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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恶意 ...

  •   宝乐整个脊背都僵硬,她锐声轻呼,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风度翩翩,俊秀温和,太子是很多女孩的嫁人之选。但宝乐知道,他深情款款爱着自己的同时,也喜欢顾澜,喜欢董明月,喜欢何兰香……宝乐曾毫不客气的嘲讽他,你这种刚好适合当皇帝,三宫六院一个不空着。

      而他却依旧以一副身不由己我心永恒的姿态,发表着让她浑身发冷的言论。

      “我一定得娶左相的女儿。这是父皇的命令。但你是我的心头肉,我宠你做大夏第一的皇妃。妹妹,我这心里永远搁着你的。”

      “我不稀罕!”宝乐还记得自己激烈的抗争。拿着你自以为是的深情有多远滚多远。

      太子为她决绝的语气吃了一惊,黝黑的眸子里闪过隐痛:“妹妹,我一日想你好几遭,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里老是念你。”

      宝乐无力的垂下手臂。我知道你心里有妹妹。但你心里装着太多的东西。而我,小气,自私,虚荣,软弱。

      这世上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没有三妻四妾的心里也想着妻妾成群。当今周主被阴皇后管得好比窝里鼠,不一样忍不住偷尝偷吃?我要的是唯一,是全部,是世人眼里的人上人,和爱人心里的尖上尖。

      这是奢望,拿三年的寿命来看,还是痴想。宝乐忽然就哭了。太子看着那湿润的眼睫,深邃的眼窝里,忽然涌出一颗晶亮的泪,他顿时麻软了四肢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宝乐已经转身去了,空气里只留下浅淡的香味。

      河滩后的树丛下,昭王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福园里,齐天把花盆全部放好,低着头匆匆走出来。福园花光浓烂柳色清明,蝶飞处,七彩翩跹,莺啭时,五音流媚。他谨慎而又忐忑的穿行期间,好像初出巢穴的小兽。偶尔克制不住好奇,飞快的瞟一眼如锦景致,更多的时候,眼睛只看着脚尖前一尺的土地。

      忽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绣鞋,五彩金莲小鸳鸯,那鞋子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在了繁复的裙褶后。这双鞋子,他见过的。齐天抬头,便看到了庄园的女主人。她依旧尊贵美丽,只是眼眶却泛着点红。她哭了?齐天心中仿佛有张白纸被悄然洇湿,这般出尘绝艳的女子自该放在手心,细细呵护,怎么叫她哭了?

      宝乐看到他同情怜惜的眼神,愈发觉得恼怒。你算什么东西,倒来可怜我?“大胆奴才!竟然敢窥觑本郡主?”

      齐天一惊,垂了手低了头,老老实实让路。宝乐看着那清癯的身形,长长的鲜红的生命烛,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踹了他一脚才甘心。

      齐天吃了一踹,往前一扑,站稳身形,愈发谨慎,直到脚步声听不到了,自己才重又走回了花房。他移动了几盆花,却忽然发现花枝上出现了一块罗帕。娇艳的桃红色,金粉错落,绣着成对的蝴蝶。他停住了脚,仿佛那软软罗帕是艳艳红蛛,挡住了去路。

      抬起头来,牡丹花棚里,一个女子冲着他笑,桃腮雪肤,迷蒙眼神,说不尽妍姿娇态。

      “你这娃娃,好没有眼色,快给我把帕子捡起来。”

      听那声音带着怒气,齐天急忙在衣襟上把手搓了搓,捡起了帕子,双手捧上,然而那女子一转身就往屋里去。宽大的袖口扫过齐天的头顶,甜馥馥的味道扑了他一脸。

      “还不给我送进来?”她如此说。

      齐天怔怔的随了她去,仿佛双足已不受自己控制。待到入了门内,满目锦绣,满室暖香,脚下厚重海棠线毯软软一陷,叫他只觉身在云上,忍不住心驰耳热。又见那妇人回过头去冲他翩然一笑,手指轻轻一抖,那宽大的锦兰外袍已散了开去,露出水红抹胸,虫儿卧在花心。活泼双兔,轻轻一跳,几乎要蹦出了薄薄软纱,两颗紫葡萄隐约可见。齐天吃了一惊,待要捂眼,惊觉手里还有罗帕,他一甩手,帕子落地,人已转身往外跑。

      绛云夫人哪里允许他跑掉,嗤嗤一笑,攀住了他手臂,春柳似的胳膊竟有高山藤蔓的力道,叫人挣脱不开,丢甩不掉。“你这娃娃,还是个呆瓜。”

      齐天只觉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舌尖麻木,额头汗出,听了这话,愈法心头狂跳,脸红如血。“夫人--”他急急的呼唤出来,发出幼兽般哀求的鸣叫。

      “你摸摸,”绛云夫人捏了少年薄而带茧的手掌,往自己胸膛上压。“摸摸看,你就知道这般滋味儿”

