉起,远远看着好似为他缀了好长一条尾巴,他在风向的指引下,向山下走去。

      背着手,抬着头,眺望四周,万籁俱寂。

      茶棚已经打烊,还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大概是因为露天的地儿能让人安心。他怀里抱着酒,也不知这钱是打哪来的,但趁着余生,大醉一场,也不是不可。毕竟现在的人,都有一种享受当下的冲动。

      香独秀没有看他,香独秀见多了这种人。

      还在集境的时候,来找他的,都会自带酒。一开始香独秀着实不乐意,他很快地步出来,但对方都说他很慢。他们认为花费的时间太长,需要找点事情做,于是很快,不属于芜园的酒味就飘满了整座芜园。

      求影十锋和战龙纹也被传染了,大大咧咧的战龙纹掏出藏在怀里的杯子,一边叨叨着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一边往杯里倒酒。求影十锋一开始只是安静看着他,直到香独秀悠悠踱过来,才扶着额不停地摇头。

      他们都无法应付香独秀,香独秀再怎样心情好,都不喜这些不文雅的酒味盖住自家的兰花香味。

      香独秀会对他们说:“既然有事,在天机院集合就可,你们特意来一趟芜园,我也是过意不去的啊。看,我衣服还没系好就过来了。”

      求影十锋小声道:“已过了两柱香。”

      “是么?”毫不愧疚的香独秀左右望望,“只来了你们两个,院主没来,稀奇稀奇。”

      “兄长执意要拉院主下海,我说不过他,想来请教你。”求影十锋心想,院主还在血鸦山,当时想去救他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

      也不知为什么,这一兜二转,竟然会来找香独秀。战龙纹想不明白,就像当初香独秀缢死照路明一样,香独秀的行为太奇葩,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因此,总觉得找他都是不太妥当的。

      “你的兄长?哦,是哪个?”香独秀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好像就只有一只模糊的黑色的类似鸦科动物的身影。

      求影十锋顿了顿,声音更小了,好像有了想要逃跑的准备,“我的兄长,鸦魂,你与他曾有不只两面。”

      “才两面。你是看在我比他武功高,才让我去猜测他的想法么?”香独秀不禁有了笑意,“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比喻,是必须他和我交手过,但我,真和他交手过?”他捊着前发,卷了一卷,极其淡然。

      求影十锋不知该说什么,他后悔没有详问当年的事。只言片语,都是听血鸦山其他人说的,说鸦魂在香独秀手里落败了一回。当时的自己,还是不懂事的小儿,当然不懂个中究竟。

      “不过,无碍。”香独秀又改口了。看了看战龙纹,再不将这话题结束,这人就该醉倒在芜园。

      当时香独秀说了什么?

      停在原地仰望星空半晌,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扬了扬手,背影很快消失在尽头,他的声音,却仍徘徊在四周。温润的,如雪水一般透彻。细致的,如清酒一般引人入胜。还在茶棚里的男人尚在怔愣,打了个酒嗑——

      无非是太过孤独,作茧自缚罢了。

      如果这时求影十锋还在,应该会恍然大悟。因为是一模一样的两句话。

      (待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饲主的做事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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