      齐天只是闭了眼睛,咬了牙关,葛布短衣裹在身上,扭动中绷紧了瘦而有力的脊背线条。牛犊似的不断往外挣去……

      绛云夫人自然不依,反而绕有兴味的,捕鼠猫似的围堵了他。

      宝乐逃回了福园,便叫人将院门紧紧关上,她举步回到卧室,往帘幕后坐下,喝了杯热茶,才算平复狂乱的心跳。她呆呆望着乳香袅袅的鹤顶博山炉,脑海里忽然闯进一双眼睛,明亮温润又带点祈求和哀怜。

      没人愿意被强迫的吧,没人愿意……宝乐攥紧了拳头,飞快去向隔壁。只把门用力一推,恰逢那少年失魂落魄的冲过来。闷着头,低着脸,就这么忽忽然撞上,只叫宝乐胸口一痛,哎呦一声。“你这作死的奴才!”

      她劈手一个巴掌,叫他摔在了地上,齐天惶恐无措的看着她,鹿样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薄薄的唇却倔犟的抿紧。

      宝乐深吸了口气,收回掩着胸口的手,玉指往外一伸:“还不快滚?”

      齐天定定的看她一眼,随即手背一抹脸,飞也似的跑了。

      绛云夫人已经理好了衣服,重整了发髻,从塌上坐直了身体,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郡主反悔了?刚才说借这地盘给我用用。”

      宝乐脸上做烧,眼睛却愈发明亮,她故作镇定的挨绛云夫人坐了,轻轻整了整项上璎珞:“夫人什么样英雄豪杰没见过,怎么偏偏看上那个。不过皮相出色些罢了,那小小少年,也有能耐叫你快活。”

      绛云夫人听了这话眸中倒是露出惊讶之色:“我的乖乖,俨然不可侵犯的宝乐郡主竟然也说出这番话来,真真叫我大开眼界。”

      宝乐才刚及筓,未出阁的姑娘妄论床榻之事,自然惊世骇俗,只因身边此人本就个惊世骇俗,所以她才不做顾忌。先为臣妻又被君夺,那君主亡了国,也亡不了她的富贵安乐。所谓乱世妖姬,莫过如此。绛云夫人果然面上露出得意,“上京这么大,男人何其多,我尝过的更是数不胜数。但充其量不过凡夫俗子。另类的也不过两种,一是仙品,一是妖品。”

      宝乐一听即笑:“那少年何等老实木讷,一点都不妖气。”

      “非也非也”绛云夫人轻轻摇着粉嫩的手指:“不是外表花里胡哨性格捉摸不定便叫妖,是叫人一见难忘,老铁扎心似的揣想。那才是妖。”

      “好吧,他即便是妖,本体也还是榆木墩子烂石头。”宝乐摇头,自是不信,却依旧按捺不住好奇:“那仙品呢?”

      唉。绛云夫人幽幽长叹:“说到这里,真叫我又羡又妒。世上两个极品男儿竟然都在你手里。那仙品便是你父,云阳侯许令。风姿高绝,清神入妙。若非如此,前朝宗室何其多,怎么就他娶了今上的妹妹,依旧游走朝堂?”

      宝乐对别人夸赞自己父亲,当然没有意见,但这夸赞的话从绛云夫人口中说出,就颇值得玩味。宝乐怒立了柳眉:你这贼贱小娼|妇,竟敢肖想我父!她豆蔻指甲照着绛云夫人那软腻的脸蛋掐去,直叫她慌慌张张忙不迭的求饶。

      “好姑娘饶了我吧。想想又不犯错。你父是个神仙,不受我这庸脂俗粉的诱惑。以后你寻男人,都找我来把关,值不值得嫁,我一试便知。”

      宝乐没好气的收回了手。绛云夫人却又黏了过来,“两个极品都在你身边,姐姐我着实羡慕的很。你就别给我脸色看了。好不好,嗯?”她撒娇使媚已是融在骨子里的本领,宝乐尝叹我见犹怜何况雄烈。

      “你又乱说,那是昭王殿下的小厮。怎么就是我的了?”

      绛云夫人轻叹,唇角的笑愈发微妙:“因为我刚刚要给他开个光,倒把那刚出穴的小龙吓成了风雨里的鹌鹑。他方才还叫来着。”

      “叫什么?”

      “妙妙救我。”

      宝乐愣住了。她闺名许妙,世人都尊称封号,连今上和皇后都唤她宝乐以示尊荣,只有亲生父母才念名字。那一个下贱小厮又怎么喊出来的?

      绛云夫人往后一歪,丰腴的躯体靠在了浅紫丁香花软塌上。“这一喊,你还真来了,好个及时雨,比天官差遣龙王还应景。到叫我白起了火性,如今空喇喇的难受。”

      宝乐只是不信。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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